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

    天蒙蒙亮，落英听到守在苏染离闺房外间的闵秋有动静，便轻声询问。

    “嘘，大小姐还未起身，”闵秋刻意压低了声音，往内间瞧了瞧，披了外衣走到门边，打开一条门缝，问落英，“何事？”

    落英凑到闵秋耳边，小声回道：“邹管家使了外院负责洒扫的燕尔来说了一声，大爷昨儿半夜里回来了，让大小姐好生准备准备。”

    闵秋听是半夜就回来了，心中不屑，言辞之间便有些鄙夷，“老爷可收留他了？”

    “没有，大爷大门都没进成，老爷还亲自去将大爷斥责一顿。”

    落英将燕尔的话转述一遍，闵秋怕吵到苏染离，便出门拉着落英走远了些，落英一五一十地说了，最后补了一句，“老爷只好让大爷等今日天亮了再来。”

    闵秋轻嗤一声，看了看天，“天快亮了，你去准备些热水，让白枫起身，来给大小姐梳洗。”

    落英应答一声走了，走到苏染离床边，轻轻摇晃她，“大小姐，大小姐”

    “唔”苏染离睁眼看了一眼，见是闵秋，困意袭来，又迷迷糊糊闭上眼。

    “大小姐，大小姐，你得起来了。”闵秋的语气也轻缓下来。

    苏染离翻了个身，隔窗看了一眼窗外，“秋姨，天还没亮呢。”

    “大爷昨儿半夜回来了。”

    一句话让苏染离的瞌睡消了大半，她微微起身，闵秋赶忙垫上软枕，苏染离哈欠连连，“进宅子里了？”

    闵秋将便落英说的仔仔细细转述给了苏染离。

    “嗯，昨儿闹得老爷也不安生，门房不让大爷进的，大爷闹起来，惊动了老爷，老爷亲自去将他斥责一顿，但是碍于族老在场，老爷便让大爷去客栈休整，等到今日天亮递了拜帖才能进来。”

    “闵秋姑姑，大小姐醒了么？”白枫和落英候在门外。

    “嗯，进来吧。”

    闵秋将外套给苏染离套上，苏染离嗤笑一声，“不过就是搬进承德院，他就如此急躁，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就是这样的人，尽使些下三滥的手段，害的”

    苏染离握住闵秋的手腕，看着闵秋的眼睛，警告道：“闵秋，他现在是我父亲。”

    闵秋也是心中一悸，“奴婢失言了。”

    苏染离洗漱后，看着一桌的早膳，说道：“撤了吧，先梳妆，我去祖父那边吃早膳。”

    “老爷恐怕已经用过早膳了，”闵秋盛了一碗白粥，“大小姐吃了再过去吧。”

    看到桌上的白粥，苏染离心中一暖，“还是闵秋最疼我。”

    “都是应该的。”

    刚吃完饭，邹管家就来了，站在门外问道，“大小姐可准备好了？”

    苏染离示意闵秋去回话，自己回屋内让白枫梳头。

    出来的时候，邹管家还在门口等着，见了苏染离便行礼，“大小姐。”

    苏染离见他像是有话要说，偏头对闵秋说道，“你们不必跟着。”

    一路出了西华院，邹管家笑看着苏染离，“大小姐长大了。”

    苏染离大方地看着邹管家，“我明年就要及了。”

    “是啊，老爷常说，大小姐性格坚韧，能力超群，只是志不在此。”邹管家在前面带路，一边走一边说着，“可如今大小姐愿意承担未来的风雨，以后云阳苏氏就要靠大小姐了”

    “染离能有今日都是祖父教导有方，我自然要帮他守住云阳苏氏。”

    邹管家听了苏染离的话，这才把心放进肚子里，态度愈加恭敬了些，“昨夜，大爷跟着族老们以接大夫人回赫阳为由进了苏宅。”

    苏染离面露感伤，“那母亲应该很高兴吧。”

    “大小姐可能还不知道，前些日子大少夫人被老爷送去家庙了，不在府上。”

    苏染离很诧异，“怎么去了家庙？”

    苏染离原本打算，临走之前利用拜别母亲的由头，去见一面谢明月，说些要说的事儿。

    邹管家见苏染离一脸忧愁，暗暗叹了口气，没想到大小姐如此看重谢明月。

    “这我就不知道了，大小姐还是去问问老爷吧。”

    到了仪方院跟前，苏染离也不好再问。

    “祖父。”苏染离上前行礼，态度谦和，笑容得体。

    “来了。”苏承散见邹管家冲他点了点头，这才放下心来，面上也难得露出了笑容。

    他宠溺地拉住苏染离的手，将她带到跟前，问邹管家，“承德院拾掇得如何了？”

    “奴才可不敢怠慢，早就收拾好了，大小姐随时可以搬进去。”

    感受到苏承散投来的目光，苏染离微微一笑，“那就请邹管家再走一趟西华院，传令给闵秋，今日便搬进去吧。”

    苏承散这才将苏染离拉到身侧坐下，“染离，你父亲来接你母亲回赫阳了。”

    苏染离点了点头，“母亲留在此处也着实不合适，父亲此事做的对。”

    苏承散拍了拍苏染离的肩，“嗯，好孩子，走吧，去瞧瞧你父亲。”

    苏染离却使力轻拉苏承散一下，“祖父，您是不是犯迷糊了，是该父亲来向您请安。”

    “你想让他进来？”苏承散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不想，”苏染离老老实实地回答，“可是祖父，他是我的父亲，也是您的儿子，他从赫阳远道而来，总要喝一杯热茶。”

    “母亲因为我的私心，一直强留在苏宅，父亲母亲许多年未见，倒是我的不是，听说族老们也来了，想必也是来劝我的，我便好好拜别父亲母亲吧，这样大家都能安好。”

    苏承散对于苏伯之请来诸位族老已经心生不满，如今听苏染离提起缘由，倒让他不得不深想，接谢明月回赫阳，真的是他们的目的么？五年来不闻不问，甚至染晋亡故……都不曾说接谢明月回家。

    “那一会他递了拜帖，便让他进来吧。”

    “是，老爷。”邹管家刚刚回来，便又被苏承散支去嘱咐门房。

    “听说母亲去了家庙？”苏染离随口提到。

    苏承散微微蹙眉，心想着，染离惦念着母女之情，派宗敏拘禁谢氏一事还是不说了。

    “嗯，她去家庙静静心，一会让你父亲去家庙接她便是，她如今对你有怨怼，你还是别去看她了。”

    苏染离一听这话，心中立马明白了，谢明月虐待自己的事情，祖父也知道了。怪不得……宗敏那小子功夫高，总是护着她，这次却一面都没见过。

    宗敏出手的话，谢明月少则脱层皮，多则……

    “没事的，你还有祖父嘛。”苏承散以为她见不到谢明月有些难过，只好安慰道。

    “嗯。”她只好装作无法见到母亲，有些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