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谁是你主人

作品:《将军她十恶不赦

    “人是谁,你觉得我会告诉你么?霍公子啊,当年你既然没有参加陨英大战,也算是捡回了一条命。我劝你不要再查下去了,否则你就会给我姐姐陪葬的。准确地说……”

    白若然露出一抹阴冷的笑意,一字一顿道:“是给我二姐陪葬。”

    霍麓展平静无波的双眼终于浮现了一丝波澜。

    “白鹿歌五年前已被车裂处死,何来给她陪葬一说。”

    白若然闻言,脸上的笑容又扩大了几分。

    “霍公子果然还不知道呢?不过也是,借尸还魂这种事本就匪夷所思。若非在佛堂里呆了那么久,什么神神叨叨的东西都听过了,我也不会信。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白鹿歌为人轻率高傲目中无人,你也是知道的。那日你们到千渡寺来,我看到白芷鸢就觉不对劲。”

    “就以此,岂能断定是她?”

    “仅以一面,自然无法断定。所以那夜我出手试探,果然得见她伏虎枪使得极好。白芷鸢从不习武,即便我离家后她勤学苦练,也不可能熟练到如此地步。除了白鹿歌,不可能再有他人!”

    白若然傲慢地冷笑:“倒是你,霍公子。你聪明绝顶竟然也没能认出白鹿歌来。还是说你早知道是她,只是想到霍芸畅怎么死的,所以自欺欺人不肯承认?

    不过说到底,白鹿歌自己也未对你坦诚相待,只怕是坦白之后你就再不理她了吧。若你走了,谁还能帮她平反白家?霍公子,我二姐不过是在利用你罢了!”

    白若然出言愈发咄咄逼人,叫霍麓展的眉目更显凝重。

    “如何啊霍公子,当年你姐姐全家惨死,你的外甥至今还下落不明吧?我姐姐一手造成这番局面,你也应该对她恨之入骨。如今她借尸还魂来又对你百般利用,若是我,可决然是忍不了的。听我一劝,别再查当年的事了,杀了她,永诀后患如何?”

    木含珠在一旁听得发懵,全然无法理解两人对话中的逻辑。

    怎么死了的人,突然就借尸还魂到别人身上了呢?即便是拿罕元的傀儡蛊术来想,也觉得不可思议。再者她也不知道霍麓展和白鹿歌以前的种种恩怨纠葛,此时听白若然怂恿霍麓展杀了白鹿歌,只叫她觉得气极。

    “霍公子!我虽不知你与芷鸢姐姐有何恩怨,但她为人率直坦荡,我和阿柳哥哥都十分钦佩她为人。你可不能被这个疯子三言两语就迷了心智啊!”

    一番劝说,霍麓展却似充耳不闻,只沉定眉眼盯着白若然,像是要将她看穿。

    “你听从的人有权有势,既能盘下伶人阁,亦能筑下这千杀阁的地下迷宫。如此财权通天之人,必然也能轻易决定我的生死。若今日我杀了白鹿歌,他也可将我收入麾下?”

    白若然得意大笑起来:“怎么,霍公子有心思加入我们?”

    “若我猜测不错,正是你背后的人策划了白家覆灭,也正是他指使你灭门木家。此人能力不凡,今日你我相见恐怕也是他令你如此做的。他有意拉拢,我亦有意加入。但若我不知他是谁,岂能轻易应允?”

    白若然眯起双眼,显然是不太相信霍麓展会如此轻易就答应自己的条件。

    一旁的木含珠听得浑身发抖,连连后退与霍麓展拉开距离:“霍公子,我当你是淑人君子正义凌然,没想到你却是这样的小人!”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好!好个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白若然抛出一把匕首。“霍公子,你要我告诉你主人的身份,不难。你且杀了这个小姑娘,让我看看你的诚意,如何?”

    霍麓展接下匕首,却迟迟没有将它拔出。

    “怎么,霍公子不肯下手?诚意不过如此,那便怪不得我无可奉告了。”

    白若然冷冷说着,扭身轻抚立在架子上的长柄大刀,像是对它爱不释手。那寒光熠熠的刀锋看得木含珠怒火中烧,双手摸着腰间悬挂的毒囊,蓄势待发只欲取了白若然的性命去!

    但静默良久,却见霍麓展竟然唇角微动,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来。妙笔阁iiabige

    “你自然无可奉告,因为你自己也不知道那主人是谁。”

    白若然脸上的笑顿时僵住了。

    霍麓展轻拍抛荷,双眼锐光灼灼正是成竹在胸的姿态:“你若是疑惑我是如何知道的,我亦可将所有事情与你细述一遍。”

    “你当年离开白家,于半路受贼人迫害。幸得乘云所救,来到千渡寺。而不久后白鹿歌大破罕元,致使你完全断绝了再回白家的念头。而你口中的主人正如你,与白家恩怨颇深,自然也看不得白家蒸蒸日上。

    故而他盘下佛塔,改为伶人阁,创立千杀阁。此人早知聂赦有取代白家的野心,遂联手聂赦,令聂箐前来邀你入帐,并委以你千杀阁和伶人阁的掌管权。你素来不得志,自然被如此利欲所惑,加入其中。

    但此人绝顶聪明,从未亲自露面,甚至聂箐也不知此人身份。但即便如此,你依旧对此人忠心耿耿,为他谋划了陨英大战中的种种计谋。但你未曾想到,即便你立下此等功劳,那人却并未委以你更高的权位。”

    白若然咬牙切齿:“我的千杀阁。上至君王下至臣子,但凡是要与主人作对的,皆可诛杀!全然无需什么虚名。”

    “你在说谎。”

    霍麓展冷冷道:“你会被留在元江,理由有二。一是你有了七言,二是因为聂箐良心发现,被聂赦以加官为由送来了元江,监视她的人正是你。”

    越是说下去,白若然的脸就愈发狰狞激愤。她怒喝意图让霍麓展闭嘴,但事实面前,任何威胁和咆哮都显得苍白无力。

    “你自认自己是主人的左膀右臂,不可或缺。却不知陨英大战后,你的千杀阁并未拓展规模,伶人阁也不过是用以搜集情报的寻常据点。你一时成为死棋,但因白家几近覆灭,你也算安于现状。

    只是不巧此时,那几个木家子弟出现,出言凌辱你并误杀七言,致使你杀心大起。你假借守灵,实则通过密道前往伶人阁痛下杀手。此事你做得太欠考虑,惊动了木家和朝廷,想必那时你主人为平息此事也做了诸多手脚。

    故而此时你备受打击,亦失去重用地位,被迫自废武功。然我进入千杀阁时得知你习得蛊术,且此处也有能力不俗的蛊师。可见你虽自废武功,却以蛊术再获武力。你适才要我杀了木姑娘,是因为她是这里唯一能破你蛊法的人!”

    木含珠听得久久回不过神来。她虽算不上了解霍麓展,但也知道他是个少言寡语之人。但此时剖析真相,他却是双目发光言无不尽。对思绪的串联和推测更是一丝不苟,叫人不由自主地跟随他的推测走了下去。

    她激动道:“那我爹娘呢,我全家那么多人,为何突遭灭门!他们都是好人,何其无辜!”

    白若然狠狠道:“无辜?我且问你,你爹可是叫木浦?”

    木含珠面色发白:“是又如何?”

    “是就对了!霍公子应该还记得,当年我受北昌二人凌辱,在旁窥见的人是谁。正是这个木浦将我受辱之事带回罕元,成为罕元王室中的笑柄!至此之后,每年罕元人前来进贡,都会在背后对我百般耻笑。”

    “但你会对木家全家痛下杀手,并非只因私仇。若我猜测不错,木浦正是聂戎的生父,对么?”

    白若然的脸色愈发扭曲,但对霍麓展这个问题,她却并未出口否认。

    “我最初以为,木家被灭是是因你们察觉了木家得知陨英大战些许内情,或是因为柳言之被木家收留,心生忌惮。但如今得见你是千杀阁主后,我便得出另一番结论来。”

    霍麓展言辞笃定:“陨英大战后各家势力翻天覆地变化,聂赦虽得高位,但贪心不足屡次以大战之事向你主人讨要好处。我多次出入聂府,但瞧其中陈设便可猜到一二。故而你主人虽表面满足,心中早已拒聂赦于千里。

    而去年,聂赦得知聂戎并非自己亲生,向主人禀告无果后,通过聂箐找到了你。而你与木家旧仇不泯,加之调查发觉柳言之正在木家。遂故意夸大此事,捏造了木家意图平反白家的假象,终得你主人授意,由你亲手将木家灭门。”

    白若然狠狠道:“不愧是你啊,霍麓展。从小我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如此缜密,推测到这种地步,当真叫人佩服。”

    “不必对我佩服。你且担心你自己的处境为好。”霍麓展冷冷沉了眉眼。“聂夫人用来毒害聂赦的忘忧蛊配方,想必正是从你这里得来。你为何给她,我猜正是你主人的命令对么?”

    “不错。聂赦本就没有身居高位的能力,如此愚蠢之人,岂能当大任。”

    “此言不虚。但你可曾想过,除了是因为聂赦自寻死路以外,莫非你主人就真会对当年参与其中的人全然放心了么?聂赦于他,是用之既抛的弃子。你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