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人去了哪里

作品:《将军她十恶不赦

    单如铭挥舞着小手,大哭着发起了脾气。白鹿歌无可奈何,但又不敢松开手。正欲将他递给霍麓展,谁知单如铭竟然发了疯似地挥手抓挠她的脸,简直就像一只猴子。

    “那儿有哭声,在那边,快追!”

    一阵呼喊声响起,紧接着便是大片火光从来时的方向迅速围了过来。

    “快让他闭嘴!”白朔邪急道。“快走!”

    单如铭依然是哇哇大哭不肯住口,甚至拼命挣扎着想要脱离白鹿歌。霍麓展本欲伸手将他接过来,但却被他大吼着推开。

    “爹娘!我要爹娘,放开我!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白鹿歌肚子里憋了一堆火,抱着单如铭跑得是上气不接下气。两条胳膊都酸了,加上单如铭不断地挣扎致使他一个劲儿往下滑,她必须要不停地收紧双臂,才不至于让单如铭掉在地上。

    单如铭虽只四五岁的年纪,但分量也不轻。跑了一阵子,白鹿歌便觉体力不支。这小子拼了命地挣扎,让她身子也摇摇晃晃,一时不慎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二姐!”白朔邪赶紧收住脚步。

    单如铭发了狠地咬了白鹿歌一口,试图让她松开手。但白鹿歌依旧紧紧地拽着他的手。

    “臭小子,我答应了你娘要保护你,你哪儿也别想去!”她恶狠狠说道。

    转眼间,身后的追兵已经逼了上来。霍麓展眉眼一凛,上前挥手出子,将几人逼退。

    “快走!水阀就在后面,翻过河堤便是。”

    白鹿歌不敢耽搁,捞起单如铭便飞快地朝河堤跑去。她已是破釜沉舟,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身后有破空声袭来,她赶紧将单如铭护在怀里,生怕身后的暗器伤了他。

    霍麓展掷出黑子,将暗器悉数挡下,掩护姐弟俩翻过了河堤。但片刻耽误,安氏的人就已逼至眼前。他出招欲将他们逼退,但就如所有霍家子弟一样,他的拳脚功夫极差,不过数招,便被安亦化招扣了下来。

    身后的脚步声忽然消失,白鹿歌赶紧回头望去。

    只见安亦将霍麓展狠狠按在河堤上,将他的双臂扭到身后。痛楚叫霍麓展眉心紧紧皱成了一团。她顿时收住脚步,胸中怒意沸腾。

    “走!”霍麓展喊道。

    白鹿歌咬紧了牙槽,将心一横,扭头继续飞奔而去。

    “吸一口气,跳进水里去。两条腿蹬水,就像走路一样。我每年都教你的,记清楚了!”白朔邪道。

    眼下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若是被安氏的人抓回去,只怕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白鹿歌深吸了一口气,抱着单如铭毫不犹豫地跳进了河里。

    白朔邪拔出长剑,将水阀的挂绳狠狠砍断。随即一个猛扎跳进了水里。阀门松动,将分流的河水猛地抽了出去,白鹿歌还未来得及有所反应,就被河水吸了下去。顺着水流,打着旋儿地朝城外流去。

    她使出全力将单如铭举过头顶,但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浮出水面。

    紧接着,白朔邪便快速游了过来,将她托出了水面。但刚喘了一口气,两人就又被河水卷了下去。浮浮沉沉好几番,白朔邪才挣扎着浮出水面,将藏在靴子里的匕首掷了出去,将城外的阀门挂绳刺断。

    穷追在后的安氏武侍本也跳入了水中,但见后阀门的铁网咔嚓落了下来,一个个赶紧扭身往回游。生怕被网格上的尖刺压在水底。

    城外的分流河道多是用来灌溉民田的,故而分流一出便是纵横交错。白鹿歌憋气憋得难受至极,在汹涌的河水里浮浮沉沉。睁开眼睛也都被水糊得什么都看不清,只一心记得一定要保护好单如铭,紧紧拽着他不能松手。

    冲出城外没多久,她便抱着一根浮木得以喘了口气。

    “没事吧?淹着没?”她将单如铭抱上浮木。

    “我会憋气,不用你教。”单如铭冷得浑身发抖。“你要带我去哪儿啊,我要回家……”

    “我会带你回家的,但现在不行。你跟我去找我叔叔伯伯,我们……”

    说着说着,白鹿歌忽然觉得少了些什么。她赶紧四下张望,却见身边除了单如铭已是空无一人。白朔邪不知何时竟然与她失散了!

    “朔邪!”白鹿歌大声呼喊着。“朔邪你在哪儿呢,你没事吧?朔邪!”

    但喊了许久,喊得她嗓子都疼了,都没能得到白朔邪的半分回应。

    不会是适才被乱流卷进水里,被水草缠住淹死了吧?应该不会,白朔邪手里还有匕首呢。第一01z

    那便只能是适才水流太过湍急,被冲去了别的分流去了。

    意识到这一点,白鹿歌只觉自己手脚冰凉。白夫人今日才嘱咐她一定要照顾好白朔邪,这还一日都没过,白朔邪就被她给弄丢了。若白朔邪出了什么事,她该如何向爹和大哥交代啊!

    想到这儿,白鹿歌便僵硬地蹬着腿,努力地将浮木朝河岸边靠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借着浮木刮擦河边卵石的力量,缓冲了水流的冲击,得以爬上了岸。

    今日这一刻不停的奔走逃命,叫白鹿歌一直绷紧着脑子,胆战心惊又疲惫不堪。一爬上岸,她便精疲力尽地瘫在了河岸上,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单如铭坐在她身边一动不动,张望四周却都只看到陌生无比的景致。被风吹得瑟瑟作响的树林伸手不见五指,隐约只能看见一些绿荧荧的小虫飞来飞去。鸟鸣声“咕咕”地传来,更显得阴森可怖。

    他抱紧了双腿,下意识地朝着白鹿歌靠近了一些。

    “怎么现在不吵着想回家了?害怕了?”白鹿歌坏笑道。

    “我才不怕!”单如铭嘴硬道,转而又扁了扁嘴,声音里带了哭腔。“我想爹娘,我想回家,我想我舅舅……”

    白鹿歌赶紧翻身坐了起来:“诶诶诶,你别哭啊。你以为就你想爹娘,想回家啊,我还想回家呢。我今日已经够惨的了,你就别再给我添堵了。”

    白鹿歌叹了口气,不由自主地又想起娘亲被一剑贯胸的模样。想起单府冲天的大火,想起霍麓展被安亦擒住,眼里那片坚定但又信任的光。

    她忽然觉得自己的背上像是压了一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压得她都快被碾成肉酱了。生平第一次,她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渺小,多么的无力。在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时,她竟是除了逃跑,什么都做不了。

    她不够强大,不能保护家人,甚至还拖累了别人。甚至于现在,她竟然还把自己的弟弟都弄丢了!

    想到这儿,白鹿歌只觉心底悲愤难抑。她朝着地面狠狠捶了一拳,却根本纾解不了心底的痛楚。

    单如铭见她如此,伸手推了推她:“你怎么了?”

    白鹿歌吸了吸鼻子,强迫自己振作起来。眼下不是消沉的时候,还是要照顾好单如铭,然后尽快去宗祠,找宗叔宗伯他们。白朔邪也不是小孩子了,算是有些本事,一个人应该也不会吃什么亏。

    给自己吃了颗定心丸,白鹿歌遂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

    “没事,你冷不冷?我去找点柴火,你在这儿等我。”

    “别……我怕黑。”单如铭小声道。

    “那你就跟着我吧,别一个人乱跑。”

    白鹿歌搓了搓胳膊,四下寻来一些干燥枯枝,生了一团火。有了火源,两人都觉得舒心了不少。奔逃了一整日,眼下总算松懈下来,白鹿歌很快就眼皮子打架,睡意沉沉了。

    但眼下也不知他们究竟是在哪里,离笙央有多远,她也不敢倒头睡去。只能是强打着精神靠在树干上,一下一下地点着脑袋,时刻戒备着安氏的人又追了上来。

    断断续续睡了一夜,睡了比没睡还要累。倒是单如铭,一闭眼就睡得咂嘴,到底是小孩子,无忧无虑叫人羡慕得很。

    天色渐渐放了亮,火堆也只剩下了几丝残火。白鹿歌迷迷糊糊地打了个哈欠,忽然间,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进耳中,叫她所有的睡意都被吓得烟消云散。

    “好像就在前面,我瞧见了烟……”

    “但是没瞧见脚印啊,烟好像也散了。”

    她顿时警觉起来,起身望去,果不其然瞧见一队安氏的武侍正在搜寻着地面的踪迹,显然是追杀而来。幸好昨夜他们没有在林子里乱跑,否则现在定然已经一命呜呼了。

    “如铭,快醒醒!”

    白鹿歌轻轻摇醒单如铭,随即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昨日的那些坏人追来了,你可千万别再出声,别哭了。我一个人打不过他们那么多,但我一定会保护你的,你要听话,明白吗?”

    单如铭害怕得小脸煞白,赶紧点了点头。

    白鹿歌拨了两脚土将火堆盖了起来,然后抱着单如铭快步朝林子里跑了进去。这城外的树林郁郁葱葱,长势极好。地面布满湿润的苔藓和泥土,各类灌木植被一簇一簇,有些足有一人之高。

    善于追踪的人自然也知道如何隐藏踪迹。白鹿歌小心翼翼地避开容易留下足迹的苔藓和泥土,时而正着走,时而倒着走,时而腾跃几步以作迷惑。

    两人悄无声息地在一处茂密的鱼鳞草丛里趴了下来,将地面的落叶一股脑地盖在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