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恰如当年初识

作品:《将军她十恶不赦

    说完,白鹿歌就起身拎起了包袱,但霍麓展竟也起身拦了上来。

    “我的事我自然已处理妥当。但你一人办事,难成气候。”

    “那又如何,难不成你还能帮我平反白家,还我姐姐清白不成?你一个倍负盛名的侯爷,总不能屈尊淌这趟浑水吧?”

    “为何不能?”

    白鹿歌本想反讽一句“白鹿歌死了你不应该是拍手叫好的人吗”。但看霍麓展面色肃然,显然不是在开玩笑。

    霍麓展道:“当年陨英大战本就处处存疑。聂赦一面之词,引天下人义愤填膺处死白鹿歌。若她真是清白无罪,自然要还其公道。”

    白鹿歌顿时愣怔,竟想不出该怎么来反驳霍麓展。虽说霍麓展向来是君子作风,为人清高自傲,待人从不偏私,但,这回的对象可是白鹿歌啊!

    毕竟当年,霍麓展看白鹿歌,就跟看瘟神一模一样。

    回过神来时,霍麓展已拉着她出了房门。包袱被扔在了房里,只有佩剑被挂在了腰带上。

    “霍公子,您要带我们三小姐去哪啊?”秋水拦了上来。

    “踏青。”

    霍麓展说得一本正经,任谁都不会怀疑他说的是假话。但正因如此,惊得白鹿歌的下巴差点掉到地上。

    秋水还想出言阻拦,但一旁的掌事嬷嬷一看霍麓展拉着白鹿歌的手腕,赶紧推了秋水一把。

    “傻丫头,真没眼力见儿。霍公子啊,那我们三小姐就交给您啦。”

    霍麓展点了点头,径直拉着白鹿歌出了白府。门廊下已拴了两匹马,就像是早已算准了白鹿歌定会跟他一起走似的。

    “上马。”

    霍麓展一举一动不容抗拒,白鹿歌自然也是乖乖的上了马跟在他身后。

    春阳如泄洒在霍麓展雪白的锦袍上,在霍麓展的后背反射出莹莹光亮,煞是好看。好看得就像白鹿歌第一次看到霍麓展时的那个模样。

    但当年的霍麓展极度清高自傲,宁愿吃亏也不低头,宁愿受罚也不说假话。就算对白鹿歌百般不待见,也还是能耐着性子与她周旋。每次惹事,都是白鹿歌带头,然后把他拉下水。

    可今日,这局面居然是反过来了。白鹿歌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勾勒出年少时的诸多景象。

    说来当年在学士院初识,也正是在这样明媚的阳春三月天。

    依照规制,正三品以上大家的本家子弟都是有资格承袭家族官爵的。所以为了保证承袭制的质量,和各大世家子弟的培养,所有年过幼学的世家子弟都会被统一送到宫中学士院修学。

    这日白梨缀枝,杏花微醺。各大世家子弟的马车碾碎了地面散落的花瓣,密密匝匝地挤在了学士院的门口。

    “随大学士曹千秋的各位学子请走这边……别挤别挤,各位少爷小姐还请拿好莘子牌,若是遗失,概无资格入院。”

    听到这话,人群中一身着墨纹银袍的公子打扮的人便是不屑地哼了一声。

    “还以为这学士院多有趣,结果还没进门就这么堵在这儿了。这里头的大学士要是聪明点,就该给这破院子多开几个门来。”

    说这话的,便是还年少稚嫩的白鹿歌。此时的她面如白玉,三分清秀三分俏丽,剩下四分全是不羁,就那一对飞扬跋扈的蛾眉,都像是出鞘的利剑一样。

    一旁的白朔邪看了看她:“你怎么这副打扮?”

    “怎么?嫉妒姐姐我穿上男装比你还英俊潇洒吗?我跟你讲啊,我这副风度翩翩的样子,一准儿迷倒一群姑娘,你就瞧好吧。”

    “嘁。”

    姐弟俩正说着话,旁边同样身着白虎绣纹长裙的少女却忽然插话进来:“二姐,五弟,你们好像都被分到了曹学士门下。我被分到刘学士门下了,跟我一起的少爷小姐们,我一个都不认识啊……”

    “是么?”白鹿歌看了看她手里的莘子牌。“没事没事,说几句话不就认识了嘛!若然,你可是咱们白家的老四,别老这么垂头丧气的。”

    白若然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但学士院前的侍者们此时却打开了大门,高呼一声“曹学士门生入”,生生把白若然的话又堵了回去。

    白鹿歌遂与白朔邪说笑着,一步一踮地走进了学士院去。

    所谓学士院,自然是号称培育天下英才的学院。前有求知苑,敛书苑,律己苑三个学堂,中有跑马场,练靶场和练兵场三个武堂,后是学子们的住所。

    这住所里也是大有学问。因为学士院秉承“自律自省,自食其力”的理念。所以平日里锦衣玉食的世家子弟们到了这儿来,不仅一个下人都不能带,还不能带兵器,食物和财物。

    就连换洗的衣裳,也由学士院统一发放。清一色都是水墨长衫,清雅倒是清雅,但就是乏味得紧。

    再一推开学士院安排的房间门,那朴素至极的帐床和旧木桌更是磕碜。无忧爱书网51as

    “我道是这学士院这么大个地方,真是大方到一人一间房舒舒服服。没想到就,就这两件家具就把我们打发了?这连个放衣服的柜子都没有!”

    白鹿歌实在是忍无可忍,一把将少得可怜的行李扔到了地上。

    白朔邪取笑道:“大哥早就说过来这儿是要吃苦的,你还盼着这儿能好吃好喝的待着你?做梦去吧。”

    “唉,这会儿我倒真是羡慕三妹,我要是脑子也有病,就不用来了。”

    “你是脑子没病胜似有病。”

    白鹿歌拿起枕头朝白朔邪砸了过去。但他嘿嘿笑着灵活一躲,那枕头遂飞向门外,不偏不倚砸在了正探出一颗头来的少年脸上。

    “哎哟……”少年揉了揉鼻子。“这位兄台力气不小啊。不过乱扔枕头,大学士可是会罚你的。”

    “罚就罚,怕他不成?你是什么人?”

    少年折扇轻拍,走进屋来对两人行了个礼。细长的丹凤眼闪着精明的微光,左眼角下长着一颗泪痣,显得他白净的脸就像女子一样带了一丝魅感。

    “在下秦旃,司秩督尉秦岳的三子,司秩长史秦赳是我大哥。二位是白家的少将军吧?”

    “是,不过她嘛……”

    白鹿歌一把拉住秦旃,打断了白朔邪的话。

    “什么不过,就是!听说秦家大公子跟我们大哥是至交,那这么说来咱们也是至交了,快坐快坐。诶?你这扇子有意思,可以带进来?”

    秦旃得意一笑:“这既不是武器,也不是财物和食物,当然可以带进来了。有道是飒如松起籁,飘似鹤翻空。手中持扇,便是翩翩风雅,大有学问呢!”

    “是吗?借我玩玩。”

    白鹿歌拿起秦旃的扇子,有板有眼地在胸前摇晃轻拍,还煞有其是地踱了两步,看得白朔邪噗嗤一声笑出来。

    “人家把玩扇子那叫风雅,你这叫疯子。”

    白鹿歌抬手给了白朔邪一记爆栗,转眼却瞧见院中又步入一个清逸少年来。

    虽是穿着那一身乏味的水墨长衫。但在他身上,这原本了无亮点的衣裳却被衬得白如松下雪,墨如远山黛。

    他手里还拿着一个精致的棋盒,修长五指托着它,好似这棋盒是什么难得的宝贝。

    “诶,那人是谁啊,长这么好看以前怎么没见过他?”

    白朔邪哼道:“笙央这么大,你以为你谁都能碰见?看他手里棋盒上的刻纹,应该是霍家的人吧。”

    “对对对!我想起来了,就是霍家那个三公子霍麓展啊。听说他聪明绝顶,五岁作诗作赋,十岁对弈大败各方才子,阅书过目不忘。人人都说他是天纵奇才。我见过他两次,本是邀请他一块放风筝,你们猜他怎么说?”

    白鹿歌和白朔邪不约而同露出一个期待的表情。

    “他居然说风筝是三岁稚子才玩的东西。那一脸不屑,就跟我真是三岁小孩一样,可气人了!”

    “这么狂?”白鹿歌双手抄在了胸前。“我倒要会会他,看看他到底有没有那么厉害。”

    “你别……”

    不待白朔邪出手阻拦,白鹿歌已大步走出房门,冲着霍麓展敞开的房门喊了一声。

    “霍三公子,久仰大名啊。听说霍家绝学是点梅棋,你怎么把棋子带进学院来了?那可是武器!”

    学子们的住所分了几个不同的院落,一间院子住十人。白鹿歌这么一声吆喝,整个院子的学子们都探出头来想要看热闹。

    本以为霍麓展会出言反驳,却不料他只面无表情地睨了白鹿歌一眼,遂转身关上了房门。

    白鹿歌一拳打在棉花上,顿时是尴尬得紧。

    “嘿,大白天的就关门,如此羞涩?小娘子,快开门啊。本公子可想见识一下你的漂亮脸蛋儿呢。”

    院中众人一阵哄堂大笑。

    许是霍麓展以前从没见过这样厚颜无耻的人,也没被人唤作“小娘子”来调戏过。此时听到众人笑声,也是沉不住气了。

    但瞧他一把推开房门。

    “你想如何?”

    “不如何不如何。就是听说霍家点梅棋精妙绝伦,想要见识见识到底是你棋艺漂亮,还是你的脸蛋儿更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