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皇帝的手串

作品:《我意成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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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和尚没讲佛法,只是讲了他所行一路上的见闻。

    他说月圆的夜晚航行在热带的海面上,船尾拖着磷光的航迹。

    还说在晨光熹微的时候,在船上看到珊礁上的食蟹猴。

    那些猴子长着狗的脸,在礁盘上伸爪捕鱼。

    他谈到热带雨林里的食人树。暖水河里比车轮还大的莲花。

    南方的夜晚,空气里充满了花香,美人鱼浮上水面在月光下展示她的娇躯。

    皇上富有天下,却没见过这样的景观。他起初想把这胡说八道的和尚斩首,后来又变了主意,放他走了。

    高僧走时,送给皇上一个骨制的手串,上面写满难认的梵文。

    皇上不认识梵文,他宫里也没有骨制的东西,可是他特别珍视这串珠子。因为把它握在手里,就能看见高僧讲到的一切。

    于是他再不与后妃嬉戏,再不理朝见的臣子,把自己关在密室中,整天只和那串骨珠作伴。

    可很不幸,有一天,他的骨珠手串突然不见了,皇上顿时大怒,命人封锁了整个帝都寻找破案。

    可找来找去,所有的差役谁也想不出一点线索。

    因为,皇城的城墙是磨砖对缝的,高有四丈,墙下日夜站着禁卫军。

    皇城城里最高明的贼翻越高墙也要借助飞抓绳梯,这种手段在皇城上根本没办法使用。

    可如果说是皇宫里的人偷走手串,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皇帝得了忧郁证,除了偶尔见一下皇后外,再没人进过他的房间。

    可皇后的品行天下尽知,不要说偷东西,就是地上有个月亮她都不会多看一眼。

    当时,帝都中有一个公差叫肖安。

    肖安在皇城做了十年的公差,从没捉到一个活着的贼。

    他的身材过于魁梧,按唐尺,身高九尺,声如洪钟,力大无穷,而且生了一横好相貌,可衙门里却很少让他办案子。

    因为但凡被他盯上的盗贼,没有一个能活下来的,可现在衙门也不得不让他加入破案的行列。

    肖安和公差们一起出来,别人都到通衢大道、热闹的商坊去,谁也不肯和肖安结伴而行。

    因为他很高,一眼就能认出他来,有他的地方,盗贼几天都不敢出来。

    肖安就朝皇城城西北角的鬼方坊走去,那儿更加荒凉,已经荒了上百年。

    除了他和老婆,再加上一位老坊吏,肖安再不知道还有谁在这鬼方坊里居住。

    肖安沿着坊墙下的小道回家去,沿途研究那些壁画,他觉得这作画技巧很不寻常。

    走过一排槐树,才交五月,这一树绿叶已经被虫子吃得精光,只余下一树枯黄的叶脉。

    有一个穿绿衫的女孩子在树下捉槐蚕,她看到肖安走来,就站起来叫道:“舅舅!舅娘被人捉走了!”

    肖安吃了一惊。

    首先,他不认识这个人。

    其次,这个女孩真漂亮,披着一头乌油油的黑发,眼睛像泉水一样亮,嘴唇像花儿一样红,纤小的手和脚,好像长着鸟的骨骼。

    她捉了槐蚕往衣裳里放,她穿一身槐豆染绿的长袍,拦腰束一根丝绳,无数的槐蚕就在腰上的衣内蠕动。

    肖安看了脊背发凉。

    至于叫他舅舅,这倒是很正常的事情,那时候女孩子管成年男人都叫舅舅,就像现在叫叔叔一样。

    肖安朝她点点头说:“你看到了?是谁来捉她的?”

    “一伙穿紫衣的兵爷,他们叫舅娘跟着走,舅娘不肯,他们就把舅娘捉住,用皮条捆住手脚,放到马背上就走了。

    临走抽了看门大爷一鞭子,叫他把路修修。这些兵,真横。”

    肖安听完这些话,就径直回家去。那个女孩把腰带一松,无数槐蚕落在地上,把它们用脚踩碎,染了一脚的绿汁,然后就追到肖安家里来。

    肖安住着一间小小的草房,门扇已被人踢破,家里的家具东倒西歪,好像经过了一场殊死的搏斗。

    肖安把东西收拾好,坐在竹床上更衣。

    脱下旧衣,却没有新衣可换,只好在衣柜里挑一件穿过而不是很脏,其实也是脏的衣服穿上了。

    这时他听见有人说:“舅舅的两肩真宽,胳膊好粗好大!”这才发现那个女孩不知什么时候溜了进来,站在阴影中。

    肖安说:“甥女儿,你这样不打招呼就进来很不好。”

    女孩说:“舅舅,我的话还没说完呢!舅娘临走时大骂你的祖宗八代,这是怎么回事?”

    “这不干你的事,你刚才在干什么?”

    “捉槐蚕,喂鸡。”

    “那你就再去捉槐蚕吧。”

    女孩想了想说:“舅舅, 我不捉槐蚕了,鸡也有东西吃的。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做。

    舅娘被捉走了,你的衣服没人洗。我给你洗洗衣服吧,挣的钱一定比捉槐蚕多。”

    肖安确实需要人洗衣服,他就把脏衣服包起来交给她。

    女孩抱着衣服,闻了闻上面男人汗味,却觉得很好闻。她看到肖安把头扭过去,好像不爱看这景象,就问:

    “舅舅,舅娘为什么骂你?”

    “皇上丢了东西,要舅舅捉贼,把舅娘捉起来当人质。舅舅破不了案,舅娘就要住哧牢,吃馊饭。所以她骂我。”

    女孩说:“那也不应该,像舅娘这样的女人,嫁了舅舅这样的男人,还不知足吗?别说坐几天牢,丢了命也值!”

    肖安又躺到竹床上去,眯起眼睛来想:“她知道我老婆又凶又懒。怎么知道的?”

    那女孩以为他睡着了,其实肖安在回味以前的事。

    晚上行房之前,他老婆来把玩他的胡须。肖安的胡子又软又亮,好像美女的万缕青丝。

    他老婆把手插到那些胡子之中,白日的凶悍就如被水洗去,只剩下似水柔情。

    那个女孩看到这些胡子,也想来摸一把,可是他翻了一个身,把胡子压到身下,叫她摸不到,于是她叹一口气,走出门去了。

    肖安睁开一只眼睛,看那破门里漏进来的阳光,他想起老婆乳上那七点蜘蛛痣,状如北斗七星。那些痣的颜色,就如名贵的玛瑙上的红绦。

    那女人白天和夜晚是两个人;白天是夜叉,夜里似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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