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空大师见独孤亦天眼神中透着几分决绝，不禁笑道：“施主不用紧张，老衲提的条件非常简单。只要施主发誓，十年之内，不用此刀伤人。”说完瞥了眼挂在独孤亦天腰间的黑刀。

    “就这条件？”独孤亦天听后顿时惊讶道。

    空空大师点头道：“是，不知施主可愿发誓？”

    独孤亦天愣了下神，然后立刻点头道：“在下愿意。只是在下心中有一疑问，空空大师为何会提出这个要求？”

    空空大师像是早就知道独孤亦天会有此一问，就见他微眯着双眼，叹气道：“此事说来话长。”

    独孤亦天一听“说来话长”四个字，心里顿时牢骚道：“既然说来话长，那就不要说了。”当然，他这话也就是在心里想想，对方毕竟是前辈，而且现在还是有求与人，他可不敢得罪。

    空空大师自然不知道独孤亦天的心中想法，便徐徐讲道：“施主所修炼的那本疯魔秘籍，其实是贵教第六任教主夜飞皇，从我梵音佛寺的藏经阁中盗去的。”

    “啊？”

    独孤亦天不禁惊叫了一声，接着他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做了个歉意的表情。

    空空大师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讲了起来。

    原来那本疯魔秘籍本叫凡人诀，意为即便是凡人，只要习得此秘籍，也可成就大道。是由三百年前梵音佛寺伏魔宗里的智深大师，从一本佛经中领悟而来的。

    只是凡人诀成书之后，却没有一名佛寺弟子能修炼成功。不是受不了那份执着之苦，就是嫌凡人诀中的武功太低。

    有的人按凡人诀练了三年，却还没别人练一年其他武功的实力强。于是凡人诀也就变成了烦人诀，被人所嫌弃，然后慢慢给遗忘了。

    独孤亦天听到这里时，顿时回想起自己练功的那十年，那种煎熬痛苦，他现在想起来，都有些不寒而栗。要不是有炼玉儿的陪伴，他早已放弃或者疯掉了。

    凡人诀沉寂了一百多年后，梵音佛寺里发生了一场极为惨烈的厮杀，直接把庄重威严的伏魔大殿，变成了血腥的修罗地狱。这时梵音佛寺里的人才终于知道，那凡人诀不是垃圾，而是一本旷世绝学，同时也是一本成魔之书。

    “成魔之书？”独孤亦天顿时惊讶道。

    空空大师点了点头，然后解释道：“当时天下还没一统，各路军阀混战，有一伙兵匪不知怎么流窜到了小灵山附近，然后那些兵匪便开始对周围的村庄烧杀抢掠。”

    “当时梵音佛寺的方丈，觉来大师听到消息后，立刻带着寺中弟子下山，可惜还是晚了一步，那伙兵匪早已消失无踪。只留下满地的尸体和冒着浓烟大火的房屋。”

    “可恶！”独孤亦天听到这里，顿时冷声道。

    空空大师也叹了口气，然后继续道：“除了一名七八岁的男孩被他的父母藏在灶台里，躲过一劫外，附近的村民无一生还。方丈见那男孩亲人已逝，孤苦无依，便把他带上了山。而伏魔宗主持觉律大师听到男孩的遭遇后，更是把他收为了入室弟子。”

    “看来老天爷的眼睛还没全瞎。”独孤亦天感慨道。

    空空大师听后一愣，然后苦笑着继续道：“伏魔宗主持虽然收了那男孩为入室弟子，却看出男孩心藏怨气，所以并没有给他剃度，也没教他任何武功。那男孩亲眼看到双亲惨死，心中早已埋下学武复仇的种子，如今却学不到武功，他哪肯罢休。于是便跪在觉律大师的禅房门前，绝食明志。”

    “觉律大师原本以为男孩只是在耍小孩子脾气，便没当回事，可是当男孩足足跪了一天一夜后，他才知道男孩的决心。想到男孩心怀怨气，也是为了要替父母报仇。于是他便传了男孩一本秘籍。”

    “凡人诀？”独孤亦天突然道。

    空空大师点头道：“是。那凡人诀从成书之后，便没人练成过，觉律大师传给男孩，原本是想让他练功受挫，好消磨他的执念和怨气，最后慢慢让他放弃报仇的想法。”暖才文学网nxxs

    独孤亦天道：“最后他却练成了！”故事听到这个时候，他已大致猜出了答案。

    空空大师叹气道：“正所谓人算不如天算。那男孩身怀血海深仇，拿到秘籍后如获至宝，立刻开始修炼起来，而他平时也不与别的弟子交谈来往。所以性格越发孤僻。或许也就是他的遭遇和孤僻性格，才让他能够练成一百多年来都没人练成的凡人诀。”

    独孤亦天听后脸色有些难看，因为他联想到了自己。

    说起来，独孤亦天与那男孩的遭遇有很多相同的地方，同样双亲早逝，同样渴望武功。只是有一点不同，那男孩练武是为了报仇，而独孤亦天练武却是为了能保护炼玉儿。

    空空大师看了独孤亦天一眼，然后继续讲道：“十三年后的某一天，一群士卒抬着几箱金银财宝来到小灵山。带头的是占据了豫州的军阀下的一位将军。他们此行的目的，是想让方丈派一些武功高强的弟子去他们的兵营，帮助他们训练士兵，并教授一些武功，用以提高他们的打仗能力。”

    “方丈答应了？”独孤亦天好奇道。

    空空大师苦笑道：“不能不答应，当时小灵山上不仅有梵音佛寺的人，还有很多从四面八方逃难而来的流民。那将军威胁说若方丈不答应，他便派兵把小灵山给围住。如果那样的话，无法下山采购食物，要不了一个月，山上的人便要挨饿了。”

    “梵音佛寺那么强的实力，却害怕一个小小的军阀威胁吗？”独孤亦天不禁问道。

    空空大师道：“怕倒是不怕，只是若真与那军阀冲突起来，难免会有死伤，当时的方丈慈悲为怀，不想小灵山血流成河。见那军阀所提条件也不算苛刻，便答应派十名伏魔宗弟子前往兵营。”

    听到方丈决定的觉律大师，第一个想到要派出去的弟子，便是当年的那位小男孩。因为经过了十几年的刻苦修炼，觉律大师发现他身上的怨气小了很多，只是整个人看上去还是有些阴郁孤僻。所以想让他出去见见世面。

    结果就在要下山的那一天，当已长成魁梧青年的男孩来到伏魔大殿内，准备跟着那将军一同下山的时候，他却像是着了魔一般，突然拔出随身佩戴的柴刀，然后冲到那将军面前，一刀把对方的脑袋给砍了下来。

    将军被杀，那些随行而来的人立刻反应过来，然后便朝那男孩冲了上去。而那男孩也像恶魔一般，见人就杀。当时在伏魔大殿里的，除了那位将军和他的几名随从外，还有觉律大师和其他九位要随行下山的弟子。最后伏魔大殿变成了修罗地狱，包括伏魔宗主持在内的所有人都死了。

    “啊？伏魔宗主持和那男孩也都死了？”独孤亦天不禁惊讶道。

    空空大师点头道：“都死了，那男孩在重伤了觉律大师后，因为走火入魔而导致全身经脉逆行，爆体而亡。而觉律大师看出男孩突然走火入魔，是因为修炼凡人诀所致，他觉得是自己的过错才酿成如此大祸，便当场圆寂了。”

    独孤亦天疑惑道：“不对呀，没有诱因，那男孩怎么会突然走火入魔呢？”

    空空大师道：“事后众人才知道，那位将军，原来就是当年带领兵匪杀了那男孩全家的人。所以男孩在看到那将军后，才会突然发疯并动手杀了对方。只是压力了十几年的怨气突然爆发，再加上修炼凡人诀所带来的压力折磨，让那男孩瞬间失去理智，变成了嗜血恶魔。”

    独孤亦天顿时感慨道：“原来是这样，那就难怪了。”

    空空大师继续道：“后来寺里的人知道真相后，便把凡人诀叫作疯魔秘籍。而当时的方丈觉来大师更是准备把秘籍给销毁了，以免遗祸江湖。不过想到此秘籍也算是前人呕血而著，毁之可惜。于是方丈便把凡人诀放进了藏经阁，并严令不许任何弟子修炼。而发生在伏魔大殿的那场血腥杀戮，也禁止再提起。至于那男孩的姓名，也从梵音佛寺的弟子名册上给除去了。”

    独孤亦天见讲完了，便道：“大师把疯魔秘籍的来历给在下讲了一遍，并让在下发誓，十年之内不用此刀伤人，可是担心在下也会如那男孩一般，疯魔乱杀？”

    空空大师不答反问道：“施主握着那把刀时，可有挥刀杀人的冲动？可有想毁灭一切的感觉？”

    独孤亦天顿时哑口无言，因为他握着黑刀时，心里还真有那种想法，虽然还不太强烈。

    空空大师看到独孤亦天的表情后，严肃道：“施主若不加节制，继续使用那把刀，早晚有一天也会疯魔的。”

    独孤亦天突然问道。“在下的这把刀，也就是普通之物，竟能影响在下心神，这到底是为什么？”

    长久以来，独孤亦天都对自己会走火入魔而疑惑不已，虽然他隐约猜出了一些原因，但却还是不能解释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