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家法

作品:《冲啊,太子殿下

    第二日早朝果然不出萧铭所料的确有人借此弹劾贺惜朝,罪名便是不孝德不配位,该革除翰林院的职位甚至去除功名下狱。

    天乾帝听着下方的义正言辞,视线不禁往平日里萧弘站得地方一瞟。

    很可惜这生龙活虎的英王依旧养伤没上朝,不然这个时候该跳起来了。

    既然御笔题字都已经送出去怎么着也得替这小子说上两句话,天乾帝道:“卿可知这除名究竟是为何?”

    “皇上魏国公抱恙,可见便是被贺惜朝给气着,祖父卧床不起,不是不孝又是什么?”

    天乾帝轻轻点了点头:“今日英王未上朝,不然你这官位怕是难保了。”

    “皇上!”这大臣震惊地抬起头。

    天乾帝未有表态只是道:“去吧,调查清楚前因后果再来回复朕,否则便脱了你这身官袍,定个非议之罪。”

    帝王说完便不再管他,接着便点了大理寺卿、刑部尚书和右都御史询问四十八人的罪行核实进度之后便散了朝。

    天乾帝的态度令人有些微妙本想借着英王不上朝暗中生事的人不禁观望起来。

    魏国公别看岁数不小可平时身体健朗,没病没灾。

    这忽然一场大病,就变得有些严重了。

    一连三日他都没有上朝,哪怕是天乾帝,也派人前去慰问。

    太医的回复便是郁结于心,又邪气侵入,风寒来势汹汹。

    萧弘催着人将匾额紧赶慢赶做了出来,正要挂上宅子大门,却被贺惜朝阻止了。

    “干嘛不挂?御赐之物,这要是挂上,外头那些屁话可就都消停了。”萧弘有些不解。

    贺惜朝袖手站在门边,瞧着门匾上那再明显不过的御印,不禁笑了笑:“再等等,压轴之物,还不是时候。”

    萧弘看着他,似乎有点明白那意思,他啧了一声:“那群书生的动作也太慢了,快三天还没上奏,黄花菜都得凉。”

    他窝在府里有些坐不住,很想冲到朝堂上跟那些个迂腐大臣撕上一撕。

    贺惜朝说:“联名本就慢,估摸着还得两日,对了,明日三司结案了吧?”

    萧弘一听:“是啊,那我上……朝去?”

    “嗯。”

    萧弘拉着贺惜朝进屋,摸了摸他的手,冰凉凉的,而且眉宇间却有一丝矛盾。

    “惜朝,你是不是有心事?”

    贺惜朝抬头看他:“你看出来了呀?”

    “这不废话嘛,只要你在我面前,我一双眼睛就在你身上,你一点点不高兴我都感觉的到。”

    萧弘的两只手不管春夏秋冬都是热乎的,紧紧捂着贺惜朝那双文人手,把热量一点一点传过去。后来手上的温度不够,干脆撩起袖子贴手臂,直到感觉不到贺惜朝的冰凉,才重新握回手里。

    “咱俩可刚说好的,你有啥事都得告诉我,哥就是办不成,也能跟你一起想想办法。”说到这里,萧弘又强调了一句,“再背着我干坏事,可不是亲个嘴撒个娇就能糊弄过去,我可就,就……”

    忽然他卡壳了。

    等了片刻,见没有下文,贺惜朝歪了歪头,眨着无辜的眼睛望着他:“你想怎么样?”

    萧弘看着他想了许久,也没想到比较有气势的话。

    而贺惜朝则抬了抬下巴,笑眯眯地追问道:“怎么样呀?”

    这个模样简直有恃无恐!

    萧弘很悲剧地发现自己被吃得死死的,就这样都放不出一句像样的狠话。

    他很为自己心酸,可输人不输气势,否则以后在家的地位岂不是得跌到尘埃里去,哪儿还有翻身之日?

    话说一般人家对这种无法无天的小媳妇是怎么整的?

    萧弘瞪着眼睛看着贺惜朝那好以整暇的样子,酝酿了半天,终于垂死挣扎中灵光一闪,急中生智道:“上家法!”

    贺惜朝闻言面露诧异,接着脸上带了一丝古怪。

    萧弘觉得自个儿说到了关键,顿时抬头挺胸,很有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感觉,再次重重地确认道:“不乖就得上家法,直到听话为止!”

    一家之主,就是这么威武霸气!

    贺惜朝被萧弘这脑回路给惊讶了一下,不禁奇怪地问道:“那家法是什么?”

    这个么……一般是打板子……

    可对贺惜朝他哪儿敢啊?

    萧弘顿时抽了抽嘴角,欲哭无泪说不出话来,似乎什么惩罚都用不上,于是直接陷入了死胡同当中。

    贺惜朝简直被这人给蠢笑了,觉得面前这人真是他的大宝贝,想一出是一出,还正直得很,忍不住就笑出了声。

    笑什么!这可是很严肃的话题,萧弘瞪他,不禁有点委屈:“惜朝,你真坏,就仗着我心疼你,你就随便欺负我。”

    “笨蛋。”贺惜朝笑骂了一声,很想问问方才那一家之主的气势呢?

    “家法还上不上?”他戏谑地问。

    “当然得上。”萧弘死犟着嘴,但是又不免泄气道,“只是我现在没想好,等我回去理一理,咱们可是一家人,必须约法三章,省的你将来上房揭瓦,我管不住。”

    谁上房揭瓦了?贺惜朝白了这人一眼。

    不过他心里热烘烘的,垂眸思索了片刻,轻轻咬了咬唇,眼底溢着一抹羞耻。

    其实说到家法的时候,萧弘没想歪,他已经歪了,可没想到这人有时候口花花,到这儿却纯洁起来,居然没有趁机耍流氓。

    “怎么了,良心发现要跟我坦白了呀?”萧弘瞧着贺惜朝不太好意思的模样,不禁问答。

    “真是个笨蛋。”贺惜朝心一横,凑上去对着萧弘的耳朵轻声问,“知道什么才是情侣间的家法吗?”

    “嗯?”

    “是这样的……”

    贺惜朝托着腮帮子,一只手有一下每一下地拨弄着茶杯盖,瞧着爆红着脸,已经心猿意马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的萧弘,一边失笑,一边等他回神。

    一盏茶之后,萧弘擦了擦嘴边,看着贺惜朝,晶亮着眼睛很宽宏大量地说:“你想瞒着我干坏事就干吧,只要没危险,我就随你了。”

    “然后借着机会给我动家法?”贺惜朝一打眼就看出这家伙在想什么。

    萧弘被看穿了心事也没不好意思,很诚实地点点头,搓了搓手,一副特别期待的样子。

    “行了,说正事。”贺惜朝坐直了身体道,“我没什么心事,不过在考虑一个问题,有些犹豫。”

    “魏国公身体抱恙,三天没上朝,你要去看他?”

    贺惜朝点了点头:“没错。”

    “那你想去就去呗,探望一下让你安心也好。如果说国公府不让你进门,那我带你去。”萧弘很霸气地说。

    贺惜朝失笑:“没那么严重,不过这是其一,还有一件事,我想请他将除名真正的原因说出来。”

    萧弘想也不想就摇头道:“这怕是不好办,虽然都是心知肚明的事,可真拎到明面上来,贺家岂不是要被唾沫星给淹死,名声直接毁于一旦?外祖那么好面子的一个人,他不会这么做的。”

    “是啊,他都已经躺床上了,我若再逼迫他,可就真的不孝。不过,若是没有他牵头,翰林院杨素的请愿折子完全可以跟那些弹劾我的折子一样打回来,甚至还能安上一个煽动学生的罪名,名望没提高还得惹上事。”

    贺惜朝眉宇间有些犹豫。

    人心都是肉长的,原本按照他的设想,凭魏国公这自大自负好面子的性格,除名会跟那一巴掌和关祠堂一样干脆,利益来,利益去,他也不会有多少内疚。

    可没想到那日魏国公会这么保他,让他差点脱离不了贺家,说实话,还真把他感动到了。

    不然那日他也不会再跪下来说上一段肺腑之言,该是头也不回地走掉,等到现在需要魏国公替他正名的时候,再用各种利益,甚至贺明睿的把柄去做交换。

    贺惜朝非常清楚,魏国公没有其他选择,只能按照他说的办。

    可是……

    单纯的买卖沾上温情亲情,就变得不一样了。

    他有点心软。

    如今魏国公一病在床,贺惜朝觉得自己有很大的责任。

    如果再去刺激他老人家,万一挺不过去,自个儿岂不是得内疚一辈子?

    可想要成全贺惜朝的名声,甚至借此机会更上一步,直接在士林之中奠定举足轻重的地位,没有什么比魏国公上奏澄清来的更合适。

    贺惜朝轻轻一叹,发现自己有些优柔寡断。

    他揉着眉心的时候,旁边却突然传来了萧弘的笑声。

    贺惜朝放下手,瞪了他一眼,不高兴道:“你笑什么?”

    “惜朝,你老是说自己铁石心肠,可我觉得你的心比谁都柔软,谁对你好一分,你就默默地对他好十分。就是因为你聪明冷静,遇到事儿总是占上风,没给人占到足够的便宜,才会让人觉得你不近人情。”

    萧弘笑眯眯地说,看着这人惊讶的目光,忍不住得意一笑:“特别是对我,我再得寸进尺,你都不会真的生气,最多不轻不重地打我两下,我观察好久了。”

    贺惜朝:“……”他突然好想打人啊,绝不是那种不轻不重的两下。

    “这件事本就是贺家的错,外祖作为贺家族长,立身不正,又约束不了家人和族人,才造成了今日局面,况且你又没让他干什么,只是说个真相而已,一点不过分。”

    “你忽然间说出这样一番道理,让我很是意外。”贺惜朝道。

    “哈哈,那是,我向来讲理。”萧弘一点也不知道谦虚为何物说,“去吧,反正就去探望探望,就算不成功也没事,牢里还关着林誉之呢,拿着他的口供也能还原事实,对吧?”

    萧弘的豁达让贺惜朝不禁散了眉间愁绪,仿佛天下间就没什么事能让他犯愁。

    倒是自己,随着在这个世界越来越久,身边的人越来越多,酒少了一份洒脱,多了一份牵绊。

    人情味还真是越来越足了。

    贺惜朝抿嘴一笑:“好,我晚点过去。”

    来章甜蜜蜜,嘿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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