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染离：“……”

    她在意的并非莫无期的本事，而是他想要引起她注意的意图，唯独，不需要他报恩。

    “你看起来既不会武功，也没有修为，却能做到听声辩位，加之你思虑缜密，确实足以让本家主好奇你这样的人对我会不会有威胁，是不是哪家暗探之类的，但是你明目张胆，不知收敛为何物的表象下想要达到的意图，才是本家主感兴趣的根本。而你刚刚言辞中已经说明，你想要报恩，为我效力，对么？”

    “是。”莫无期的言语中暗含期待。

    “如此，”苏染离轻抿一口茶，“那莫小公子能为本家主提供什么呢？财富？粮草？人脉？武器？抑或异于常人的听觉？思维缜密的大脑？”

    “家主说的这些，无期皆没有。”明明用遗憾的语气说出这番话，可莫无期的面上一派坦然，若不是见他秀发乌黑有型，苏染离都怀疑他遁入空门了。

    “可无期有拂云见日和研读唇语的能力。”

    研读唇语从之字面上就能明白这项能力的效用，可这拂云见日，难道是能操控天气？这……不太可能吧。

    苏染离：“何为拂云见日？”

    “无期能准确透过障碍物见到家主，便是拂云见日。”

    透过障碍物……

    苏染离似乎想到什么，猛地双手环胸，怒瞪莫无期，可触及他清澈的眼眸时，又有些不确定，“你的拂云见日能做到什么程度？”

    白枫见状，直接挡在苏染离面前，同样怒瞪着莫无期。

    莫无期因苏染离主仆的举动，难得产生了一丝羞赧，面上波澜不惊，其实耳垂都红透了。

    “家主放心，无期不是登徒子，拂云见日也不是无耻下作的能力。”莫无期紧张地捏着宽大的袖袍，“它们皆是萤火，为我所用，无法靠近人的一横掌之内。”

    苏染离沉吟片刻，选择了相信莫无期。

    “萤火是什么？”

    “算是一种介质吧，它们可以附着在障碍物上，让障碍物变得透明，恍若不存在。”莫无期伸出手掌，展示在苏染离面前，“它们在我眼中是青绿色的荧光，汇聚起来如火焰一般，我便称它们为萤火。”

    苏染离拍了拍白枫的背，示意她让开，她盯着莫无期空空如也的掌心，嘴角微抽，“我瞧不见。”

    “哦。”莫无期面颊一红，反应过来只有自己见得到萤火，急忙将手收了回去，“请家主相信我，它们真的存在。”

    苏染离没有相信，也没有不相信，“你什么时候发现萤火的？”

    “大约三年前，”莫无期眼眉在他见到苏染离后第一次低垂，掩盖了眼眸中不想为他人所知的东西，“母亲离世的消息传来名扬，我被家仆接回望京，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没在年节的时期回到了莫家，我一走进大门就发作头痛，双眼渐渐干涩，怎么都闭不上，莫家顿时漫天萤火纷纷扬扬，像极了漫天繁星，透过它们，我看到了母亲的灵堂，仆人在忙碌，所有人都在我眼之所及处。”

    “大家发现了我的异常，父亲连忙让人将我送走，之后萤火便常伴我左右。”

    他没告诉苏染离的是，当时离开时，他回头看见了萤火从他母亲的身体中溢出，跟随他一路回到了名扬。

    他怕她会恐惧，嫌弃他。

    “……”

    苏染离听了莫无期的讲述，感觉萤火应该是一种精怪，或者更准确的来说，是灵子展现的方式，她或许运用术法也能看到吧？

    当初在秦海之滨弟子试炼时，她不也看到了许多繁星点点，结果是精怪蕴含的灵子。

    这么说来，莫无期还蛮有修行的天赋的。

    “你再将萤火展示给我看看。”苏染离起身走到莫无期的桌边。

    因为苏染离的迫近，莫无期只能抬头仰望苏染离，他稳住心神，手微微颤抖地从袖中伸出手来，举高放在苏染离面前。

    “……”

    苏染离觉得自己像极了一个欺负弱小，抢糖吃的街头混混，她回头看向白枫，“给我一根凳子。”

    坐下后，苏染离开始施法开天眼，她的天眼与凤辞蕴的天眼不是同一个东西，凤辞蕴的天眼是一种异能，天生得来，能看古今算未来的。而苏染离的天眼，是一种术法，瞧精怪的。

    天眼一开，苏染离再次看向莫无期的手，他的掌心依旧空空如也。

    如果不是她学艺不精，那么萤火就是莫无期的异能，与精怪灵子无关。

    “家主，你能看见么？”

    苏染离撤了术法，“我看不见，你以后不可再声张拂云见日，你有此异能，不宜让旁人知晓……容易招人唾弃。”

    在她看来，莫无期的这项异能，并没有什么实际的用处，反而容易让人误会。

    莫无期眸光一亮，“家主是在关心我？”

    苏染离：我没有，你别乱想。

    “无期有分寸，不会胡乱张扬的，平日也不敢表现出来，只告诉了家主……”莫无期边说着，边看了一眼苏染离身后的白枫，“和您的侍女。”

    白枫撇开目光，公子大可不必提及我。

    “你的情况我了解了，你可以回去了。”

    “那我可以留在家主……”

    “不可以，”苏染离翻了个白眼，干脆地拒绝了莫无期，“我天天让你去看人家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那是变态！白枫，送客。”

    “家主……”

    苏染离头也不回地走了，她一路出了苏宅，往穹庐去了。这次，她得和凤辞蕴互通一下联系方法，芷无不理会她，不见她，可是留下了凤辞蕴理会她，偶尔替她解惑答疑，有了联系方法，以后就不用遇到点事，就去穹庐一趟了。

    这次去，她想问问莫无期这种情况，凤辞蕴了不了解。

    莫无期没等白枫请他，就追着苏染离出去了，只是他刚出前厅，苏染离已经离开了苏宅，注定是追不上的。

    “凤辞蕴，我有事想问你。”

    凤辞蕴闻声收功，睁眼看向透明结界外的苏染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