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公道

作品:《冲啊,太子殿下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了。

    “皇上老臣以为不妥大齐广开言路,不以弹劾论罪,若依英王所言今后还有谁敢对存疑犯法之人提出质疑?”王阁老立刻奏请道。

    “皇上,臣附议大齐政令清正便是因为言论自由宽容,若是因此获罪,怕是人人皆不敢直言皇上耳目闭塞,此乃朝廷不幸。”户部尚书下跪恳求道。

    “父皇贺惜朝追随大哥出生入死又是相伴长大大哥为其不平实属正常,可不能因此真断了言路请父皇三思。”

    萧铭跟着跪下来,言辞恳切道。

    “真是奇了怪了本王什么时候断了言路?”萧弘冷冷地看了一眼萧铭,“三弟及诸位曲解他人意思的本事真让人甘拜下风。”

    萧铭凝了凝气说:“虽说诸位弹劾有误,冤枉了贺惜朝可那是因为不知事实!自古被家族除名者莫不是犯了不可饶恕的错大臣们只是依照惯例而言论罢了……”

    萧弘高声问:“既然不知真相,为何随意开口给人定罪?”

    “那是因为无人说!”萧铭脱口而出道。

    萧铭这话一出,便后悔了。

    果然萧弘气极反笑:“看来按照三弟的意思,只要不知真相,只要当事人不开口,便可凭空臆断?好,三司都可以撤了,凡是真相迷离的案件无需调查,什么证据,什么口供皆可不要,直接拍着脑袋靠想象定案就是。”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父皇!”萧铭急了,顿时相看天乾帝,“儿臣只是希望,朝廷众臣不会因为害怕获罪而不敢说话啊!”

    萧弘跟着说:“父皇,言官又为谏议之臣,有直言劝谏之责,不平之事发声之能,言官耿直不畏强权,乃是大齐之幸,可恰恰没有决断的权力!对与错,该有当今圣上,三司京兆府衙依照罪证来判!三弟,为兄说的对不对?”

    萧弘的询问,萧铭没有回答,前者也没期待,直接面向天乾帝道:“父皇,这一封封的弹劾折子,儿臣昨日下午坐在文渊阁中一一翻看,逐字,并分门别类!谢阁老”萧弘说到最后忽然唤了一声。

    在众人的目光下,谢阁老从队列之中走出来,接着看向黄公公道:“劳烦黄公公前往偏殿一趟,老臣将两个盒子搁在了那里。”

    黄公公于是一甩浮尘便离开了大殿,不一会儿捧着两个盒子进来,问谢阁老:“可是此物?”

    “多谢公公,正是。”

    众人好奇得望着那两个盒子,天乾帝问:“谢卿,里面是什么?”

    谢阁老拱了拱手道:“皇上,此乃依照英王殿下所言所分,弹劾贺惜朝的所有奏折。因数目较多,分量较沉,老臣不便带入大殿。”

    闻言所有人都不禁惊讶了起来,而天乾帝点点头,示意黄公公给萧弘送去。

    萧弘打开其中一个盒子,随便从里面拿起一封看了看,接着全部取出展开在众人面前道:“这些奏折是力请父皇严惩贺惜朝,直接以不孝之罪革除其职位,去其功名,甚至下大狱的。言辞之激进,声势之浩大,仿佛有不共戴天之仇,若父皇不以此定罪,便是天下不公,不正,危害人间。可事实证明,这些皆是诽谤!是诬陷不管是恶意为之,还是稀里糊涂地跟着人云亦云,心思都是同样的恶毒!”

    萧弘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周围禁声不语的大臣,最终落在萧铭的脸上,停留许久。

    萧铭暗自握紧拳头,在兄长的逼人气势下,强忍着没有后退一步。

    萧弘看他强撑的模样,嘴角讥讽地一扬,看向天乾帝道:“儿臣不会随意揣测,更不会不加审查胡乱给人按上莫须有的罪名,儿臣按照规矩行事!贺惜朝卧病在床,那么儿臣便以受害者的身份状告这些罔顾事实,随意攻讦又无法无天的臣子,以诽谤辱其名誉之罪!这些折子上面可都是有名有姓的,哦,还有联名上奏的,不知道是蠢还是坏,恳请父皇命大理寺接案审查。”

    他说着将奏折往盒子里一放,又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哗地一声甩开:“儿臣将状纸都写好了,请求一个公道!”

    他说完俯下身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

    众人简直被萧弘这神来一笔给惊呆了。

    “这样都行?”萧奕咋了咋舌,不禁看向帝王。

    而作壁上观的大臣们简直长见识了,特别是武官,他们一般来朝堂上都是当个雕塑的,做个昏昏欲睡的背景板。可今日,真是大开眼界,那点睡意因英王慷慨激昂的声音都消失不见。

    英王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回朝的第一天,就来个大动静!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望向了丹陛上的帝王,等待着他的决断。

    “父皇……这不合……”这不合什么,萧铭说不出来。

    可他知道,真让萧弘这么一个个状告过来,这些人都得搭进去!

    他心里很心急,折子里的人虽都不是要职,可言官却是朝堂上最要好的尖刀,一些损害他的利益,他又不方便弹劾的人,可以借着言官来扳倒,不能说的话,也可借着言官的口说出来。

    言官因直言相谏而得帝王赏识,从而为一条晋升之路,本就难以拉拢。

    萧铭花了多少时间和心血才有如今这番势力,这要是被萧弘拔了,简直断了一臂。

    他眼中充血,心中不甘,可萧弘不以太子身份压人,不以帝王宠爱直接定罪,照着规矩状告,根本挑不出错。

    最终他情急之下问道:“单凭一份口供就能断定事实,是不是太草率了?大哥乃当朝太子,人人惧之,万一……”

    “咳咳。”忽然传来一声清咳之声。

    萧铭回头一看,却是户部尚书皱眉对他轻轻摇头。

    萧弘简直气笑了:“三弟的想法大哥是不懂了,你是在怀疑为兄指使京兆府尹对林誉之屈打成招吗?”

    此话一出,京兆府尹顿时出列,激动道:“此乃诬陷!皇上,微臣秉公办事,英王殿下根本未曾插手。林誉之不过是一名涉世未深的少年,根本无需用刑,不过进了牢房就因为害怕便一五一十交代了始末,动机和作案手段一并告知,顺利签字画押。若是这等铁证礼亲王都不信,那下官只能请皇上将人提到这朝堂上,由您亲自看看是否有动刑的痕迹,也可当场再录一份口供!”

    “大概魏国公亲口承认,三弟才信吧。”萧弘嗤笑道。

    萧铭脸皮直跳,脸顿时涨成了红色,尴尬地不知如何是从。

    天乾帝看着成竹在胸的萧弘,和已经弱了气势,乱了阵脚的萧铭,以及看热闹的萧奕,不禁暗自摇了摇头。

    他的御字已经送出去三天了,匾额早该做完,可至今没有挂上去,显然他的儿子正憋着大招呢。

    所以哪怕知道真相,帝王也没有表态。

    果然,昨日听下面人禀告萧弘在内阁足足看了一下午的折子,就知道今日没那么简单,这是有备而来。

    今日是萧弘回朝,必然立威,然后萧铭就自己撞上去了。

    虽说差了三岁,可心性却差的太多,天乾帝暗中比较了一下。

    顾忌着萧铭的脸面,他将此事揭过不提,说:“都起来吧,礼亲王存疑是好事,不过姚卿按规矩办事,没有任何疏漏,便无可指摘,这份口供可为证据。”

    接着他侧目看着谢阁老问:“事实如此,谢卿以为英王此举如何?”

    谢阁老思忖片刻回答:“皇上,英王殿下有一句说的很对,言官有闻风言事,直言规劝的责任,却没有臆断妄为的权力,既然不求真相弹劾上奏,自然被冤枉者也能反告伸冤。”

    “皇上。”还不等天乾帝说话,忽然王阁老出列。

    天乾帝看向他:“王卿有话要说?”

    王阁老道:“老臣也不赞同不以事实论据,闻风攻讦之事。可是言官毕竟不是三司,没有审查的能力。这次贺家除名,若不是因为姚大人从林誉之口供中得到真相,人们是无从得知的。总不能直接审问病重中的魏国公,或将贺家族人逮捕归案吧。可未调查清楚就无法弹劾,否则会有诽谤之嫌,那言官们怕是真的无话可说了。”

    天乾帝闻言微微皱眉,接着点了点头:“的确。”

    “皇上,言官上奏为了得到重视,言辞或多或少激烈了一些,这个度怕是不好把握。英王殿下不忿贺惜朝被冤,此乃正常,只是若因此开了言官获罪的先例,怕是不妥。”

    王阁老说完看了谢阁老一眼,笑问:“谢老可有异议?”

    王阁老这话,让萧铭顿时松了一口气,然而还没吐尽,就听到萧弘的声音传来。

    “王阁老不要着急,本王还没说完呢。”

    萧弘起身,掸了掸衣袖,他将另一个盒子拿了出来。

    “这个盒子里装的也是弹劾惜朝的折子,而这部分人本王不告,也没办法告。”

    “大哥难道还挑人吗?”萧铭尖锐地问。

    萧弘笑了笑:“当然,这些弹劾的都是在合理范围内,职权之所在,本王怎么告?”

    “基于不明真相,贺惜朝的确有不孝之嫌,请求父皇下令彻查,或令贺惜朝跟魏国公上奏自辩,这理所应当!贺惜朝乃今科状元,供职翰林,是天下学子的楷模,他若德行低劣,的确不适合再在清贵之地,核查清楚,给天下一个交代,也无可厚非!存着疑虑寻求真相,这样的折子才叫立得住脚的弹劾,一个言官该有行为!”

    存在便有道理。不是所有的言官都是些沽名钓誉,或者糊涂自私之辈。

    言官并非酷吏,他们多是正经读书人出身,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不少更是嫉恶如仇的正直之人,敢于揭露高官大臣的罪恶阴私,敢于直谏规劝帝王的不妥言行,并且死磕不放手。

    因为他们,那些一手遮天的权臣不能胡作非为,帝王也会更加注意自己的言行。

    这样的言官,会让人尊敬,也值得赞扬。

    萧弘从两个盒子里随便各取了一封折子,直接递给王阁老:“凭王大人在内阁多年,这两份折子,哪一个叫直言相谏,哪一个叫胡乱攀咬,不会看不出来吧?”

    “其实没有府尹大人这份口供,在场的诸位也应该猜得到贺府除名的真相,太感同身受了对吗?无非是知道贺家没人敢承认,贺惜朝百口莫辩才敢不问缘由直接打上这不孝的大罪吧?”

    人的眼睛都是毒亮了,谁也不是傻子。

    天乾帝看王阁老沉默下来,便道:“王卿将两份折子都给百官看一看,本朝不以言论定罪,可也不允许随意诬陷,若有疑虑,自可上奏请求彻查。大理寺卿可在?”

    “臣在。”

    “接下英王的状纸,按着那盒子里的弹劾名单,一一审查,凡有无故捏造,凭空损害他人名誉者,皆以诽谤之罪论处。”

    大理寺卿恭敬地领命:“臣遵旨。”

    天乾帝接着又说:“虽魏国公抱病不在,可因姻亲之故试图包庇甚至为罪臣林岑严开脱……”

    “皇上。”突然谢阁老躬身打断了天乾帝的话。

    后者眉间一皱,神情颇为不悦:“谢卿有何事?”

    “皇上恕罪,关于魏国公,臣有话说。”

    “什么话?”

    “昨夜,魏国公派人送一封请罪折子于老臣家中,请求老臣今日代为呈于皇上。”谢阁老将折子从袖中取出来,高于头顶。

    谢阁老此言一出,人人为之一惊。

    就是萧弘都跟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魏国公居然自己请罪了?

    感谢在20191213224044201912142032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南叶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山梗菜碱59瓶木木木槿儿、沧浪濯秽、云饮20瓶苏城以南。5瓶半醉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