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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回来时，郡主被太妃留了说话，我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郡主出了太妃的屋里，就这样了。”

    “这……”云想一时也无语。

    看郡主的样子，不只是不高兴那么简单，甚至不是生气，她从来都是个让人觉得轻松愉快的人，哪怕有时候冷清一点，可也叫人觉着待在她身边十分舒适自在，几位通好之家的女郎和郎君们与她交好，并非只是长辈们的原因。

    这个样子，实在是叫人无从揣测起。因不知道原因，更是不好排解宽慰。

    云想初还以为是和宜兴县主有了什么不愉快，不想却是因着老太妃，这便不是她们这些二三等的使女能开口的了。

    一时两人都默了下来。

    想了片刻，云想还是道：“若是老太妃恼了郡主，郡主以后岂不是难了？我听阿裳说，今儿北平那边的管事求见郡主，态度实在是……将来郡主在府里岂不艰难？不管怎么说，也不能叫太妃与郡主生份了，云裳是个机灵的，要不我明儿早些起来，用郡主教的做早心的法子，做两样点心，让云裳给荣寿居里送去，兴许老太妃用了点心，会记起郡主的好来？再则也可顺道问栀子或者晚樱几个姐姐打听一二？”

    办法是好办法，可紫苏想了一下，还是摇头：“如今咱们不清楚原因，可别弄巧成拙了，郡主是个有成算的，咱们只听她吩咐就是，多余的事情，还是别做了。”

    郡主曾经说过，不要她们有多聪明，这世上不少聪明之人，可却少忠心之人。她们只要够忠心，便是给郡主最好的帮衬了。

    云想听了，也知道紫苏说的有理，虽然担忧，可也只能把这担心埋在心底：“我听姐姐的，这几日也叫阿裳和阿衣小心些儿，没事就别和其它院里的姐妹们闲话了。”

    荣寿居里栀子正劝慰着老太妃：“您也不必太忧心了。郡主是个懂事的，只到底年纪小，有些事情一时想不开心是难免的。到底父女连心，便是一时有些怪节度使，也总会想开的。儿孙自有儿孙福，您只管放开心才是。这世间再没有您这样疼孙儿辈的老祖宗了，郡主心里也是顶孝顺您的。这不您瞧她刚才也是很听话的应了您的话？”

    老太妃叹了口气，心道，她应是应了，却未答应呢。

    可她也知道，让秦昭打心底里亲近秦怀用岂是容易的事情？再说那允和郡主派来的慕容家的管事，也着实太无礼了些，这哪里是关心探望？分明是给下马威呢。

    老太妃想到这个，也不禁有些恼怒，一个异族郡主罢了，阿昭再年幼，也是秦家的子孙，哪有叫一个异族的奴婢给吓唬的道理？那慕容显真算是个什么东西？但是允和郡主亲至，也当好好做好的继母才是。这王府里，还轮不上她一个继室为所欲为。

    当她这个老太妃，当晋阳这个内院的掌家人，是个摆设不成？

    如今人还没回京城呢，手倒伸了过来。这是自己现在还活着呢，若自己死了，她岂不是想待阿昭如何就如何？

    她已是对不起念儿这个媳妇，阿昭可是秦家的骨血，难道她会眼睁睁的看着她再叫人欺负了？

    说到底，是自己没有教好儿子。这些年，自己深居简出，哪里又全是因一心修佛？还不是自己无颜面对当年的那几位老兄弟与嫂子弟妹们？

    老太妃不禁心痛。叫了秦昭来，原是怕她因那慕容家的管事再对父亲心生怨怼，她这当祖母的说和一下，那孩子又是个心宽的，想必这点不快也就过去了，不想那孩子看着万事不在意，可到底因着当年自己流落在外，母亲身死，父亲却在母亲的孝期内娶了别家女子的事耿耿于怀。

    栀子见劝慰无用，也只暗自叹息，点了安息香，服侍着老太妃睡下。

    浮翠阁里，秦昭对着纸笔发了半天呆，方长舒了口气。

    有些事情，如喉中梗，肉中刺，不是不想它，就能消失的。然，也不值得去想，该拨掉的时候拨掉就是了。难不成还能因为别人不愿意使你痛痛快快的过日子，你也真就如人所愿，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不成？

    该干嘛干嘛吧。

    叫了云想过来给她研墨，想着还是把那窗户的图纸先画出来，明日去趟茶铺里，交给淳于尚，把用油布做窗纱的事情办了，再想地子找几个精通书画的人，到时候在这些油布上作些画来代替玻璃充作窗纱，方是正事。再说明儿还得找在浮翠阁里找块合适的地儿，用那油布搭个小棚子，试试这油布，能不能代替塑料薄膜和玻璃用来建大棚来的要紧。

    种菜种花还需得等上好些日才能见到效果，倒不如在朱家庄时一样，种些芽苗菜来的快，一两日就能见效果，七八日里，头一茬的芽苗菜都能入盘上餐桌了。刚好到时候多种些儿，春节里当个新鲜的时蔬，回头各府里送一些，权当自己孝心了。

    云想进了书房，见秦昭脸上雨过天晴，也自松了口气，打起精神来想逗她开心，笑道：“郡主上回还说要画个美人画儿的，奴婢虽不如阿裳长的俏丽灵动，不如阿衣明媚婉约，可奴婢圆脸圆眼的，也喜庆不是？郡主得闲了，就拿奴婢作人样子，也给奴婢画张小像可好？”

    秦昭也知道自己晚上回来时，是吓着这几个丫头了，便顺着她的话，笑道：“等回头闲了，给你们一人画上一张，谁也别说我偏心谁。只今儿本郡主可有正事要办。你老老实实把我的墨给研好了，明儿赏你个珠花儿带，年节间家里去，也好叫你娘看着自家女儿俊俏，给你寻个好夫君来。”

    云想红了脸，嗔了秦昭一眼：“郡主真正是，才多大子人呢，倒说这些，回头奴婢就禀给公主殿下听去。”

    秦昭道：“平时顶是老实的，这回倒是晓得去打小报告了。”

    小报告是什么云想不知道，可听出了这是告秘的意思，只笑起来：“原来郡主也怕公主殿下呢。”

    秦昭一边舔了笔尖儿开始打底稿，一边道：“自是怕的，殿下可管着你们是跟着你家郡主是吃香喝辣，还是跟着你家郡主凄风苦雨的过日子呢，所以别以为你们告了我的秘，就能落了好，你们郡主我要是倒霉了，你们也得老实实的跟着郡主我吃糠咽菜的。”

    云想一边小心帮她挽了袖子，一边继续斗嘴：“那奴婢们也不怕，总归郡主就是吃糖咽菜的，也不会叫奴婢们饿着。”

    秦昭哭笑不得：“死丫头，果然大树底好乘凉么？你们倒是有底气的很。”

    画好窗户的设计图，净了手脸，也就各自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秦昭起床练了一会儿枪法，又把云瑞从前教的剑法也使了一套，练完功，晨光破了地平线，一时间万缕霞光，破云而出，天地间瞬时如镀了金光，便连那满堂残荷，都透着股暖意来。

    擦了脸上的汗，着人收了兵刃，她则被云想拉着净了手脸，又用了早膳，让紫苏去给淳于尚亲送了信，这才叫了云裳和云衣两个爱玩的来：“走，陪本郡主去瞧瞧，咱们这浮翠阁里，哪里有合适种菜的地方，要土质肥厚些儿的。”

    其实种芽苗菜倒不需要对土质有什么要求。只是一时也不便叫人送了细沙来，倒不如寻了干土来种，另外顺便也从阿树送来的种子里挑几样洒进土里，看看能种些什么出来。

    总归那几块油布，足能搭个一二分地的大棚了。

    云裳原先就是管着花木的，对浮翠阁里什么地儿适合种什么最是熟悉的，听了这话，又见秦昭神情透着欢喜，半丝昨天晚上的不不快也无，有心凑趣，便欢欢喜喜道：“郡主怎么想起来种菜了？如今这天气儿，哪里能种菜呢？不过郡主这话倒是问对了人，别的奴婢没什么用，说到种些花花草草的，这院里就顶数奴婢在行了。奴婢知道哪里有好土，这就陪郡主去瞧瞧。”

    一边说着，一边取了裘衣来给秦昭披上：“郡主一早练了会儿功夫，出了一身的汗，这身上还热着呢，咱们这里四面临水，风又大，最是寒凉的，快披上裘衣，要不一会儿着了风，再受了凉，可就是奴婢们的罪过了。”

    秦昭的身体因常年练武，非是一般的小娘子可比的，但也顺了云裳的意，这丫头一张嘴忒是伶俐，若自己不顺着她，她且有得话劝呢，还不如一早儿如了她的意，自己的耳朵根子也少受些罪。

    出了门，阳光正好，虽青石路上因降了霜而有些滑，可行的慢，并不受影响。

    不时云裳着领着秦昭和云衣到了临东墙的一处空地上，云裳指着那空地道：“郡主喜欢栀子花，这地儿原是奴婢收拾了出来，打算明年春时，给郡主种栀子的。”

    地上的杂草并一些观赏的花木都被移除了，地也收拾的极是整齐，可以直接用上，倒也省了再整土畦的功夫。

    秦昭满意的点了点头，吩咐云衣道：“你去和秦雷说一声，让他想法子寻四五十根长约七八尺的细竹枝来，记得剔除的干净些。另让秦鸣把昨天已经做好的油布，都使人给我送来。”

    说起这个，倒又想起要把你坏蛋那两个徒弟接来帮忙的事情。

    又转头对云裳道：“你也去和你云想姐姐说一声，让她去外院找小秦参事，着人去你坏蛋的伞铺里，把你坏蛋的两个徒弟给我接了来，就说我这里有事，需要两人过来帮忙。至于入府的手续，让秦参事自己寻秦长史禀一声儿，就说这两人若是自己愿意，我将来要留在王府使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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