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苏染离眼眶变红，唇瓣因愤怒而颤抖，芷无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

    她红瞳乍现，衬得脸部更加冷凝，只见她缓缓站起身，素手微动，调整了刚刚释放的法术，抹掉了之前向苏染离传送的记忆，只将这半月来发生的事情通过画面传送给苏染离。

    “既然你这么排斥，那么接下来的路，就由你自己走吧。之前的事情，反正也不是你所为，你就当自己沉睡了这半年，没有记忆。”

    芷无走了，带着祁宁江和龙灵连夜离开了苏宅。临走前，她彻底斩断了与苏染离的契约印记，苏染离刚消化完芷无留下的那段记忆，呆坐在床角，突然心口震荡，恍惚中，她瞧见自己心口有个半红半黑微微透明的莲花状东西脱离出来。

    “幽冥花。”她嘟囔着，伸手想要触碰幽冥花，却抓了空。

    她好像意识到什么，赤脚下床追出门去。

    “大小姐，您要去哪儿？诶，您怎么不穿鞋……”

    苏染离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尽头，她一路疾跑，绕过花园，直奔仪方院。

    她扭动机关，看着空无一人的密室，眸色暗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小姐，您来仪方院可是要找什么？”白枫提着苏染离的鞋子来到她面前，给她穿上。

    苏染离凝望着夜空，竟有些怅然若失，“找不到了，白枫，去承烨院请七叔过来。”

    “可是……现在已经很晚了，七爷估计已经睡了，您确定要请七爷过来么？”

    苏染离稍稍回神，低头看向白枫，唇角带着虚无的笑，“是啊，晚了。”

    白枫抬头看着苏染离，她觉得大小姐又变了，以前不觉得，但有了之前半月的比较，她发现大小姐眼底总有挥之不去的愁绪，很早以前有，现在也有。

    “回吧。”

    苏染离回到房间爬上床后，将整个人埋进被子里，满脑子都在琢磨凰起未央，焚火长尽这八个字的意思。

    在芷无给的记忆中，祁宁江解释了关于芷无与殊乙的箴言，独独落下了苏染离的。

    苏染离通过那些记忆，明白自己复刻了芷无的容貌，知晓地龙之灵还活着，同时意识到自己身体里曾住着三个神魂。

    凤辞蕴为她疗伤是真，芷无为她拉拢了祁宁江是真。

    “难过了？”祁宁江牵着芷无的手，在山河间穿梭，往北边而去。

    “恩，听到苏染离控诉我不该用她的身份，她的躯壳与你为伍的时候，我才发现，焰魔于她而言，是与梁秋生同样的存在，而我为她带来了困扰和痛苦。可即便如此，比愧疚更多的是生气，气她顶着与我相同的容颜，言辞神态里对你……那般不屑。”

    苏染离的嘶喊，带着对阿宁的鄙夷嫌弃，那深恶痛绝的模样，让她心生厌倦和不喜。

    不屑？祁宁江眉头微挑，说苏染离想要将他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我知道我苏醒的契机是因为她意志消沉，她的失望绝望我都看在眼里，所以我原打算她醒来后，我留下来陪她度过低落又陌生的时期，等她缓过劲来，我再离开的。可是我与她立场各异，对错无法言说，还是现在离开的好。”

    她以为她会被需要，可惜……是她一厢情愿。

    “她方才在找你，可能后悔放走你这么大的助力了。”祁宁江从芷无说要离开时，便在苏宅布下灵目，苏宅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下，“你要回去么？”

    “不了，”芷无摇头，“和一堆小虾米没啥好玩的，不如待在你身边，渡鬼界过难关。”

    祁宁江满意地勾起唇角，拉着芷无坠落天际。

    “阿宁！”突然失去重心，让芷无一个趔趄，跌进祁宁江的怀中，她紧紧抓住祁宁江的衣领，想要运气恢复平衡。

    可祁宁江却不让她如愿，他揽住她纤细的腰身，令她紧贴他的身躯无法动弹，星光点点从祁宁江的头顶开始往下扩散，芷无挣扎中抬头，便瞧见祁宁江本体的莲华容姿。

    他眉心的殷红印记，宛若染上灿烂朝霞，令她惊艳不已，一时间竟忘了身处何地。

    耳边的风仿似静止了，余光所及的景色仿佛自动消散，她的眼里只有那清冷魅惑相交错的容颜。

    “阿无，喜欢我么？”

    “喜欢。”她随心回答，直接且真诚。

    祁宁江抻头，吻上芷无的红唇，一开始磕磕绊绊，惹得芷无不满地蹙眉呼痛，后来渐入佳境，唇齿缠绵，芷无喉间溢出一声嘤咛，引得祁宁江小腹窜起一股火，他眸光愈发深沉，那万万年的孤寂无法得到慰藉，他想要更多。

    他带着芷无跌入林间，驱散周围精怪，筑起结界。

    结界中只有一个小竹屋，与无相空间的小竹屋一模一样。

    祁宁江打横抱着芷无进入竹屋之中，将她放在床榻之上。

    芷无眸光水雾，脸颊微红，不施粉黛而妖，她环顾这间竹屋，一时有些怔忡，“阿宁，这里是……”

    听着她喑哑婉转的嗓音，祁宁江喉结微动，“不是。”

    他知道她想问什么，只是无相空间当时已经被他毁灭了。

    祁宁江倾身而上，两臂放在芷无头的两侧，一只腿撑地，一直屈膝抵着芷无的腰，他俯身在芷无的耳侧，轻问，“我想拥有你，可以吗，阿无？”

    芷无有些茫然，在她心里，阿宁一直都是拥有她的。

    在他期待的眼眸里，她沉醉了，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点头了。

    此时的她，温和柔软，像极了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娇媚中带着青涩，将原本的冷艳漠然尽数冲淡。

    祁宁江有些颤抖，他似乎知道她不会拒绝自己，似乎又没有料到她会同意，在这样的矛盾悸动之下，他俯身再次吻上了芷无。

    从此，风是清歌不歇，花是折枝粉黛，雪是眉心微凉，月是良宵清光，山河洞房天星烛，世间万物都消融。

    气息糅合，只有彼此。

    祁宁江压低声音，带着深不见底的愉悦，无论是失而复得，还是孤寂终于得到慰藉，他的执念从来都未曾变过，呢喃道：“我终于拥有你了，阿无。”

    你永远都只能是我的，只能属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