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快到他们所住的院子前，苏染离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挣扎着下了地，“大师兄，染离有一事相求。”

    “你说。”

    “刚刚染离行为无状，请大师兄宽宏大量，忘了吧，就当从没发生过。”

    苏染离紧张地看着顾彦，她想他一定能明白她的意思，一路上随着她冷静下来，她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差错，如果被师父知道了，师父难免会怀疑萧慕哥哥。

    “怕忆豪知道？”顾彦蹙眉，没想到忆豪在小丫头的心里还蛮重要的，竟然怕他吃味，他宽慰道：“他知道萧慕殒命的时候，也和你一样，直接被我打晕了，现在估计还没醒来。”

    “额……”苏染离难为情地笑了一下，“其实不全是。”

    “嗯？”顾彦有些好奇，还会有什么原因？

    苏染离收敛了笑容，一脸难堪，一字一句地说着，“我，听，错，了。”

    “原来你以为出事的是忆豪。”顾彦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乌龙，那这件事确实不说的好，师父如果知道了染离感情用事，估计会不喜。

    “回吧，我不会提起。”

    顾彦带着苏染离回来的时候，拢越也已经从海岸边回来了。

    “师父，三师兄真的殒命了？”见到拢越的那一瞬间，苏染离还是没忍住想确认。

    拢越神情有些灰败，明显不想搭理任何人，没有理苏染离，只对顾彦吩咐道：“人齐了就回吧，你来主事。”

    “是，师父。”

    苏染离进入房间将门关上，慢慢走到床榻边坐下，屈膝闭眼打坐，双手捻指起势，灵气溢于指尖，她手腕交叉举至额头，缓缓往眼眸出分开。

    灵气聚于眼中，愈来愈盛，她猛然睁开眼。

    入目是一片幽暗静谧的海水，她心中大喜，还能寻到他的灵息！原本只是不死心的启用厄一梵天的追灵术试试，她想如果萧慕哥哥真的命丧黄泉，她也要将他的尸骨找回来，没想到，萧慕哥哥还有灵息。

    她连忙增强灵气汇聚，想要追踪更加准确。

    “噗。”苏染离吐出一口鲜血，睁开眼，怔怔看着她所在的房间，刚刚发生了什么？

    幽冥……花神……

    她再一次出手阻止了自己，和当初卿尘山一样……

    “为什么？萧慕哥哥一直守护着你，你为何不让我救他？”苏染离抓着心口，压抑着痛苦问着。

    只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扣扣扣。”

    顾彦轻敲门，“染离，你好了么？我们要出发了。”

    苏染离将喉咙中的腥甜咽了下去，咬牙回道：“好了，就出来。”

    她低头看着衣襟上沾染的血渍，拉过床尾的包袱，找出干净的弟子服换上，就往外走去，她没有心情收拾，便不要了。

    他们都会随着结界消失而消失。

    苏染离拉开门，走向院子中的众人，她将目光落在一袭红衣的忆豪身上，看见他神色凄怆，沉默隐忍，她眼眶微微发热。

    “走。”

    顾彦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凌空而起，朝东北方向离去。不多时，便于大部队集合，风扬夕统率众人，往穹庐而去。

    苏染离趁着众人哀痛，无暇顾及她，减缓了速度，慢慢落到队伍末尾。

    她正要掉头，却感觉一阵头重脚轻，跌入昏暗中，失去了意识。

    横绵城，以碧海。

    尔朱萧慕安静地躺在一团黑雾之中，毫无生气，一身大红衣袍也早已经被撕扯成布条。

    “你确定是他？”黑暗中传来一声沙哑的声音，干瘪至极。

    “是他，去年我奉尊主之名与他周旋过，我的迷魂琴是尊主给的上古魔器，要不是他显露神灵之力，他凡人之躯怎么可能跑得掉？”

    当初她奉尊主令去寻找神灵之力，遇上的人成千上万，无一幸免全都困死在迷魂琴中，当初困住萧慕的时候，她也没有任何期待，即使他是穹庐弟子。

    “那现在将他带走？”那干瘪的声音再次出声，这次带了些愉悦。

    “不急，先等他被迷魂琴撕裂肉身，再将他带去南海神宫，等邢无邪将神灵之力分离出来。”

    “嗯，既然如此，我先去外面探探情况。”

    瑟娅点了点头，“小心些，穹庐那些人有真本事的不少。”

    “嗯。”那人应答后便离去，只见一道光芒一闪而过。

    瑟娅回头盯着黑雾中的萧慕，顷刻，便瞧见萧慕被灵刀刮的血肉模糊，她十指微张，两只手的指尖相抵，镂空的掌中凝聚起黑色的灵息，她嘴里念念有词。

    “尊主在上，冥者不为冥，为生为死，逐境而生。

    轮不经五道，动不经尘劫，生迷障归处，如鱼游网。

    谛听谛听！阳寿尽时，放之入轮回。”

    念完祷言，瑟娅有些眩晕，她扶着额头跌坐在萧慕身旁，看着肉身慢慢消散的萧慕，以及那缓缓露出的神灵气息，她勾唇笑着，“终于，要解脱了。”

    “这十多年来，为了找到你，为了将你引来，我残杀许多无辜人族，如今我被怨灵围绕，死亡笼罩下，我早已是强弩之末。”

    “天道从不曾放过任何反叛之人，我还以为是假的，可偏偏应验在我身上。”

    “你说，是不是时候未到？”

    没有得到回应的瑟娅无奈一笑，“其实不是的，他们从不曾亲自出手，他们高高在上，将我们当做蝼蚁，天道怎么会对付他们，他们什么都没做啊！”

    “天道，原来也有失算的时候……”

    “不过时候未到罢了。”一声冷冽清幽的声音从神灵气息中发出，将昏沉地瑟娅惊醒。

    她瞪大眼睛，随后召唤出一把通体发红的九曲剑，就要离开黑雾。

    “没人在。”

    瑟娅回头看向泛着单单紫色的灵息，半跪在地，心中有些忐忑，“敢问上神名讳？”

    “上古，凌泽。”

    “龙……龙神……大人，”瑟娅恭敬地双膝跪地，“瑟娅鬼迷心窍将您的凡身损坏，破坏你的天劫，瑟娅请罪。”

    “啊，我，我撤销术法。”瑟娅跪在原地欲解除术法。

    “不必，按计划办事，不必管我。”凌泽可不敢让她解除这黑雾结界，天道要是发现他的行踪，定是要来降他。

    “十年前，发生了什么？”

    凌泽刚刚听到她是从十年前开始找自己的，五百年前他迫害魔族，屠尽章华山十万生灵的时候，就被天道豢禁起来，天地五界再也没有他的踪迹，三百年前，他感知殊乙神识，冲破禁锢，天道一路追赶，将他的踪迹也是抹去得一干二净。

    谁会在十年前，发现他来了人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