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上前行礼，“大梵天，魔君。”

    “嗯，”殊乙见他们满脸担忧，便主动道：“我没事。”

    “大梵天没事就好，”奇一神情却并没有放松，反而更加凝重，“大梵天，不知道祁宁江何时来的，今早天微微亮时，我与明一被一道惊雷吓醒，睁眼就看到赫阳解封了，城中的焰魔傀儡已经全部不见了，等我们看到祁宁江时，他正在冰封赫阳城，我们想要拦住他，便打了起来。后来苏染离来了，大梵天也来了，又发生后来的事情，我们忙着来找大梵天，还没来得及确认赫阳的情形……大梵天要亲自去看么？”

    殊乙摇头道：“祁宁江去赫阳，一定是为了地龙之灵。不必去了，当务之急，是阻止梁秋生的野心。”

    ……

    “阿离，我给你抓了个宠物，”祁宁江正说着，苏染离便瞧见一个棕色盒子出现在他的掌心，他眉眼弯弯，眼底噙着一丝讨好和欢喜，“你打开看看。”

    宠物？

    苏染离挑眉，她勾掉盒子外的插销，充满期待的打开盒子，然而在看到里面黑不溜秋的泥鳅时，她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一下，“这……”也太丑了吧。

    “阿离，你不喜欢？”祁宁江眉头一皱，伸手将盒子里的泥鳅提出来，“它能掩藏气息，若是它认阿离为主，阿离以后就不容易被人找到了。”

    苏染离：“……”

    她收回视线，认真地看着祁宁江，叹道：“阿宁，殊乙找到我，并非因为我没有隐藏气息，而是他们能找到你。”

    她的神息瞬息万变，最擅长隐匿，天地间，至今还无人能找到她，若非如此，当年她与阿宁或许不会分离，而阿宁这几百年早就找到殊乙了。

    “而且这泥鳅太丑了，我怕黑，也最不喜欢黑不溜秋的东西，我……”看着祁宁江的脸色越来越黑，苏染离连忙哄道：“我很开心收到阿宁的礼物，我……”

    “既然阿离不喜欢……”祁宁江浓密的睫羽遮掩着情绪，将一点点蔓上的乖戾和狠厉都一一藏着，他五指收拢，突如其来的挤压，迫使手中的泥鳅窝在肚皮上的爪子全部撑开，瞪大了眼睛，一双鲜艳血红的眼眸落进苏染离的眼里。

    “诶，它不是泥鳅啊，它的眼睛与我一样诶，挺好看的，”苏染离惊喜地站起身，走到祁宁江对面，伸出手来，“阿宁，快给我，让我仔细看看。”

    祁宁江抬眸，满眼探究地盯着苏染离，见她满脸欣喜，带着期待，好似真的喜欢他手中的宠物，他才笑了起来，松了手劲，将奄奄一息的宠物放到苏染离的手中，“嗯，它不是泥鳅，是人界的龙灵。”

    苏染离保持着笑意，看着瞳孔涣散，毫无生气四仰八叉躺在她手心的龙灵，暗自叹息，若不是看出它是龙灵，她才懒得演这一出戏。

    “它这么小，竟然是龙灵，”苏染离摸了摸龙灵的肚子，她垂眸装作逗弄龙灵的模样，眸光晦暗，“阿宁怎么不早些告诉我不是泥鳅？”

    “它入不得阿离的眼，是什么重要么？”祁宁江看向苏染离的眼睛，眼底满是疑问。

    苏染离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祁宁江的头，胡言乱语道：“当然重要，它若是黑不溜秋的泥鳅，我不喜欢，可它若是龙灵，我可能就会喜欢，就像我喜欢阿宁，所以阿宁任何样子，穿任何衣袍，做任何事情，我都喜欢一样。”

    祁宁江情绪突变，有些紧张地问道：“那阿离喜欢龙灵，会不会胜过喜欢我？”

    “不会。”苏染离没有任何迟疑，“我最喜欢阿宁。”

    祁宁江闻言，在原地蹦了起来，将苏染离抱紧怀中，“阿离，你不可骗我，一辈子不可改变，再也不能丢下我。殊乙连你是谁都没认出来，她根本不在意你，你以后不能再管她！”

    “我如此喜欢阿宁，自然要答应你。”苏染离单手反拥住祁宁江，她其实很想郑重地给阿宁解释一次当年的事情，可每次开口，阿宁都会戾气丛生，双目赤红，让她不得不猜想，当年她抱着殊乙离开后，阿宁一定遇到什么事了，她得费些心思，挥开这团迷雾。

    “我会一直陪着阿宁，鬼界阴冷黑暗，神界庄严肃穆，”苏染离微松开祁宁江，瞧着他故意放低身躯，将就她的身高的毛茸茸的头顶，会心一笑，“还是人界有趣得紧，阿宁陪着我走遍每一处，看遍所有风景，尝遍所有美食，好不好？”

    只要能与她在一起，他什么都会依着她，“好！”

    祁宁江干脆坚定的回答，让苏染离心中衍生出愧疚来，她捧着祁宁江的面庞，颇有揠苗助长的气势，将祁宁江捧至正常身高的高度。

    “好阿宁，你真好。”苏染离轻柔地拍了拍祁宁江的脸，“我们扮作寻常人出游好不好？策马走天涯，多有意境啊。”

    “好，我都听阿离的。”

    两人策马行了一天，苏染离就改变了初衷，“骑马真是吃力不讨好，阿宁，我快要癫吐了，大腿都要磨破了，入城之后，我们找个地方置辆马车吧。”

    祁宁江踏马而起，飞到苏染离身旁，单手一捞，将苏染离带下马，飞跃到道路旁的一棵树上，将苏染离搁置在树丫上，祁宁江探手准备掀苏染离的裙摆。

    “我忘了你如今还是凡身肉体，伤得重不重？我给你看看……”

    苏染离连忙按住他的手，脸颊微红，“咳，阿宁，我没事，就是胃里翻滚难受……你给我揉揉肚子？”

    “好。”

    “诶，”苏染离惊呼，“你的手太凉了，就隔着衣服揉吧。”

    祁宁江怔愣了一瞬，驱力将掌心加温，放到苏染离的脸颊，紧紧贴着，“现在我的手不冷了，不信你试试。”

    “确实不冷，但……”苏染离讪笑一声，她潜意识里生出些许抗拒，正不知所措时，就感觉胃上一热，耳边传来祁宁江欣喜的声音，“是吧，阿离有没有感受好一点？”

    苏染离抿唇，纠结该不该将祁宁江的手拿出来，她自身来讲，她不舒服，阿宁为她着想，替她缓解，这样的举动无可厚非，可人界残存的意识，却很排斥，甚至，脑海中一个红色身影一闪而过。

    她人界的记忆已经苏醒，为什么说是残存呢？是因为她抽掉了感情，她的脑海中，只有曾经的画面。这样，既不会触碰封印，不会被阿宁发现，也可以让她对轮回中的事情有个大致的了解。

    她来人界轮回并非闹着玩儿，该完成的任务也不能置之不理。

    “嗯，”她最终还是没有拒绝阿宁的好意，已经拒绝过一次，比起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她更担心阿宁会因为她的拒绝而失落，她靠在祁宁江的肩上，闭上眼睛，“舒服。”

    祁宁江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眸光澄澈，“那我以后常给阿离揉肚子。”

    “……”倒也不必。

    苏染离实在疲惫，最后靠在祁宁江怀中，睡着了。

    祁宁江将马丢弃在路边，抱着她御风而行，入了情至城。

    他就近找到一家装潢还不错的客栈，抱着苏染离走了进去。

    掌柜忙从柜台探出身来，打量了祁宁江和他怀中的苏染离一眼，“公子，是住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