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又在胡说八道

作品:《将军她十恶不赦

    萧艾显得有些为难:“若是向班主打听,倒是不难。只是……我们春满园虽是班主创立的,但班中诸多事务,都是班主夫人在打理。若说有什么东西被收捡起来了,想来也只会是在她手里了。谭夫人素来是不待见我们这些伶人的,也不许我们跟班主走得近些……”

    “不待见你们,为何?”

    “谭夫人说,艺伶与青楼女子相差无几。都是以色待人罢了。这虽是实话,但于我而言,我从未将自己轻贱到如此地步。我年少时见过班里年老的艺伶的下场。她毕生心血都投注在了班里,也曾是红极一时的艺伶。

    可到了年老时,那些日日谄媚示好的公子都不见了踪影。无人为她赎身,她也从未委身于任何一人。最终艺班里也容不下她了,谭夫人便将她赶了出去。她便一人孤苦伶仃,冻死街头。”

    萧艾苦笑道:“所谓艺伶,不过是卖艺求存的营生罢了。却偏偏被人视做风尘女子。我们这样的人,风光时有何等让人艳羡,落魄时就会遭人如何唾弃。世态炎凉罢了。”

    看着萧艾神色黯然的模样,白鹿歌忽觉心里也有些难受起来。

    “想这么多做什么?世人眼光如何,何必去管?人生在世,就是要活得自在逍遥。要我说,你这么美,歌又唱得那么好,日后定会有人替你赎身,娶你为妻的。”

    萧艾自嘲轻笑:“谁家公子会为一个卖唱的女子赎身呢?又怎谈娶我为妻?恰如今日与公子你同行的那位霍公子,既便示我关怀,但终究是已有家室的人。我岂敢妄想?”

    白鹿歌干笑了几声:“这倒是,你不去想他是对的。他这个人啊,表面看起来正儿八经的,生得又俊美。但其实啊,花心着呢。他娶了我姐姐,这不,才出门溜达几天啊,就净去勾搭漂亮姑娘。今天看见你抚琴唱曲儿,他又犯老毛病,你千万不要理他。”

    嘴上这么说着,白鹿歌心里却是连连阿弥陀佛,一个劲默念着“对不住了展哥哥,让这姑娘没有多的想法,对咱们三人都好啊”。

    “霍公子在外拈花惹草,莫非你姐姐都不管吗?”

    “哎呀,哪里管得住啊,我姐姐这人温柔贤惠又大方,可不是你们班主夫人那样的母老虎。我在霍兄身边,就是为了监督他。我这人啊,最讨厌的就是没有责任心的人了。”

    白鹿歌咕咚一声将杯里的水一饮而尽。

    “行了,歇得差不多了,我得走了。找箱子的事姑娘若实在不方便,就算了,我们三人自己想办法。可切记千万别告诉任何人我今日来过。”

    言罢,白鹿歌便将面罩重新系好,转身要走。

    “等等。”

    白鹿歌转过身来。

    “公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啊,我叫白……虎!对,白虎。”

    “白虎……好别致的名字。”萧艾莞尔一笑。“吴姑姑说明日演出时霍公子还会再来,那白公子你还会来吗?”

    “当然会来了,你的曲儿唱得那样动听,我怎会不来啊?”

    她冲萧艾暧昧地眨了眨眼,遂即挥手掸灭了烛灯。房间瞬间化为一片漆黑,萧艾缩了缩肩膀,但待视线适应过来之后,房门已经重新关上了,房中除了她自己,再无他人。

    翌日晌午刚过,白鹿歌三人便如约走进了春满园的大门里。这会儿曲艺演出尚未开始,诸多位子还空着,三人便找了个靠前的上位坐了下来。

    白鹿歌今日特意打扮了一下。穿上了一身亮黑云边的束袍,长发束着玉冠,一支蓬莱玉枝钗横在冠上,再配上一把水墨画卷的折扇,那真是翩翩风流,落落清旷。

    “还是男装穿着舒服啊,比那些拖拖沓沓的长裙利落多了。诶展哥哥,你看我今天这一身儿是不是特别好看?哎呀,我要是男人,那不知得祸害多少漂亮姑娘呢,你可别怪我抢了你的风头啊。”

    霍麓展勾了勾嘴角,并不做评价。

    余赴气恼地磕着瓜子:“花了整整七十两银子,能不好看嘛。不是我说你啊,霍兄,你就不能管管你这个夫人?你看看她,昨夜外出游荡,今日又在这儿招蜂引蝶,你就一点都不担心么?”

    “啧,你懂什么?我这是为了咱们的大计!论撩人,你们能比得过我么?我是女子,自然也更懂女子心思,肯定轻轻松松就能将萧艾给拿下。比你们俩靠谱多了!”

    白鹿歌得意地说着,挥手“啪”地拍开折扇,煞是潇洒。只是这普通的折扇或是竹骨纸面,好些的也是布帛扇面。不管怎么用,都比不上抛荷那般顺手。

    霍麓展看了看白鹿歌打量折扇的模样,道:“待诸事皆定,我还你一个一模一样的抛荷。”紫薇zieixs

    白鹿歌笑道:“没事,一把扇子而已。虽是师傅送我的,但怎比得上你性命重要?你怎还一直挂在心上了?”

    说着,白鹿歌又亲昵地拉住霍麓展的手。

    “一千把一万把抛荷,也比不上我家展哥哥一根手指头。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可不许再以身涉险了。读书人就该有读书人的样子,打架的事交给我就好。”

    “既是为你,便不算涉险。”

    白鹿歌抿唇轻笑,心里甜得像是喝了蜜。

    但两人如此甜言蜜语的样子,看在余赴眼里,只叫他觉得膈应。

    他“呸”地一口吐掉瓜子壳:“你们俩差不多行了啊。霍兄,你怎么也跟她一样这么不正经了?你们没看见这儿还坐着个大活人么?白鹿歌,你能不能收敛一点,姑娘家家的怎就不知害臊呢。”

    白鹿歌哼道:“这有什么好害臊的?月有阴晴圆缺,人有七情六欲,不是很正常吗?这世上多少人爱别离,求不得,若能遇到两情相悦,可以坦诉心声的人何其幸运。这就应该让所有人都知道,难不成还要藏着掖着吗?你说是吧,展哥哥?”

    霍麓展淡笑:“对。”

    “听见了吧?”白鹿歌傲慢地扬起了下巴。

    余赴气地直翻白眼:“可这吃喝玩乐勾搭姑娘,花的都是我的钱!”

    白鹿歌一拍桌道:“花你点银子怎么了?我们俩人,我,能打架能夜行,展哥哥,出谋划策,什么都行。你呢?你除了吃还能做什么?也就只能出出钱了。再说了,我俩现在是没带多少盘缠,等成事之后大不了把钱还你就是了。”

    “那要是成不了事呢?”

    “成不了事?那我们肯定就死翘翘了啊,这钱也就不用还了。”

    白鹿歌这话说得理所当然,但却听得余赴后脖子一凉。

    的确如此,若是他们没能扳倒奕峦。没能挖掘出佘家当年的内幕,那此事发展到最后,必定是奕峦将他们一网打尽。藏在白家陵墓总不是办法。若只有一两个人,兴许还能隐姓埋名远走高飞。

    可难就难在,定衡王和白朔邪还在奕峦手里。泽定,白临棠,安陵,还有那么多人都在等着他们的好消息。他们不能一走了之。唯有选择放手一搏。

    想了想,余赴实在觉得难以理解。

    “或是我一个商人,只知道怎么做生意吧。我只觉得你们何苦要这么费尽心思,去扳倒一国之君。分明是朝不保夕,以卵击石。甚至到最后,也不是你们自己登基称王,而是要拥戴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这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啊?总不能说是为了推翻暴政,为了黎民百姓吧?我瞧着咱们大瀚也算是国泰民安,那奸王虽可恶,但好歹也不是个鱼肉百姓的暴君。我义父苦心筹谋多年,到底是为了什么?”

    白鹿歌道:“你们佘家上下那么多人,都是死在奕峦手下,你难道就不想报仇?”

    余赴叹道:“报仇是一回事,有没有那个能力报仇又是另一回事。我这个人,自认不是个无惧生死的英雄好汉,我只要能赚钱,让自己过得舒服些就好。向一国之君挑战,这显然是找死啊,赔本儿的买卖,我不干。非要说的话,我除了想救回我义父,别的我都不甚在意。这大瀚江山是谁来统治其实我也无所谓。”

    “那你觉得,我们就会在意了么?”

    余赴诧异道:“什,什么意思?”

    霍麓展漠然道:“利己则为利天下,协权者则协天下也。”

    白鹿歌看着余赴茫然的模样,哈哈一笑:“这官场权谋心术,你不懂了吧?你知道你义父为何要费尽心思,想把奕峦拉下台,拥戴泽定上位么?因为这样,他就能在后操纵权柄,而又不至于将自己推上风口浪尖。

    同样的道理,你看看尤夷便知道了。那拓跋骋想去哪就去哪,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他侄子是尤夷君主,对他言听计从。做这样的人物,岂不比做君主舒服得多?再说我们。你想啊,若我们扳倒奕峦,拥泽定上位,那我们会是什么人物?”

    余赴想了想,迷茫地摇了摇头。白鹿歌啧啧嘴,一扇子敲在他头上。

    “蠢啊,那我们就是护国功臣啊!封地,黄金,应有尽有。你再想想,若我们不扳倒奕峦,一辈子就这么躲躲藏藏的,提心吊胆,别说是封地了,就是连个安心的住处都没有,哪个更强啊?”

    “你,你不是为了报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