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作品:《夫君成为“废人”之后

    第五十五章

    葛大夫虽然最终也没有起到什么作用算是白跑一趟,但他却也没有立即就动身回京去。

    毕竟来都已经来了一来,葛大夫一把年纪,也不大能禁得住这般一刻不停的来回奔波,二来,却是葛大夫瞧着这庄子景致不错,又说自打他被齐茂行举荐给了太子妃娘娘,风声也传了出去,就再没过过一天的安生日子,硬是要借着他这庄子安生几天。

    齐茂行对这么点小事自然也不会不答应,闻言只是问了一回,确定葛大夫不会耽搁了三四日后,回去给娘娘诊脉复诊,便叫奉书带着送了出去,安置在了隔壁厢房

    正巧与苗太医做了一对邻居。

    等到将葛大夫送出去齐茂行这才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他长松一口气,转过身凝重了一天的面上终于露出了放心轻松的神色与榻上的苏磬音道:“还好病的不算厉害,不过一场虚惊。”

    说起这话时齐茂行的嘴角带着庆幸且欢喜的笑,一双星眸微微弯着眼里的透出的光亮清澈且纯粹。

    他整个人都像是冬日的冰分明该是冰冷刺骨的但偏偏因为迎着阳光,却闪出一片令人心安的璀璨光芒。

    就连苏磬音,都忍不住在这样的光芒里,有一瞬间的失神。

    她微微顿了一下,之后目光便有些躲闪似的,忽的移向了一旁瓶中,开的正旺盛的白玉兰,低声道:“早说了没什么事,不过就是平常风寒,便是当真厉害,也就是躺在屋里将养几日就好,是你过于在意了。”

    齐茂行闻言,却只是启唇一笑,说的简单随意,却更显得诚挚坦然:“你过的快活精神,我才会瞧着高兴,你一副病弱憔悴的模样,我心口便也压着发沉,自然是要在意的。”

    又一次听到这近乎表白一样的言语,苏磬音便也不像第一次那般被吓了一跳了。

    或许是她也见多了这个这明面夫君,在这事上的糊涂,苏磬音这会儿甚至觉着有些好笑。

    横竖这几日来,她为了这事,躲也躲过了,装也装过了,效果却都不算十分理想。

    到了现在,苏磬音反而放弃了婉转解决的念头,干脆选择了直接开口:“自打成婚之后,你与我,便一直是不假辞色,甚至时不时的,还要针锋相对,拌几句不痛快。”

    “这才过了短短一月功夫,就忽的改弦易调,大相径庭,你就没有纳闷过是因为什么?”

    齐茂行看她一眼,微微挑眉,虽认真,却仍旧只是重复了上一次的回答:“因我以往对你都不甚了解,直到这一个多月前,我中毒成了废人,经了事,才也看清了许多人事,自然便也变化了许多。”

    苏磬音闻言,挑起眉毛,便也熟悉的接着他上次的话头又反问了一句:“仅此而已?”

    这个带了些飒气的挑眉神情,齐茂行也是在她面上第一次见着,一时间只觉这般的苏磬音也是格外生动俏皮,只叫人有些移不开眼睛。

    人的思绪总是有限的,齐茂行的心神,因为苏磬音的神态走了这么一刹,自然便也顾不得细想,只是顺着她的话头点了点头:“自然。”

    可苏磬音听着这话,又将他眼中的专注与失神都看在眼里,一时间却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要不是知道齐茂行就是这么的不开窍,更重要的,是要不是有这几日齐茂行在她面前时,一言一行,加上那种说不出口,却很清楚可以感受的微妙状态。

    她说不得就当真要怀疑自个过于自恋,也单纯相信齐茂行就是真的对她仅此而已!

    她低头舀起一小勺梨汤,没吃到嘴里,便忍不住又放下来。

    既然齐茂行这么说,她也不多分辨什么,只是微微侧头,干脆强调道:“成了,不论是为了什么,你只记着。你我并无夫妻之实,也无男女之情,最好不要为了些许儿女情长纠缠不清,也省的日后都是……”

    这几句话还没说完,苏磬音便的的停了下来,她微微侧头,便又莫名的觉着自个刚才出口的像是有些隐隐的熟悉?

    倒好像是在哪听过似的。

    “我……”

    觉着熟悉的,当然也不只是苏磬音一个人,比起当初过耳即散,压根没往心里去的苏磬音。

    风水轮流转,齐茂行之前对苏磬音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可是经过了深思熟虑、许多斟酌的,自然,他自个的印象便也深刻的多。

    那是还在侯府时,苏磬音因他的缘故开罪了李氏,叫他误以为明面夫人心里对他有意,为了免得日后麻烦,他才专门提醒告诫的言语。

    听了这话,觉着自个坦坦荡荡的齐茂行,原本正打算一口否认,分辨自己并无他意,更没有什么男女之情。

    但是不知为什么,这一句简简单单的否认,话到口边,一向干脆利落的他,却是像被什么堵住了一般,迟疑半晌,到底却也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意识到这一点,齐茂行便又是猛然一窒,一时间眸光颤动,面带迷茫,只是双手却是越握越紧,只紧的手心都咯得生疼。

    才刚说到这,还不等齐茂行再想更多。

    门口竹帘一动,穿着一条绿裙的长夏,便端了一方足有苏磬音脸那么大的白瓷碗来,面色紧绷,小心翼翼的放到了齐茂行身侧的桌案上。

    放下之后,一路都屏着气的长夏便立即往后躲了几步,忍不住的道:“少爷,这是那个苗太医给你熬的药,说是今个儿也顾不得去温汤里解毒了,就只喝了药就罢了。”

    等到这白瓷碗放下,苏磬音便立即明白了长夏这般作态的理由

    这一碗药,非但分量极大,并且它的味道,也是格外的浓郁,又苦又刺激,简直都有些辣眼睛。

    榻上的苏磬音也忍不住的对这一碗“汤药”紧紧的皱起眉头,她探身瞧了一眼,不单味道刺鼻,甚至连颜色都不太正常,不是普通的黑褐,而是隐隐透着些灰绿?

    看见这个,苏磬音甚至都顾不得旁的,只是立即怀疑了起来:“这是药?真的能吃的药?”

    齐茂行闻言回头,面上还带着些迷茫之色,像是有些魂不守舍似的:“嗯,是南人草药,就是这样。”

    可苏磬音听了这话,却一点没有认同,这话说的,这个地界儿里,吃的都是中药,大部分不都是草药?

    哪一个也没像这样吓人的!

    苗太医这个人,原本就是有前科在的,再见着眼前的这一大碗,苏磬音就越发不放心起来,她还想再问些什么。

    可对面的齐茂行,却是不知道在想什么,伸手将瓷碗端起,看也不看,便是一言不发的一饮而尽。

    那样的色泽与味道,苏磬音只看着都觉着难受,可一口饮下的齐茂行,却是无知无觉一样,对长夏递过来的帕子都是视而不见,眼睛都没眨一下,甚至连往日里讲究的擦嘴漱口都忘了,

    之后,齐茂行便就这般低头转动轮椅,神思不属的出了门去,直到夜里,苏磬音睡前,都没见着他再回来。

    葛大夫的医术是当真没得说,说了苏磬音的风寒明日就好,等她再睡一夜,到了第二日时,除了胳膊上还有些酸痛之外,剩下的地方,便果然与之前没病时毫无差别。

    至于只上了一天的“体育课,”自然就也这样停了下来。

    这一次倒不是苏磬音有意逃课,而是齐茂行这个小子,这几天像是很忙一般,日日的早出晚归,偶尔回来屋里,都是面带沉思,浑身沉重,遇着她,也只是匆匆一眼,便又立即扭身忙碌起来。

    话都说不得几句,自然,更是没功夫再教导苏磬音飞刀暗器了。

    仿佛是前几天的反转,不是苏磬音躲着他,而是她自个,每日都很难再见到齐茂行了。

    不过苏磬音虽然有些奇怪,但对此却也并不怎么放在心上,甚至有些乐见其成。

    就这般,三日光阴一晃而过。

    因为还要回京,去为太子妃与小皇孙复诊,葛大夫到了第三日时,自觉受了这几天招待,不好空手离去的葛大夫,便又出现在主屋,只说临去前,再给夫人瞧上一眼,权当是请平安脉了。

    苏磬音自然没什么不答应的,叫石青将人客客气气的请进来,低眸伸手,由着对方又一次认真的摸了半晌,又回答了几句关于她日常起居的问询。

    听了她的回答之后,葛太医停了手,便随意开口道:“身上没什么大毛病,只是在屋子待的久了,内里坐虚了些。”

    “莫看你如今没什么事,那是全凭着年轻顶着,这人呢,不论男女,走路也好,干活也罢,每日都该出去活动活动,总是闷在屋子里,好人也要废了的。”

    “夫人之前风寒,不是与齐小将军练了飞刀累的?一下子太累固然也不好,但练这飞刀,倒也不失为一个强身健体的法子,夫人往后可以再继续练起来,也不必强撑,就每日都练到能出了一身汗,日久天长,身子定然要比眼下强出许多。”

    葛大夫说的这话都是实在道理,苏磬音自然都点头应了。

    这几日功夫,她自然,也知道了这葛太医的医术了得,连东宫太子妃娘娘都用了的。

    加上这会儿又听他提起齐茂行,苏磬音心下一动,便忍不住的开了口:“我倒是无妨,只是葛大夫,你可知道齐…唔,我夫君的毒到底如何了?苗太医的解毒之法到底有没有用?”

    苗太医这个疑似庸医的行事,早已放在她心里许久了,尤其是前几天,又亲眼看见了那活像是巫师毒药一般的草药,这怀疑便更是厉害。

    此刻既是有医术高明、又行事耿直的葛大夫在,她便立即开口问了出来。

    起码,也先叫她心里有个底。

    葛大夫是离开太医署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因此虽同在太医署中当过差,却与苗太医并不熟识。

    只不过他这个人虽口上不知收敛了些,性子却最是坦直率真的,自然也不会与太医署里许多太医一般,只因为同僚是南地人氏,便在心里诸多不屑鄙夷。

    恰恰相反,他因为早知南人的药草医术都是另成一派,心下也对此抱了不少好奇之心,借着这几日同住的时机,他也常常过去隔壁,与苗太医相互交流探讨过不少医道上的疑难。

    相处的多了,虽然没有给齐茂行诊过脉,但苗太医熬药时,他却也见过几次。

    这会儿见苏磬音问起来,便是毫不遮掩的径直回道:“旁的我不清楚,只是从苗太医熬的草药看来,齐小将军中的应当是蛇毒。”

    “他熬的药,也的确是解毒之药,但我看了他用的药性,皆是温补之方,这个时候还用这样的方子,想来,彻底解毒是不可能了。”

    “不当大用,聊胜于无。”

    葛大夫说着,便摇摇头,面上也有些叹息:“唉,年纪轻轻……也是可惜。”

    苏磬音闻言,没有回话,只是面色,却是也忍不住的沉重了起来。

    之前虽也疑心那苗太医,知道齐茂行多半是命不久矣,但心里总是还存着些“万一”念头。

    万一只是她以貌取人,万一那苗太医当是真人不露相呢?

    但直到眼下葛太医这般果断的一番话,才算是彻底将那万一的可能也抹了个干净,明明白白的告诉了她实情。

    齐茂行在这庄子里,解不了毒,就是在单纯的熬日子,至多拖延时日罢了。

    他的前路已定,是断定活不得多久了。

    苗太医:阿嚏!嗯?好像又有人害我风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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