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惹是生非的废物

作品:《将军她十恶不赦

    “夫人!”

    “娘!”

    白景闫与白芷鸢皆痛心惊呼。

    安敛回过神来,眼瞧自己手里的剑已将白夫人当胸贯穿。他心道不妙,正欲收剑,但白夫人却死死拽住了他的手,一手将自己的血糊到了安敛的脸上。

    她吐出一口鲜血,用最后一丝力气高声喊道

    “安氏猖獗,伤我性命!此血为誓,我儿谛皈,我女鹿歌,来日定叫尔等来日死无全尸!政宗杀我,安敛杀我!”

    白鹿歌二人浑身颤抖,泪水夺眶而出。

    “娘……!”

    两人失了理智,想要冲进院里去,但刚一迈步,两枚棋子就飞了过来,“啪”地打在他们的后颈上。白鹿歌只觉浑身僵硬发麻,咣当一声倒在了地上。

    霍芸畅的两名随从赶紧将两人扔进了马车里。

    白朔邪大哭道:“芸畅姐,我娘……”

    “闭嘴!”霍芸畅怒道。“伯母适才的话你们都没听见么?你们现在冲进去,岂不是让她白死了?安敛本不敢直接杀他们,如今伯母死了,大喊是安敛杀她,你们就没想过为什么?

    就是为了将此事闹得人尽皆知,让所有人都知道是安氏草菅人命,罔顾法度滥用私刑。杀了朝廷的一品诰命夫人,既便安氏再如何显赫,君上也绝不会坐视不理。她这是为了保你们!”

    白鹿歌挣扎着想要起身,但穴位被封,浑身使不出一点力气。她嘶声大哭,握拳狠狠捶在车板上,泪水如泉涌一般。眼前一遍一遍闪过的都是白夫人被长剑贯穿的胸膛。

    “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娘,该死的是我!啊啊啊!”

    “你知道是你的错就好。你这样的人,本就是惹是生非,做不出一件好事来。我若是你,我早就自刎谢罪了,哪里还有脸面活在世上!但你既然还活着,你就当好好记住你娘的话,记住她是为何而死!”

    白朔邪躺在马车上动弹不得,但胸中滔天的仇恨却叫他浑身颤抖,额头青筋毕露。

    “安敛,安九鸣……我定要杀了他们,杀了安氏全家!”

    “没本事,就别这般无能狂怒,先想想如何保住你们自己的性命吧。我猜测,白谛皈那儿一定有安氏的人先去了,你们现在若还去找他,无异于是自投罗网。白谛皈不比你们,他自己可以解决麻烦,我看你们,还是去分家宗祠避一避吧。”

    两人不说话了,只无能为力地点了点头。

    白鹿歌和白朔邪被抬去单府的偏房躺了半日,被封穴的僵麻感才终于逐渐退去。白鹿歌揉着酸痛的肩膀坐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四肢。

    有人推开了房门,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

    来人是单驭。

    “你们恢复得倒是挺快的,都能站起来了。府中下人都回避了,免得人多口杂把你们在这儿的消息传了出去。快吃点东西吧,明日一早我跟大哥送你们出城。”

    “不是今天晚上走吗?”

    “不行,现在满城禁军和安氏的人都在找你们,走不掉的。”

    单驭说着,将一个食盒放在了桌上。白鹿歌看了看他一瘸一拐的样子,心里又不禁回想起当年在学士院,安九鸣射伤他的腿的事。

    “这腿,只能这样了吗?”

    单驭摆盘的动作微微一滞留,转而却又笑了。

    “人各有命,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说来当年若不是你救了我,我兴许连命都没了。今日能帮你们,也算是还当年的人情了。”

    白鹿歌惨淡地笑了笑,戳了戳碗里的米饭说不出话来。

    “白鹿,你也不必这样消沉。你要想着今日的事,想着安氏是如何对你们的,来日将这些仇全都还给他们。你还有反抗之力,总好过我,永不能再翻身了。”

    白朔邪拍了拍单驭的肩膀:“多谢你,到这时候了,你还能来宽慰我们。”

    “放心吧,来日我定会连着你这一份,从安氏手里讨回来!”白鹿歌道。

    姐弟俩躺了一日,也哭了一日。提心吊胆悲痛难抑,早已是饿得头晕眼花了,虽心里难受得根本没有吃饭的心思,但身体却比什么都要诚实。

    扒了两口饭,却忽然听见院子里传来了争论声。

    “怎能将他们带回府?既然是在山河居发现他们,交由我处理便是。”

    “人来都来了,说这些有什么用?若是安氏的人查到你头上,你又能怎么办?”好看hakanx

    白鹿歌一听霍麓展的声音,两手一抖险些把筷子掉在地上。她站起身来,推开门便见霍麓展在外跟霍芸畅说着话,两人都是面色凝重。

    “霍三,你快过来。”她对霍麓展招了招手。

    霍芸畅不悦道:“你又想干什么?你的事可别拉上我弟弟!”

    “无妨。我正好也有事找她。”

    霍麓展快步走了过来,白鹿歌见他眉心紧蹙,两手便又局促地搅在了一起。

    “对不起啊霍三,我今日本是要去诗会的,谁知家里出了事……”

    “我知道。”霍麓展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可有受伤?”

    “我哪会受伤。只是我娘……”

    白鹿歌鼻尖发酸地低下头去。她强忍着泪水,但泪珠还是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她胡乱抹了抹,倔强地不想让霍麓展看到自己这副哭哭啼啼的样子。但越是压抑,泪水就越流越多,叫她心里又是尴尬又是羞耻。

    “看什么看,没见过别人哭吗?”她掩饰地对霍麓展恶狠狠喝道。

    非要说的话,这其实也不是霍麓展头一回见白鹿歌哭。只是相比三年前白若然出事的时候,现在的白鹿歌更加悲伤,也更加愤怒,沮丧,不甘。

    于霍麓展而言,他还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从白鹿歌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

    他并未开口说什么,只是默默递了一张手帕给白鹿歌。但白鹿歌并未去接,只是用手用力擦干了泪水。霍麓展只好又将手收了回去。

    “你让我帮你查的事查到了。”

    白鹿歌瞪圆了双眼:“你查到那箱子是谁的了?”

    “那是宫里的东西,那些阿胶也本是贡品。香釉是宫中妃嫔和公主喜爱的红袖怜。结合这些来看,便知此人定是王室中人。我再查了近日来王室女子购买活血三乔散的记档,便得出了明证。那些东西,是酩聊公主送到白府的。”

    白鹿歌倒吸了一口凉气,但心里却不觉意外。

    在此之前,她本来也怀疑过酩聊。毕竟酩聊被人横刀夺爱,求妾室之位都无果,换做是哪个女子,恐怕都难以释怀。她会对裳梵下手,倒也是情理之中。

    “太医令的记档我已找人刊了下来,那箱阿胶亦是铁证。此事我会禀明君上,至少如此,不会让你大哥背上大罪之名。”

    白鹿歌心里一阵感动:“多谢你啊霍三,这么快就查出来了。只是我们家现在闹成这样,你现在去找君上说这个,只怕是要连累你。还是我自己去说吧。”

    “职责所在,秉承公义罢了。你现在自身难保,何谈面见君上。”

    说着,霍麓展又皱起了眉头:“只是眼下城门封闭,你们已是插翅难逃。久留此处更为不妥,还是尽早离开为好。”

    “我也知道我们应该尽快出城,若是牵连了芸畅姐就糟了。可现在满城都是安氏的人,我们真的不知如何出城。总不能翻墙吧?我跟朔邪那点轻功,翻翻院墙还行,那城墙那么高,不可能翻得过去的。”

    霍麓展双眸微敛,垂首思索起来。

    但尚在思索脱身之法时,嘈杂纷乱的脚步声却骤然迭起。白朔邪立时直起身来,急道:“有火光,人不少,都朝这边来了!”

    转眼间,大片火光便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将整个单府围了个水泄不通。一名侍从快步跑了过来,对霍芸畅行了个礼。

    “夫人,不好了,安氏的人带着人堵在门外,说是要您交出白二将军和五少将军。”

    “找他们?”霍芸畅觉得难以置信。“他们怎可能这么快就找来了?”

    “小的不知啊!”

    霍麓展镇定道:“来人是谁?安氏宗亲?”

    “对!是安敛的堂弟安亦。”

    “不必担心,我来应付。”

    霍芸畅脸色一变:“不行!你也不是不知道安氏的人都是个什么德行,一个安九鸣就已经叫白家遭了殃。这安亦现在找上门来,显然是有人跟他们通风报信。他定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你若出面,那恐怕连爹都保不了你!”

    “姐姐……”

    “你赶紧给我滚,别在这儿待着。只要安亦找不到白鹿歌他们,想必也不会把我们怎样。”霍芸畅咬了咬牙,指着白鹿歌。“你看看你给你自家,给我们家都闯了多大的祸!你没那个本事解决问题,就别自以为是猖狂嚣张,害人害己的东西!”

    白鹿歌咬紧了嘴唇,一阵愧疚无力感油然而生。她多想大气磅礴地拍着胸脯,说一句“我自己承担”。但事实却是,她什么都承担不了,什么都做不到。她救不了娘,杀不了安氏的狗,解除不了单府眼下的困境。

    霍芸畅说得对,她就是个只会惹是生非的废物。

    单熯大步走进了内院来:“芸畅,别耽搁了,快让麓展带他们走。后院处有一道暗门,趁安氏现在还未发觉,你们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