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定论

作品:《细水流年与君同

    拉住自己的女儿后,白氏盈盈上前一步,柔声说道,“嫡小姐教训的是,我这女儿的确是有些不懂事了。姨娘回去一定好好管教她。”

    这个时候把自己的态度放低才是正事,这样在旁人眼中便也只会是安樾她仗势欺人。至于她们母女二人自然就是可怜的被欺辱的那个了。

    “那就麻烦姨娘了,就请妹妹在这个月内将女则抄上五遍,也算是思过了。”安樾倒是没有接着白氏软和的态度更近一步,而是就此打住。

    “今日请姨娘来,倒还真不是想要将什么脏水扣在姨娘的身上。而是家中发生了一件大事,我觉得姨娘理应知晓才是。”安樾这才开始徐徐展开正题,“我要送给二姐的东西中被人掺了能让人滑胎的东西,做下这事的人正是那个挨打的丫头。”

    白氏在听过到滑胎二字时,一张俏脸变得惨白,就连身子也摇摇欲坠,一副弱柳扶风的样子。这段戏大概是白氏生平演得最熟练的,她也就是靠着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才能给安父生下一儿一女。

    白氏被吓到的样子做得极为真实,可安樾却看到她的眼中并没有半分恐惧之色。

    站在白氏身旁的安梒小心地扶住自己母亲,扭头便对安樾说道,“姨娘胆子小,姐姐平白说这些话吓她做什么?”

    安樾扫了安梒一眼,“我也并非是凭空再吓姨娘。只是二姐一个从家里都嫁出去的女儿还能被家中的下仆暗害,更何况是我们这些还在家中的姑娘。让姨娘知道此事多了警惕之心,不是好事一件吗?”

    说完这话,安樾便再也没有理会安梒。

    “孙瑛儿,你现在可想好了要说些什么了吗?”绿芜得了安樾的暗示对着孙瑛儿朗声问道。

    口中的布料一被取出,孙瑛儿就迫不及待地开始连声求饶。

    “小姐,饶命啊!小姐,饶命啊!我说,我说,是孙大娘,是她叫我这么做的。她说只要我这么做了,便再也不用担心往后的前程,自有贵人会为我指路。她当初和我承诺,小姐和善,只要我一口咬定不知益母草到底是何用处,最多最多也就只会把我逐出府去。她会事先安排好一切的。”

    她到底是被先前那不停挨在身上的板子给打怕了,也被安樾的那句“打死也不为过”彻底吓破了胆。她怕自己若是再不说些什么,就真的会被那几个婆子生生打死。什么小姐和善,孙瑛儿现在只觉得这句话不过是孙大娘诓骗她的。

    孙瑛儿的话一出,孙大娘的身上就冒出了一身冷汗,她算准了孙瑛儿这个丫头贪慕钱财,却没有想到她是这么的胆小。从最开始就露出了马脚,还是她好不容易圆了过去,现在竟然更是直接将她交代给她的话全盘吐了出来。

    “有证据吗?”绿芜问道。

    孙瑛儿赶忙说道,“有的,有的,孙大娘给了我些银票和小东西,这些天我一直贴身带着,以防被赶出府后没有依靠。”

    就在孙瑛儿满心以为自己说了这些后便会放过后,却听到安樾冷声说道,“孙瑛儿,意图加害二姐府中胎儿,心思歹毒。把她关到柴房里去,明天就找人给她卖出去。我们安家是断断容不下这等恶仆。”

    孙瑛儿在被那些婆子拖下去的时候,还在不住地挣扎,她大概这辈子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什么都说了,还会落得这样的下场。明日之后的日子将会是缠绕她一生的噩梦,有了主子的意思,她又怎会落到好地方去。

    待院落内只剩下安樾、绿芜、白氏、安梒和孙大娘时,安樾这才悠悠开口。

    “孙大娘还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孙大娘垂着头,几次想要看向白氏的方向,却都被她强压着忍住了。白氏的手段她是知道的,若是不想家人落难,那就只能自己将罪名尽数认下。到时候,白氏就算为了笼络她手底下的人心也会善待她的家人的。她的孙儿还那么小,还没有沦为奴籍,她如何忍心毁了那小小孩童的一切。

    “小姐都是老奴错,二小姐未出嫁时,曾因为一桩差事训斥过老奴。老奴当时觉得失了颜面,便一直怀恨在心,想要报复回来。听到二小姐还有身孕过后,便生出了如此毒计。”孙大娘此刻心中已经万念俱灰,只低头沉声诉说着自己的过错,没有像先前那样耍些口舌。

    “嗯,我知道了。绿芜等下你便将此事主犯送到母亲那里,兹事体大,还请母亲做最后的决断。”

    就在白氏和安梒以为此事已经彻底了结,并在心中暗暗送了一口气时,安樾又再次开口了。

    只不过安樾的声音中已经没有先前的严厉和冰冷,转而变得和往日里一样温和,“几年前,我曾翻过府中的一些册子。现在回忆起来倒是想起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好像姨娘的长姐在多年前丧夫再嫁的人家便是姓孙。可是巧了,同孙大娘是本家呢。”

    白氏拢在袖中的手已经紧紧攥成拳头,长长的指甲深深陷在保养得当的掌心中。

    安梒即便之前已经被安樾教训过了一次,可先如今还是没有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怒道,“这天底下姓孙的人家不知几何,这又能说明什么?安樾你可别血口喷人!”

    安樾斜了一眼安梒,没有理会她,只看着白氏说道,“能说明什么姨娘自然是比谁都知道的清楚。我将这一院子中的人尽数支走,是为了什么,姨娘你也应该明白。既然明白,那往后该怎么做,姨娘还是做的清楚明白些好。我去见母亲了,姨娘和妹妹还请自便。”

    一进主院,孙大娘便被安母身边的嬷嬷领去了别处。

    安母仔细看看了安樾面上的神色并无什么异样,这才在心底松了口气,到底她还是担心自己的女儿被人伤了心。

    “看来你已经不打算继续往下查了?”安母问道。安樾那个小院中无论是发生了什么都瞒不过她的眼睛。

    “再往下查也未必会有什么结果。从针线、布料送到女儿那里,再到送二姐处,中间已经过了月余的时间。便是之前真的有什么,如今也是没有了。而且,查下去闹得大家都不好看,于安家的名声也不好。”安樾叹了一口气说道。

    “那你觉得安梒她。”

    安母的话虽未说完,但是安樾还是可以猜到她的意思。

    “她没有那份心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