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作品:《夫君成为“废人”之后

    第三十二章

    “二奶奶小的当真没有胡说,您过去瞧一眼就知道!咱们可赶紧着些,这么会儿功夫指不定又怎么着了呢!”

    二门外小厮奉书满面的焦急前前后后的跟在二奶奶的身边对比起苏磬音的不急不缓简直只差扛着她往前冲了。

    比起奉书的着急来苏磬音就是晃晃悠悠明显带了些不情愿一般:“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形呢他们两个万一就是寻常拌了句嘴你这么大惊小怪的,还把我我都扯进来我可是要好好的教训你的。”

    事实上苏磬音也的确是有些不太乐意过去掺和。

    倒不是因为还记恨明面夫君齐茂行她不是一个心口不一的人之前既然说了得了诰封就和齐茂行两清那就是当真两清的如今就是友好室友与暂时待在一条船上的队友关系。

    主要是奉书这小子说的不明不白又是什么伤寒装病啊,又是奸夫淫妇,和大少爷关着门不知道干什么,可真仔细问起来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问他是不是二少爷叫你过来是要找人要把事情闹大还是怎么着这小子更越发是一问三不知一副但凭二奶奶做主的模样!

    这叫苏磬音怎么给章程?

    旁的且罢了,要知道,男女这种事,向来是最说不清楚的!

    苏磬音直到现在,还清楚的记得,她上辈子上学时,听了闺蜜声泪俱下的对渣渣男友的诸多抱怨,懵懂无知的她,便真的相信了闺蜜口口声声要分手要绝交、老死不相往来的赌咒发誓。

    因为这个,她当时还同仇敌忾的跟着闺蜜,那那个所谓的“前男友”连骂带贬,不重样的说了有快一个小时!可结果呢?

    一天都没用啊,只一晚上功夫,人家两个扭头就复合了!

    之后再见着这一对儿时,每每回想起自个的多事多话的她,都悔的恨不得把从来没认识过他们才好。

    有这样的前车之鉴在,莫说她的身份本来就挺尴尬,就算没有这一层关系,苏磬音也难免会多想几分。

    谁知道表姑娘和齐茂行这两个不正常的,是不是在玩什么分分合合的把戏?

    还有什么说了风寒,其实是装病,说不准就是人家真爱之间闹的小情趣呢!

    要不是奉书这小子着急上火的急迫模样不像作假,再加上又说起了大少爷,以眼下这个情势,很容易叫人联想起什么豪门权贵之间的陷害纷争的俗套情节……

    尤其是齐茂行这小子才刚刚赔了个她一个六品诰命,关系正处于和谐友好的阶段,万一明面夫君是真的因为废了的事被人欺辱,她却是置之不理无动于衷,事后知道了,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好意思的话,苏磬音是决计不会淌进这浑水里的。

    只不过,虽然苏磬音看在诰封的面子上,抱着以防万一的念头跟着奉书出来了,路上也因为奉书不停的求肯催促而配合的加快了速度,

    但进了鸳鸯馆的大门之后,她还是妥善的放慢了步子,扭头叮嘱道:“我提早告诉你,一会儿我先远远的瞅一眼,若是没事,我是要扭头就走的,你知道他们是个情形,我好赖还顶着正室夫人的名头,总不能自降身份,去陪他们耍乐唱戏。”

    “哎呦,我的二奶奶啊,小的是个什么身份,朝天借两个胆子,也不敢骗您啊!”

    奉书这一路上都只差把嘴皮子磨薄了,这会儿听了这句话,又是不敢当,又是觉着委屈,心下一横,索性便开了口道:“您从这儿走,到这儿好好听听,就知道小的可是胡闹浑说?”

    自打齐茂行废了之后,这鸳鸯馆里的下人们看人下碟,渐渐都惫疏懒散起来,少有认真当差守门的。

    加上又有奉书带着,苏磬音跟着他避开正道,从南边的月牙门绕了一圈,果真顺利的走到了距离主屋一墙之隔的过道外。

    鸳鸯馆仿了南边的建筑风格,相隔的矮墙上是雕了镂空的花窗的,隔着窗子,她也果然瞧见了明面夫君齐茂行正在屋前的台阶下坐着,倒是没见奉书说的大少爷,只有一身粉衣的表姑娘立在屋前,面色惨白,扶着廊柱一动不动。

    的确是有些争执对峙的意思。

    苏磬音瞧了一眼,抱着确认一下的心思,动步往前,打算再进一个花窗好看的更清楚些,才走到一半,耳中便听着了一道虽隔了花墙,却仍旧清楚的清晰男声

    “一刀……”

    “如此行径,你还做什么人呢?”

    这声音自然就是齐茂行的。

    苏磬音叫这一句话心下很是吃了一惊,连脚下踩断了几片枯叶都没有发觉。

    骂“真爱”不是人?这还是齐茂行这样的人亲口的说出来的?

    这个话,不太像是普通的吵架啊……

    不提墙外的苏磬音,只说主屋外的齐茂行,在对着表妹琼芳质问罢了这一番话之后,微微靠着椅背闭了眼,一时间,便只觉着心神俱疲,甚至于连话,都再没力气多说一句。

    但许多事情,并不是自己不愿意面对,便可以置之不理的。

    他只沉默了几息功夫,紧了紧扶着轮椅扶手的手心之后,便还是重新挺直了脊梁。

    他对表妹的满面的悲痛委屈看都不看,只是又定下心绪,毫无波澜的继续道:“这装病熬药的事,也是齐君行的主意?叫你装着伤寒病重……你们又是想干什么?”

    吴琼芳染了丹红蔻丹的粉白指尖折在了廊柱上,她的嘴唇翕动几下,声音虽然发颤,声音也带了伤心之后的冷意:“表哥你另有所爱,不为我除籍,我自个总要为自个的日后的打算,大少爷要帮我,我自然我领情。”

    齐茂行声音嘲讽:“一个秀才,凭着我的脸面才在殿下跟前得个司义郎,他有什么本事为你除籍,你是叫人哄……等等。”

    才说到这儿,他记起装伤寒病重这个事,便也像是忽的想到了什么。

    他猛地直起身,便是到了这个地步,都仍旧有些不敢置信:“你,是要借病假死?靠改头换面出去脱籍?”

    他在外头当差行走多年,当然知道这个法子。

    教坊中的女子不同于寻常贱籍,因为属于官家,寻常不许赎身。

    但不许赎身,却可以“暴毙,”对他们这样的人家来说,府上意外死几个官奴,压根算不得什么事,只派个管事去说明情形,送了赎金,只怕连个来核实的人都不会有,教坊那边便会消了吴琼芳这个名字。

    再之后只要略微有些门路,再寻个良民的身份套上去,明面上,自然便有了良民的身份。

    女子又不常在外头行走,安置在内宅里,只要不是那等国色天香,见之难忘的,过个几年十几年,身形容貌再变个模样,只怕遇着了旧人,都未必能瞧的出来。

    这个法子,并不需要求宫里降恩旨特赦,甚至都并不需要太大的权势,但凡有些银子门路的,不过是麻烦一些,外头大部分的,也都是用的这样暗度陈仓的法子。

    可那叫除籍吗?

    这么一来,吴氏吴琼芳便算是死了!到死都只是一个死了的教坊贱籍!

    齐茂行之所以不用这个明摆着的法子,就是不愿吴家表妹一辈子都这般畏畏缩缩,连自个名姓父母都不敢再认,不过是想凭着自个的本事,日后能叫她光明正大的立起来。

    可齐君行呢?用这样的法子给表妹好意“除籍,”便是“除籍”之后,凭那个小人的行事,莫说明媒正娶,因着满府里人都见过表妹模样,只怕连侯府都不会再叫她进,说不得连个妾室的名分都没有,只能不明不白的在外头当个外室!

    他但凡对这鸳鸯馆,对表妹少留心几分,没有因为从下人口中听说鸳鸯馆叫了大夫过来看看。

    按着这个打算,说不得再过几日,表妹就要病重不行,顺着齐君行的意思“病死”在外头,他到了那时候,才会发觉实情?

    他不愿叫她做妾,自从吴家获罪,前后奔波,诸多筹谋,只想着从一而终,给她正室的体面照料一世。

    可到头来,他不过刚废一月,表妹便宁愿去给一介虚伪小人的齐君行去做一个外室?

    他这辈子恐怕都再遇不到这般荒诞的事

    齐茂行气到了极处,反而险些要笑出声来。

    他微微闭眼,脑中闪过在天牢里,满面憔悴的姨母跪在他面前,只求他照料琼芳一世时的场景,想到他当时一口应下的承诺。

    齐茂行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压下心口的怒火,给出了他最后一丝的亲戚情分:“你说我心上没你,要去寻什么男女之情,只一句话就是了,我不拦你。只是,这人不能是齐君行。”

    “你若还认我是表兄,与齐君行断干净,随你去寻旁人,我给你备嫁妆,送你风光出嫁,”

    “看在姨母的面子上,琼芳,我只劝你最后一句,只有吴琼芳才是吴氏的女儿,才是我嫡亲的表妹,是康州外祖家的外孙,吴琼芳若死了,你便什么都不是,往后也与我毫无相干。”

    可说罢之后,台阶的吴琼芳却仍旧是一派沉默,甚至于,连刚才的颤抖犹豫都渐渐消了下去,面上满是一派麻木的决然。

    这样的态度,也叫齐茂行彻底死了心,他没有多等,缓缓松手,放在了椅轮上,也当真一个字都不再多提。

    看着齐茂行的毫不留恋的背影,面色惨白的吴琼芳死死的攥紧了手心,直到轮椅毫不留恋的就要消失在门口时,她才像是终于忍不住一般,猛地追出来,声音尖利叫了一声:“表哥!”

    她的声音颤抖着,像是质问,又带了几分不甘:“表哥,你从前从不这样,你这般待我,是不是……是不是因为你早已看上了苏氏!”

    齐茂行头都没回,再不愿在对方身上耗费哪怕一丝的力气分辨解释:“你说是,便是罢。”

    出去之后,对着眼前的一派空荡,齐茂行沉默一瞬之后,却并没有径直离去,而是控制轮椅往侧边出了偏门,再走几步,到了矮墙后的一道偏僻小道出口处,

    将轮椅正正的挺好之后,他伸手放在自己的领口附近,指骨微微用力,缝的结结实实的两枚玉制襟扣,便干脆的掉在了他的手心。

    他自幼习武,护卫出身,就算是这样的情形,花墙后的动静,他也仍是立即察觉的了。

    以他的猜测,不是齐君行为了看他的笑话去而复返,就是哪个胆大包天的下人,不论是哪一种,他都已决定了,一旦遇上了,便用手里的玉扣狠狠的给对方一个教训,再论其他。

    齐茂行的面色冷厉,指尖的玉扣早已蓄势待发,只在唯一的出口等了十几息功夫,果然,便当真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只是越听,他便也越是发觉了,这脚步声,轻缓且迟疑,不太像是齐君行,倒像是个女子模样……难道是个路过的丫鬟?

    意识到这一点,齐茂行手上的力道微微松了几分,与此同时,眼前也果然出现了女子耦合百褶裙的一角。

    这条裙子有点眼熟,齐茂行还没来得及细想,裙角一闪,再往上,便又看到了更熟悉的姣好面庞。

    像是气势汹汹,炽热灼人的火苗才刚刚冒起,明面叫兜头一杯冷水浇了下来。

    齐茂行只觉着指尖的玉扣忽然变得格外咯手,他的面色僵硬,活像是忘记了怎么说话,嘴唇张合几次,这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磬音。”

    苏磬音:嘶……好像听到了了不得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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