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难眠

作品:《细水流年与君同

    月容见到白姨娘的时候,白姨娘面上的表情十分难看,就连地上也是多了几个被人摔碎的茶盏。本来是想要将自己今日所听到的事情立刻告诉白姨娘的月容见到此景之后,不由是心里咯噔了一下,她已经是许久未曾见到白姨娘发这么大的脾气了。

    月容原本就要脱口的话,又被她按下去了几分,她走到白姨娘的身边,弯下腰可是拾起了地上的碎瓷片。

    白姨娘倚重月容这个人,自然是在见到月容之后,面色也是能稍稍缓和了一点,说道,“这些东西还用不着你去捡,仔细伤到了自己的手。”

    月容一边捡着那碎瓷片,一边低声说道,“不碍事的,我是奴婢,这些本就是我应该做的。要是我此时不捡,等下主子走动的时候,不小心扎了脚给怎办?到那个时候便就真是我的罪过了。”

    白姨娘听着月容的话,突然间长长地叹上了一口气说道,“我身边也就只有你还知道关心关心我的冷暖了。”

    白姨娘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满是惆怅。月容捡着碎瓷片的手也是不由得顿了一下,她知道白姨娘此番是为什么而生气了,为的就是今日那些突然登门的白家人。

    “主子这才是说笑了,少爷可是个孝顺的孩子,心中哪里能不记挂着您?便是和您住得远了一些,但是逢年过节却是样样东西都给你备着,这还能叫没有个知冷知热的人?”月容捡着些白姨娘爱听的话说道。

    果然,白姨娘在听到月容的话后,心中那几分不顺的气,总算是下去了个七七八八。是了,她到底还是有一个儿子傍身呢?谁老无所依,都不会轮到她身上。

    只是白姨娘徒自心中好受了一会儿之后,却是发现月容的这番话里没有提及半分安梒来,登时就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到了她的心头。

    此时,月容已经是将地上的一片狼藉给收拾妥当了,抬眼一看的时候,却是发现白姨娘此刻正是直直地望着她。

    “主子为何要这样看奴婢?”月容有些不安的问道。

    “月容,你是不是知道了安梒那孩子那边的什么事情来了?”白姨娘沉声问道,“你可不许瞒我丝毫,全部都要和我说清楚。”

    月容原本是想着等到明日白姨娘的心情能好些的时候再将今夜她听到的事情说给白姨娘听,却是未曾想到,这么多年下来的主仆相待,在她了解白姨娘的同时,白姨娘也是了解她的。这才几乎话的功夫,便就让白姨娘察觉到了,她今日是有所隐瞒的。

    月容无法,只得将今日她听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与白姨娘给说了个清楚。听完月容的诉说之后,白姨娘似乎像是变成了一个木头人一般,半晌都没有个反应,就连眼中也是半分的神采也开不见了。

    这样的白姨娘可是将月容给吓了一跳,就在她想要上前的时候,白姨娘却是终于有了反应。

    白姨娘几乎是声音颤抖地在问道,“月容,你方才是在说,我的女儿为了能成功地算计了安樾那丫头,甚至是不惜和外男私会吗?”

    这样的问话,让月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白姨娘是明白她绝对不会在这件事情上说谎的,但是她又在冥冥之中希望这一切不过是一场并不真实的噩梦,梦醒了,便什么事情都不会再有。

    面对白姨娘沉沉的目光,月容的嗓子眼里挤不出任何的一句话,她给不出那个白姨娘一心期盼着的答案。

    半晌过去,月容只是垂首立在那里,没有说出任何的一句话来。白姨娘明白,此刻月容的态度便就已经是代表了她的答案。白姨娘突然是觉得一股巨大的疲惫之感涌到了她的心头之上,她有些颓然地靠在了椅子上,静静地将眼睛给闭上了。

    “行了,这件事我知道了。月容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白姨娘的声音变得有气无力,似乎她全身的精气神都被方才月容告诉她的那件事情给抽走了。突然间,白姨娘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睁开眼睛,叫住了转身要走的月容道,“这件事切记不可告诉任何一个人。”

    “是,主子。”月容躬身应道。

    “行了,下去吧。”

    是夜,白姨娘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曾经,她是多么希望自己的女儿能长成一个有手腕的女子,但是她从未想过,当有朝一日学会的竟是这样的手段。

    白姨娘知道,安母不过是一个看着面子和善的人罢了,这背后的手段,安母恐怕是不会输给任何一个人。以前,安母是不屑用,可等再过上几日,安梒将脏水尽数泼在安樾身上的时候,安母还会不屑用这些手段吗?

    等到那个时候,安樾的事情不过是捕风捉影的流言,而安梒的事情却是实打实的实证。想到这里,白姨娘的心头一颤,她终于意识到,若是真地将安梒放任下去,诚然,安樾或许会有很长甚至是整个余生都没有什么好日子过,但是在这之前,安梒便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安母是会真的让她在这人世间彻底消失。

    或许,消失的人还不只有安梒,还有她这个生养她的姨娘。而安竌,安母或许是会看他从小都与她们不亲近的面子上放了他一马,但也定然是会将他的人生尽数毁去之后,才能将他放过。

    想到这里,白姨娘的额头上已经是冷汗涔涔,呼吸也是变得陡然间急促了起来。不行,她要想办法保住她的孩子们。之前便是她动过要将安梒的舍弃,以此换来安母的宽恕的念头,她也从来没有想过是要了安梒的命。

    白姨娘从卧榻之上坐了起来,脑子却是在努力地思考着对策。首先,她要在安梒动手之前,便将事情告诉安母。但是,这次不能说安梒想要构陷安樾了。

    之前,能这样说,一是因为这事到底是没成,况且她做姨娘的也算是阻拦有功,安梒身上又是没有什么能置她于死地的把柄,几方相加,安母自然不会要了安梒的命。可这次呢?这才该怎么办?

    白姨娘觉得自己就像是陷入了一个死胡同之中,无论怎么转都转不到出口那里去,只能继续苦苦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