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孙一致

作品:《冲啊,太子殿下

    贺灵珊见到病床上的大夫人瞧着那苍白的脸色顿时一惊连忙扑到床上关切地问:“娘您真的病了?”

    屋子里药味浓郁,大夫人靠在软枕上,目光直直地落在贺灵珊的身上,抬起手轻轻抚摸女儿那颈项的伤痕,眼中不禁浮现出眼泪来:“珊儿,娘真后悔当初就不该软弱,任他们欺凌,逼着你进去那个狼窝。娘真没用,对不起你爹,保护不好你……”

    贺灵珊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簌簌落了下来她只是摇了摇头:“您别这么说,是女儿自己不争气。”

    大夫人眼眶湿红,心底的悲哀和愤怒交织着,让她猛地咳嗽起来。

    贺灵珊一惊连忙急切地问:“您这是怎么了?娘,我一直以为是林嬷嬷为了骗长公主放我回来的借口没想到您真的……”

    “傻瓜我若不是真病了长公主若是来探望我岂不是一下子就戳穿了你能在这里陪我多久?”大夫人握住贺灵珊的手道。

    林嬷嬷端着药碗进来说:“小姐夫人得了消息之后,昨晚立刻洗了冷水浴,老奴扇了许久的风才病了的。”

    贺灵珊闻言神情大恸:“娘……”

    “娘没事,就是一点风寒而已,只要能接你回来,这点苦不算什么。”大夫人说着换了话题,问,“原本不是相安无事吗,究竟发生了什么,起了这么大冲突,夏荷也说不清楚。”

    贺灵珊接过药碗,一边服侍着大夫人喝下,一边将事情的始末又说了一遍:“我一直以为明睿只是钻了牛角尖,等惜朝离了府,去了西域不在跟前的时候,会慢慢想明白的,只是没想到……”

    “呵呵……”大夫人忽然笑起来,眼里带着悲愤和仇恨,手紧紧地绞着被面,咬牙切齿地说,“他会遭报应的,他一定会遭报应的!贺惜朝离开是对的,这个府里的人都是自私自利的魔鬼,他从骨子里就被养歪了,他跟詹少奇没什么两样,甚至更加恶劣卑鄙!”

    她握住贺灵珊的手,一字一句地说:“珊儿,咱们母女一定要活着,好好地活着,看着这些恶人该是怎样下场!你回来了就不要回去了,娘绝对不会再让你回那吃人的地方!”

    然而这岂是大夫人希望就能达成的?

    就如长公主所言,娘家终究是娘家,婆家才是出嫁的姑娘该长久呆的地方。

    时间一长,甚至无需公主府来接人,国公府就得催着她回去。

    看见贺灵珊眼里的担忧,林嬷嬷道:“小姐别担心,惜朝少爷说他会想办法的。

    如今被念叨的贺惜朝就坐在三松堂,魏国公的面前。

    魏国公面无表情地听完贺惜朝的叙述,良久没有说话。

    贺惜朝捧着茶盏,静静地等着。

    最终魏国公问:“詹少奇是你支出去的。”

    “太子殿下帮了点小忙。”贺惜朝回答。

    魏国公点点头:“没想到珊儿出事第一时间找的人是你,不是国公府的任何人,包括她娘。”

    贺惜朝闻言眉尾一挑,不高兴道:“怎么,您觉得我多管闲事了?姐姐为什么会找我,很显然在她心里我比你们可靠的多,不会不管她。哪像谁谁谁,推着她进入那个火坑!”

    魏国公忽然笑了一声。

    “您笑什么?”

    “老夫是笑我自己。”魏国公道,“凡事利益得失几番计较,似做了最明智的选择,可事实上全是糊涂,最终害了孙女,逼走孙子,众叛亲离似乎也指日可待了。”

    贺惜朝没想到会听到魏国公这样说,心里顿时有些异样。

    “很好,惜朝,珊儿出事,你能站出来保护她,让老夫很是意外,也分外高兴。”

    贺灵珊好不好与贺惜朝一点影响都没有,她的事自然有魏国公,大夫人来管,甚至贺明睿都比他名正言顺。

    若不是顾念着那点血脉情谊,贺惜朝何必淌这趟浑水。

    别看着除名之时心肠冷硬,可这孩子对真正亲近之人却意外的柔软。

    魏国公如此肯定,甚至带着欣慰的语气让贺惜朝有些不自然,他狐疑地瞧了这老头一眼:“那您觉得孙儿是做对了?”

    “姐妹有难,作为兄弟不帮着出头才是真的错,若是落井下石,更是可恨!”

    魏国公为人虽刚愎自负,固执己见,可做事不管对错,总是以家族利益为先,任何伤害贺家的行为他都是不允许的。

    贺灵珊哪怕嫁出去了,那也是贺家的姑奶奶!

    所以贺明睿……

    贺惜朝本想问问这位魏国公打算如何处置,不过最终他还是没提这个人。

    “长公主不会让珊儿在府里呆久的,大房家的也不可能一直病着,她若来要人,你待怎样?”

    贺惜朝听着这话,回过神来:“这话该孙儿来问才对,您听到这个消息,难道不愤怒,不该让长公主给个说法?”

    “你想听个说法?婆母想要挑媳妇的错,无论如何都能挑出来的。还是说你希望老夫在得了一个说话之后,又将人送回去吧?”魏国公淡淡地反问道。

    “回去就是一个死字,蹉跎而死,您忍心?”

    “不忍心,所以你也不要打机锋了,既然插手,就一定有你的安排,无非是需要老夫配合罢了。”魏国公看着贺惜朝笃定地说。

    这话贺惜朝没否认。

    此事他的确不放心交给旁人来管,一个不好,贺灵珊又跳进火坑里去了。

    他马上得出使西域,再出事,怕鞭长莫及。

    所以这次他想一劳永逸。

    贺惜朝想了想说:“其实最好的法子便是让姐姐跟他和离,彻底断了关系。”

    “怎么和离?”

    “捏住詹少奇的把柄让他写放妻书,您觉得可行吗?”

    魏国公听了失笑一声,摇头:“不妥,这是皇上指婚,詹家哪怕愿意放人,皇上那儿也不好交代。”

    “这本来就是詹少奇的错,那种恶心人,谁嫁谁倒霉,忍不下去才是正常的吧?”

    魏国公道:“每家总会有那么些糟心事,劝和不劝离,大不了让詹少奇离珊儿远一些,也就这么过了。硬要和离,反而于珊儿名声有碍。”他看着贺惜朝要反驳,不禁道,“不是谁都跟你一样想法与旁人不同,妻子忍着让着,不是什么大事,詹少奇若是再做出一副痛改前非,大彻大悟的样子,就更甩不掉了。”

    贺惜朝闻言就是一声嗤,不过却没再坚持。

    的确,这个时代的女子就是这么悲哀,男人再有错,只要不是杀妻弃子,都不是大不了的事。

    甚至杀了妻也不用几年牢啊!

    贺惜朝昨日翻了翻刑典,为这一条简直了都!

    “那再换一个,反正詹少奇不在京城,奉命出去办差事,路上遇到点啥回不来了,应该也正常的吧?”贺惜朝眨了眨眼睛,看着魏国公道。

    魏国公端茶的手一顿,大概被贺惜朝轻飘飘的语气给惊了一下,一时半会儿没回过神来。

    那毕竟是皇上的亲外甥,溧阳长公主的独子!哪能说解决就能解决的?

    这小子真是越来越嚣张了!

    “其实这样也太便宜他了,不过,为了姐姐,干脆点就干脆点,您觉得呢?”贺惜朝凑近了看魏国公,那双眼睛显得特别的无辜。

    魏国公清咳了一声道:“其实这样也不妥。”

    “嗯?”

    “珊儿若成了寡妇,还是得回去服侍长公主,这档口,长公主也不傻,哪怕做的再干净,没有证据,可总会有迁怒吧?”

    “那您说该怎么办呀?”贺惜朝一摊手,面上犯了难,“杀又杀不得,离又离不了,姐姐难道就无法脱离那对恶心母子了?您说说,当初要是果断拒绝了这门糟心的亲事,姐姐哪儿有那么大的麻烦?大伯父若是在天有灵,怕是做鬼都不肯放过……”

    魏国公将茶盏一放,深深吐出一口气道:“只要能让珊儿不受伤害,惜朝,你就放手大胆地做,一切后果祖父承担。”

    贺惜朝眉尾一挑,心说这还像话!

    “那詹家呢,再把着皇城军不妥了吧?”

    魏国公道:“这件事我来办。”魏国公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尽显冷酷。、

    “好,就这么着!”贺惜朝一拍手,祖孙俩达成共识。

    事情商量妥当之后,贺惜朝说:“那孙儿去瞧瞧姐姐,祖父要不要一起去?”

    魏国公有愧于贺灵珊,其实有些没脸:“你先去吧。”

    贺惜朝于是起身,告了辞,不过才走了两步,回头道:“祖父,其实跟晚辈说声对不住也没那么难的,又不是大庭广众之下,那点祖父的脸面难道还比不上您跟姐姐的祖孙之情吗?孙儿毕竟不是贺家人,姐姐如今定然内心惶恐,生怕在这娘家也没有她的容身之所,若您这位大家长肯定她,包容她,定能让她安心很多。”

    贺惜朝瞧着魏国公脸上露出的怔然之色,笑着打趣道:“姐姐心地可比我善良多了,她也不会顶撞您,讽刺您,说不得还会体谅您呢?”

    而这边贺灵珊正陪着大夫人说话的,外面来报:“夫人,二夫人和明睿少爷来了。”

    “他们还敢来?”瞬间大夫人的眼神能够吃人,她看着林嬷嬷,“让他们滚!”

    大夫人所有的风度,涵养在今日已经丢了个干净。

    林嬷嬷于是依言端起边上放着抹布的水盆就出去了。

    贺明睿做了什么好事,二夫人直到公主府派人来才知道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然而事情做都做了,听说贺灵珊被接了回来,便立刻带着贺明睿前来赔罪。

    没想到刚刚走到院子,正房门一掀,好大一盆水就从里面泼了出来,正好将这对母子从头淋到脚。

    贺惜朝刚巧就见到这个场景,不禁停住了脚步,在边上欣赏了好一会儿。

    林嬷嬷的准头真是好,那湿漉漉的抹布直接挂在了贺明睿的脑门上,水滴滴答答地落下来,好不狼狈。

    那水是脏的,旁边的侍女都下意识地往外靠了靠,之后才回过神来,忙不迭地凑上去给他们擦拭。

    贺明睿将抹布扯下,怒瞪着还站在门口的林嬷嬷。

    只见林嬷嬷扯了扯嘴角,严苛地看着他们道:“大夫交代了,夫人病重,见不得不干净的东西,两位还是收拾妥当了再来吧。”

    “你个老奴”贺明睿正待要上前掰扯,却被二夫人一把拉住。

    都是做母亲的,贺灵珊遭了那样的罪,大夫人有这个举动很正常,她沉了沉气,道:“先回去吧,待会儿你去公主府请个安,请大公主一同来探望。”

    “娘……”贺明睿有些不愿意。

    二夫人瞪了他一眼:“这件事国公爷一定会知道,你若安抚不好她们,你就等着家法吧,赶紧去。”

    如今的魏国公早已不是当初一心偏向贺明睿的贺家家主了。

    这种不顾兄弟姐妹之情,空口白牙陷害出嫁姐姐的事,魏国公能让贺明睿在祠堂里将膝盖跪断。

    二夫人任由丫鬟擦拭着她身上的水渍,扬起声音道:“大嫂,明睿鬼迷心窍,说了不当的话给灵珊惹了麻烦,实在太不懂事!妹妹刚听到简直难以置信,恨不得打死这个不知轻重的东西!如今衣衫不洁,请容许我们回去更衣再来向灵珊赔罪,无论如何,他做弟弟的不保护也就罢了,还任性地说了那样话,真是罪该万死!只是事情已不可挽回,还请请大嫂和灵珊消消气,怎么罚他,要他做什么补救我们母子都没有二话的。”

    二夫人说着推了贺明睿一把。

    贺明睿其实没想过事情会闹得那么严重,他只是想给贺灵珊添个堵而已。

    道:“姐姐,弟弟口不择言对不住你,我不知道你跟姐夫之间会因此闹这样大的矛盾,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姐姐,姐夫若再敢动你,明睿一定冲在前面护着你。姐姐,原谅弟弟这一次吧,你让我,我怎么赔罪都行!”

    贺明睿说完,就听到边上插进一句咸咸淡淡的话。

    “我觉得你直接去死会比较好一些。”

    贺明睿眼睛一睁,蓦地转过头一眼,神情顿时一变:“贺惜朝!”

    贺惜朝手里打着折扇,一瞧他的模样,不禁将折扇展开,挡住自己的脸,只露出一双讽刺的眼睛说:“我要是你就赶紧回去洗洗,不然去了祠堂,这全身黏答答地过一晚上,可得受罪了。”

    “你来这儿干什么?”贺明睿没搭理他嘲讽的话,只是咬牙问。

    “我呀……当然是来看看姐姐,然后依照她的情况……”贺惜朝说着说着眉眼越来越弯,笑意盎然,“再斟酌着究竟是十倍,还是百倍地回报给让她遭受这一切的人。”

    他露在扇子外头的眼睛笑得越灿烂,语气就越冰冷刺骨,是带着杀意的。

    贺明睿被他的锋芒震住了,不禁后退了一步,二夫人顾不得自己,上前警惕地看着贺惜朝问:“你想干什么?”

    贺惜朝把折扇一收,歪了歪头,疑惑地瞧着这对母子说:“这话应当是我问你们才对,我都饶过贺明睿好多回了,为什么非得来找死呢?”

    贺明睿被他这高高在上的模样气得心口直疼。

    贺惜朝的目光往二夫人身后的贺明睿看去,眼里带着鄙视:“什么肮脏阴险的事情都敢做,可事出之后却只会躲在别人背后,贺明睿,你觉得谁瞧得起你?从小到大我就没把你当回事,更别说对手了,别高估自己。我就不知道你上蹿下跳的究竟忙乎些什么,跟个跳梁小丑一样就是个笑话。命都攥在我手里,还不断招惹我,你脖子上装的是面粉疙瘩吧?你啊……”贺惜朝对着地上的蚂蚁窝努了努嘴,“在我眼里跟它们是一样的,随手就能碾死了。”

    贺明睿此生最讨厌的就是贺惜朝这傲慢自以为是的样子,明明这是个野种,本该卑微屈膝,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无视他,瞧不起他!

    他不顾二夫人拉扯,站出来对着贺惜朝道:“你别得意,迟早有一天,我一定把你……”

    “不用等某一天了。”贺惜朝打断他的话,也跟着往前微微一步,低声道,“这次我没耐心了,你既然想玩,我就陪你。在我离开京城西行之前,你做好准备,要么扳倒我,要么我弄死你!”

    闻言贺明睿的瞳孔顿时一缩,喉结滚动,愣在原地。

    贺惜朝瞧着他的目光,嗤笑一声,接着从他的身边走过,往正屋去,临走前留下淡淡的一句话:“这次,大公主都救不了你。”

    林嬷嬷站在门边,给贺惜朝行了一礼,替他打开了门帘,目光至始至终瞧都不瞧院子里狼狈的母子俩。

    把这两个人收拾掉,差不多该准备完结了吧,哈哈!

    ……

    感谢在20200220202440202002212050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秋秋的芥子2个冰晶萧怡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冰晶萧怡170瓶小红亲妈粉30瓶eilie20瓶迷途魔猫7瓶林下桑3瓶粥粥2瓶不渡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