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来找你算账

作品:《将军她十恶不赦

    白鹿歌领着一队禁军在笙央城内巡逻着。走着走着只觉街上不少人都斜眼瞧着她,不时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当真是有权有势了,便忘了身份啊。做将军的,把人家世子殿下给打了,传出去可真是难听。这叫人家桓阳君的面子往哪儿放啊。”

    “可不是嘛。嗐,天下有几个人能在得势之后还谦逊得体的。再说这白鹿歌本来就是个狂悖之人,别说是建功得势了,就是以前那也是嚣张得很呢……”

    隐隐约约的讨论声飘进白鹿歌的耳朵里。她听得心烦,转而狠狠瞪了那几个嚼舌根的人一眼,那几人一见她转过头来,当即收了声,低下头去佯装坦然地做着手里的事。

    白鹿歌自然是没有闲心思去管这些路人如何评论她的。人生在世嘛,要是不被人讨厌,那真是枉活一遭。想当初被人骂“罪臣之女”时,白鹿歌还会发火辩驳几句。可现在,这些人也只敢在背后偷偷摸摸的骂她。

    既便她不做什么辩驳,但从气势上,她就已经压倒那些人了。

    巡逻到朱雀大街时,忽见霍麓展竟然在前方不远处的一间胭脂铺前站着。手里还拿着两盒胭脂,凑到鼻尖嗅着,像是在比较哪盒胭脂的味道更好。

    白鹿歌欣然喊道:“哟,霍三小娘子,出来买胭脂啊?”

    霍麓展闻声转过头来。看到白鹿歌时,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去。他放下那两盒胭脂,转身就要走。

    “诶,别走啊。”白鹿歌下意识想要跟上去,随即又想起自己尚在执勤。

    “你们按路线自己去巡逻,我跟朋友说几句话。”

    众禁军应了一声,离开了。白鹿歌这才快步追上了霍麓展,横身拦在他的面前。霍麓展不耐烦地想要绕过她,但白鹿歌却又不依不饶地拦了上去。

    “何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啊。刚才我好歹是在跟你打招呼呢,你这转身就走,未免太不给我面子了吧。”

    “你无需面子。”

    霍麓展说着,索性转过身换了个方向走。白鹿歌“哎呀”一声,又快步跟了上去。

    “你这人还真是难伺候。你知道你不想理我,但我这不是于心有愧,所以想跟你套下近乎嘛。给点儿面子。我刚才看你在看胭脂,怎么,你一个大老爷们儿,还要擦脂抹粉不成?”

    霍麓展睨了她一眼,似乎想要解释什么,但是沉默片刻又觉得自己为什么要跟一个故意耍他的人解释?

    见霍麓展略显不悦地抿起了嘴角,白鹿歌赶紧换了一脸的笑。

    “嘿嘿嘿,跟你开玩笑的嘛。你这人真真是没劲得很。不过你为何忽然跑朱雀街来看胭脂啊,莫非是有了心上人?可平日也没听你说起过你跟哪家的姑娘好上了啊。唉,不过你就算跟谁家的姑娘好了,应该也不会告诉我的。只是可怜了那位黄姑娘,她给你绣的那个香囊我现在还替你留着呢……”

    白鹿歌絮絮叨叨地说着,哪怕霍麓展几乎没有给她什么回应,她也能一个人叨叨半天。

    “你刚才看的是这个胭脂吧?”白鹿歌回到适才那个胭脂铺,拿起一盒胭脂。

    “哟,白将军!您跟霍公子一路的啊。”胭脂铺老板热情道。“您还别说,您手上拿着的这盒胭脂,可好了!又滋润又白,香得很。衬您肤色呢。”

    白鹿歌笑了笑:“不是不是,我不用这些东西,花里胡哨的。霍公子是我朋友,我只是顺便看看。霍三,你是要给谁家的姑娘买啊,她皮肤白吗?”

    “不算白。”

    “闺阁姑娘,皮肤还能不算白?那岂不是跟我一样了?”白鹿歌玩笑道。“不过我倒是没想到,这忽然之间,你都有喜欢的人了。”

    “你不也总被人提亲么?不过自桓阳君世子之后,应当不多了。”

    霍麓展这话,明里暗里都是在讽刺白鹿歌把涟襄给打伤了的事。白鹿歌有些尴尬,但也不想讨论这件事,遂轻咳一声,假装自己没有听见。

    “我听嫂嫂说,肤色白的人用鲜色些的胭脂更好,肤色黑点儿的就用淡点儿的。也不知是不是真的。不过要我说,送胭脂还不如送唇脂呢。今年气候干燥,这嘴唇总是起皮,一咬还流血呢。”

    “那便买唇脂吧。”

    白鹿歌奇怪地瞟了霍麓展一眼:“我就这么一说,怎么像是要给我买似的。”

    “你试试看什么颜色更好。她肤色与你相近。”彩虹文学网aihngenxue

    白鹿歌狐疑地挑了挑眉,但也未作他想。老板拿了盒浅橙色的唇脂给她,一个劲儿地鼓吹这唇脂质量有多上乘,用起来有多滋润多衬肤色。白鹿歌用小指晕了一点涂在嘴唇上,对着铜镜照了照。

    “这个颜色怎么样?”

    “好看。”

    白鹿歌露齿一笑:“你居然说我好看,嘿,还叫人怪不好意思的。那不如就买这个吧?”

    “公子和将军果真好眼光,这唇脂衬得将军简直是美得不可方物啊。这一盒也不贵,二十两银子。”

    霍麓展递去两锭银两:“两盒。”

    “啊?我也有份啊?不用给我买的,这多不好意思啊。”白鹿歌赶紧将那盒唇脂放下。

    “你已试过了,破了卖相,不买可惜。”

    胭脂铺老板连声应和,一个劲儿夸白鹿歌涂着这唇脂好看极了。白鹿歌虽觉无功不受禄有些不太好,但见霍麓展钱都掏了,她也不好意思扭扭捏捏的推脱。

    “行吧,谢谢了啊。”

    白鹿歌嗅了嗅这唇脂诱人的香气,脸上都是新奇。平日里她总不爱打扮自己,穿衣装扮也都只讲究行动方便。这些女儿家的东西更是鲜少去碰,这忽然之间得了一整盒唇脂,她还真不知得用到何年何月才能用完。

    想着想着,她忽然又起了坏心。眼瞧霍麓展面色淡淡的样子,她便有一种给他这寡淡的脸上点颜色的冲动。

    思及此处,白鹿歌遂晕了一团唇脂在手指上,冷不丁地往霍麓展的嘴唇上抹了过去。霍麓展猝不及防,下意识地一闪。沾着唇脂的手从他的下唇划拉到了下巴,留下一道色泽鲜艳的痕迹。

    霍麓展避如蛇蝎地退后数步,粗鲁地将脸上的唇脂痕迹擦掉。

    “白鹿歌!”

    白鹿歌哈哈大笑,一把勾住霍麓展的肩膀:“别生气嘛小娘子,我瞧着你嘴唇也挺干的,这颜色其实也挺适合你的。诶你别说,那一盒不会就是你买给你自己的吧?”

    霍麓展挥开白鹿歌的手:“你若是闲散,便去执勤。我无暇与你多言。”

    “好好好,别急着走啊。你看你都送我东西了,我要是没点表示多不好啊。要不过几日去城外的水榭别院,你也一起去嘛。秦旃安壑他们都要去,挺热闹的。你这人,就应该多交些朋友啊。”

    霍麓展无心与白鹿歌再说什么废话,抬脚便要离开。

    恰在此时,迎面忽然走来一个挺着大肚子,手里还牵着个七八岁小男孩的女人。她一手搂着孕肚,一脸泪痕地瞪着眼前两人。

    “白鹿歌!你是白鹿歌?”女人上前两步站在白鹿歌面前,厉声质问道。

    白鹿歌打量了这女人一眼,茫然应道:“是我,你有事吗?”

    一听白鹿歌坦明了身份,这女人竟“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因怀孕而略显水肿的脸上都是悲愤,眼泪和鼻涕一块儿流了出来,看起来狼狈无比。

    “就是你!你害死我夫君,让他去吸引罕元军的注意力,致使我夫君所在的分支军队全军覆没!三千条人命啊,就被你当成了靶子!可怜我夫君,尚有一遗腹子,你打了胜仗又怎样!没天理啊,残害人命的人竟然也能被称有功。孩子他爹啊,你死得好冤啊!”

    女人哭天抢地地拍着大腿,扯着嗓子哭喊着。这一阵哭嚎,顿时引得街上诸多路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眼光。人群不由自主地围了起来,人人脸上都是等着看好戏的神情。

    白鹿歌觉得莫名其妙。

    “你谁啊?你夫君又是谁,我都不认识你。你凭什么说我害了你夫君?”

    那女人咬牙切齿,指着白鹿歌的鼻子:“你竟不敢承认?你敢说你在攻打罕元内城的时候,一城久攻不下。故而你就让我夫君所在的后备军前去攻城,然后你自己率军从城后偷袭!好计谋啊百战侯!你敢说你没有如此下令?你敢说吗!”

    白鹿歌张了张嘴,本是想否认。但于良心而言,她确实没有办法在此事上说谎。何况这种事,在军报档案上都有记载。她要是当众扯谎,日后实情被人传出来,她更是没脸见人。

    但未等她开口,霍麓展就先插了话进来:“攻罕元内城时,确有此令。但参战士兵皆签下了生死状,他们是自知有去无回,却依旧遵从军令的。此事,夫人应当在告烈士家书上看到了才是。”

    女人的面色有些颤动,一听此言,竟是哭得更加伤心了。

    “好啊,你们总算是承认了!苍天啊!大伙评评理啊,哪怕是签了生死状,那三千多将士的性命就应该丢掉吗?要如何冷酷的人,才能下得了如此狠心的军令啊!可怜我腹中的孩儿,还没见过他爹,他爹就不在了啊!可怜我这大儿子,小小年纪,就没了父亲的照料,老天爷啊,你为何要如此对待我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