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怎能言而无信

作品:《将军她十恶不赦

    白鹿歌叹了口气:“我一开始也是急着处理了聂家,要他们全家不得好死。但现在看来,聂家当年也不过只是棋子,而且聂辒和聂戎显然不知道陨英大战的事。霍三现在怀疑秦三也牵扯其中,但后续诸多事情,得要等我们把常婉带回来了,才能问得了。”

    “那柳言之呢,就让他在外漂泊吗?他是你的心腹,对你忠心耿耿,你也不告诉他你的身份?”

    “告诉他,就怕他按捺不住,非要跟在我身边。他已经双目失明,我不想他再踏足什么纷争,让他跟含珠一块儿种种地养养猪挺好的。”

    “那霍三知道你是白老二吗?””

    白鹿歌撇嘴道:“他不知道。他要是知道我就是白鹿歌,他不得乱刀砍死我啊。我以前跟他的那些破事你也不是不清楚,霍芸畅一家死得那么惨你也是看见了的。”

    “可我总觉得,以他的头脑不可能认不出你来。”

    “谁知道他的,有时候我觉得他完全就是把我当我了。但有时候,他又像是真的不知道是我。兴许是读书读傻了吧,连聂箐都能认出我来,他却认不出,是挺蠢的。”

    “他蠢?哼,我觉这世上不会有比你更蠢的人了。”白朔邪吸了吸鼻子。“不过既然霍三说了要帮我们,也算是好事。如今我既然也知道了,那也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白家的事,还得白家人来解决。”

    白鹿歌点头道:“你说得有道理,这事后面该怎么处理,且跟霍三多商量商量。你可别告诉他我的身份啊,否则就坏我大事了。”

    白朔邪皱了皱眉头,冷不丁问道:“你是不是喜欢上霍三了?”

    白鹿歌矫情地掩唇一笑:“胡说八道什么呢你,我好端端的喜欢他作甚?”

    “瞧瞧你这副春心荡漾的模样,我看着都替你害臊。你真以为我看不出你跟他眉来眼去的?你喜欢他没问题,关键是他对你可有意啊?”

    白鹿歌与白朔邪素来是没有什么秘密的,两人关系好的就像一个人。此时白朔邪这么一问,白鹿歌倒也不觉羞涩,反而是煞有介事地凑上前去。

    “我应该是有那么一点儿喜欢他,我今天还跟他亲上了呢!”

    白朔邪瞪起眼睛:“什么?他亲你了?”

    “哪儿能啊,我亲的他。”

    “你……他什么反应?”

    “还能是什么反应啊,差点儿没把我一巴掌拍到墙上去。”白鹿歌撅了撅嘴。“不过倒也无妨,我本来也就是跟他开个玩笑罢了。他若真对我有意,我反而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什么意思?”

    “哎呀,不都跟你说了吗。他又不知道我是我,他那么讨厌我,若喜欢上了芷鸢,结果却发现是我,那他还不得杀了我啊。何况,我与他本不是一路人。我们白家的事结束之后,还是对他敬而远之的好。”

    白鹿歌撑着下巴叹了口气,片刻后又似想起什么似的问道

    “我今日去他房里,恰好碰见霍濯墨在外头跟他说了几句话。我听他语气里的意思,倒像是他现在这个庶子的身份,比霍麓展这个嫡子的身份还要尊贵。而且他说他从觅星阁归来,倒像是他眼下正在接管觅星阁似的。这几年来,霍家是有什么变故么?”

    白朔邪挑眉轻笑,抬手将垂到胸前的发冠穗带往身后一抛。

    “现在知道有事问弟弟了哈?”

    “少废话,赶紧说。”

    “其实你自己想想就该知道。若如今觅星阁还由霍三接管,他能不调动觅星阁的谍者帮你查当年的事么,还用他自己到处乱跑?”

    白朔邪这话自是有道理的。当年霍麓展还年少时,霍明宗对这个儿子就是万般的看重。霍麓展十几岁时便接管了觅星阁的几处分阁,并且在平安之乱中起到了立下奇功。于情于理,霍明宗也该是把觅星阁交由自己的嫡子接管才对。

    可是就在陨英大战后,霍麓展却是好死不死的偏要给白鹿歌求情。一求自己老爹,二求君王,但都无果。

    因为当时对白鹿歌谴责之声实在太多,为她申辩的人寥寥无几。霍麓展求助无门,遂自己派出手下阁众去查,结果还没查出个什么所以然,就被霍濯墨告了状,被自己老爹逮了个正着。

    从此,霍麓展的分阁调动之权就被收走了。不仅如此,他还被老父亲禁足,还被奕峦君削官阶三级。至此之后,霍麓展便是一蹶不振。再不上朝,也再不过问族中事务,禁足一解除就跑去了霖晋的逐水轩,这一去,就是五年过去了。热搜resxs

    “这五年里,霍麓展回京的次数屈指可数。且每次回来,要么是因为君上传召,要么是因为族中传唤。每次回家,也待不上几日就又走了。”

    白鹿歌听得眉头紧皱,心觉这个故事,她怎么好像在田邈邈口中听到过另一个版本似的。

    “嘶,那霍三这几年,可有喜欢上一个女子。然后这个女子却变心了,嫁给了拓跋骋去?”

    “有这回事么?我从未在意这些坊间传闻,不过拓跋骋如今妻妾成群,霍麓展却还连一桩婚约都没有,那兴许是有那么个女子吧。”

    白鹿歌本是抱着几分期待,希望白朔邪能给她一个否定的答案。结果却是被这模模糊糊的一句话给堵了回去,叫人好生失望。

    白朔邪抿了口茶,又接着说道:“不过说起拓跋骋,前日里我接到堂兄的边疆察报。说是尤夷眼下国力蒸蒸日上,似是又有蠢蠢欲动的趋势。拓跋骋亲率使团前来我大瀚,也不知道又是想做什么。”

    “他自己率使团来了?那想必阵仗不小吧,带了多少人?”

    “这不能告诉你,你现在又不是军中将领了,我若是说了,便是出卖军机。”

    白鹿歌只得没趣地打了个哈欠:“行吧,不说就算了。那我的禁足算是解了吧?明日我还想出门一趟呢,这芷鸢的衣裳都是纱裙,穿着拖拖拉拉的,我还是去买些放便行动的。”

    白朔邪倒也并未反对,只是收好了散在桌上的信件。

    “这些东西还是我来收着,免得你一来二去又弄丢了。如今我既是家主,这些事情我来处理就好,你不必再多费心了。”

    “家里的事我不费心谁费心?如今就你我相依为命了,你也别将所有事都自己一肩扛着。万事,还有姐姐在呢,啊。”

    白朔邪嗤笑一声,轻推了白鹿歌的脑门一把,这才起身出了房门去。

    重生以来,白鹿歌此时才总算体会到了些许自由的感觉。禁足被解,又与白朔邪把话说开了,没有心结塞在喉咙口,就连走起路来整个人都轻快了许多。

    本是想趁着心情好,再去丞相府找霍麓展的。但上次就已经把正事给说完了,现在再去可是找不到合理的借口了。加之上次占了人家便宜,这次再去,怕是会被打出来。

    白鹿歌只好窝在家里,认真细致地调息内劲,教授白临棠伏虎枪的招数精髓。

    等来等去,可算是等到了与霍麓展约好的日子。

    这日一早,白鹿歌便换了一身干练的白色墨纹短袍,护腕护腰上的白虎刻纹威风凛凛。红玉发环将长发束成马尾,垂穗飘飘更显得风姿过人。再配上扣在腰间曾叫万人闻风丧胆的青焚枪,白鹿歌对着镜子,都感觉又看见了自己当年纵情叱咤的模样。

    白朔邪披着一身朝服,刚走到前堂就瞧见白鹿歌翘着腿坐在屋里。

    “晨安啊弟弟。”白鹿歌磕着瓜子对白朔邪招了招手。“上朝去啊?”

    白朔邪瞪着眼睛上下打量了她一下:“你穿成这样,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谁么?”

    白鹿歌洋洋得意道:“我穿成这样怎么了?不好看么,多有侯爷的风范啊。当年我就这么一上街,就连那王府的马车也得给我让路。”

    “还想着你以前那些风光呢?只怕你现在穿这一身上街,会被当成过街老鼠。还是老实一点,别给我招惹是非。”

    白鹿歌佯怒地扔去一把瓜子壳:“赶紧滚,别在我面前晃。”

    白朔邪哈哈大笑一声,耀武扬威地对白鹿歌晃了晃自己的朝服,这才满意地扭身上了进宫的马车,扬长而去。独留白鹿歌一人心底骂骂咧咧,但也只能眼巴巴目送他离开。

    死了五年回来的感觉,就是这般无力又无奈。想当年她何等高高在上,号令千军风光无限,如今却只能坐在这儿,看着白朔邪在朝堂的刀尖儿上行走。

    若他遇见什么困难,白鹿歌也无法帮衬。若需要调查什么,都只能借霍麓展之力。白鹿歌心底真真是恨透了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这么郁郁寡欢地一坐,便是一个上午过去了。白鹿歌坐在前堂,桌子上堆了一大堆瓜子壳,杯子里的茶一直从褐色喝到了没色。

    但霍麓展说好会派来的人,却是到现在都没有露面。

    白鹿歌逐渐觉得有些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