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辞蕴还在她刚刚那一剑的余韵中，没有回过神来。原来苏染离这么厉害？那刚刚……她是为了保护白虎，才不用全力的么？

    苏染离要是知道凤辞蕴此时的想法，定会老老实实回一句，你误会了。

    “我快痛死了，快给我治疗。”

    苏染离的嘶吼声中气十足，让凤辞蕴一度怀疑，她是在无病呻吟，她抬眸，看见了苏染离白衣浸血，青色瞳孔微漾。

    “阿姐，她快死了吧，好多的血。”

    凤辞蕴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稍微权衡了一下，还是起身了。

    这些精怪在苏染离面前没有任何威胁，那么先给苏染离治疗，也未尝不可。

    精怪也被苏染离方才的一剑给震慑，忙退到阵眼处，寻求心理安慰，靠近戾气，它们就有了底气。

    苏染离受的大多都是些皮外伤，唯一的内伤，是白虎最后撞的那一下。

    伤恢复后，疼痛也消失了。

    她信步走到阵眼边，召唤出破晓，往阵眼处一插。

    源源不断的戾气涌出，破晓的剑气暴涨逼人，周遭的精怪立马慌乱逃散，对苏染离避如蛇蝎。

    “就这？”她收回破晓。

    “是啊，就这方才也将你折腾得够呛！”

    “……”你嘴巴不要最好！

    “真正的恶灵大怪早就被焰魔收拾了，最后留下的这些精怪，用不着他们出手，这才叫了你来，结果你差点嗝屁，实在丢人，之后听本大爷的，多加修炼！”

    “……”刚刚逃出去的人是谁？

    “你的血能与白虎通灵，这勉强算是最大的用处了。”

    “……”…………！

    苏染离被龙灵言语打击的间隙，凤辞蕴已经将阵眼封住，白虎脖子上的绿色荧光也消失了。

    “我给白虎疗伤，它伤势颇重，可能需要很长的时间，你要是无聊或者有别的事，可以先离开。”

    “好。”

    “好什么好？你先跟白虎通灵，它会好得快一些。”

    “……”

    苏染离走到白虎身边，凤辞蕴诧异地抬头，她以为苏染离会走。

    “它需要我的血。”苏染离面无表情地解释道。

    滴血入腹，白虎额间的王字亮了一下，它那双死气沉沉的眸子也有些不适应地微微颤动，它看向苏染离，呜咽了一声，然后沉沉睡去。

    “我去外面等你。”

    苏染离走出洞窟，暖阳映照在她的面上，她蓦地松了口气。

    “我会变成焰魔么？”

    龙灵偏头，“为什么这么问？”

    苏染离眉间冷锋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面忧愁和纠结。

    “我有些分不清，我是为了守卫你，还是为了祁宁江，在做这一切。”

    戾气，阴寒怨毒，是焰魔，是恶灵的象征。

    她纯白无瑕的破晓，就在方才变得诡异幽深，还是破晓么？是晨汇师兄口中，晨曦破晓的破晓么？

    守卫龙灵，是守卫人界，是正道。

    为祁宁江办事，是偏帮焰魔，是……邪魔歪道么？

    “我……杀不了他，杀不了梁秋生。”苏染离抬头，想要直视阳光，却不得不闭上眼。

    眼睛的酸涩，提醒着她，她无法一剑要了仇人的命。

    见她绷着脸，难掩悲伤和迷茫。

    龙灵无声地叹了口气，爬到苏染离的眼眸上方，替她挡住了太阳的光芒。

    阴影落在她的眉眼之上，苏染离睁开了眼，定定看着眼前透明的龙灵。

    原来，它是有实体的。

    “只要人界还在，你的父母，祖父，便是永生的，生生世世，无尽轮回。”

    听了龙灵的话，苏染离目光一凛，“梁秋生也是永生的？”

    龙灵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见她目光犀利，还以为她会问苏乔之为何不能永生……

    果然，她心底的仇恨，丝毫没有消解，还超越了对逝者惦念。是了，如果她正常，也不会说出，如果尔朱忆豪出事，就要将它烤了，让人界毁灭的话来。

    “就看你有没有本事让他魂飞魄散了。”

    从此，苏染离的心里不再单纯的想要梁秋生的命，而是要他永不超生。

    白虎无法离开镇守的地方，凤辞蕴将它的伤治疗后，便独自出来。

    “白虎已经无事了，只是长时间的情绪不稳，如今安心下来，睡过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来。”

    “嗯，走吧。”

    苏染离没有去梅若塔，而是带着龙灵去了尽宸殿。

    “你不换身衣裳？”

    “没带。”

    她这不是正在找嘛，哪知道她曾经的寝殿，如今，空荡荡的。也不止尽宸殿，整个峰苼楼都有些空荡荡的，死的死，外派的外派。

    苏染离掉头去了休尘阁。归绛院中，存放着她的服饰。

    “家主？”

    一出门，就碰上前来洒扫的弟子。当初为了开源节流，她将穹庐所有的婆子仆人都撤了，让外门弟子轮流负责。

    “来打扫？”

    “是。”弟子见到苏染离本人，显得有些激动。

    “归绛院我要住段时间，劳烦你了。”

    “不…不…不劳烦，弟子分内之事。”

    苏染离点了点头，带着龙灵走了。

    “没想到我还是蛮有威望的。”

    龙灵自然地泼冷水，“衣食父母，自然有威望。”

    苏染离放弃了交流，御剑而行，将穹庐上下都视察了个遍，心中有了计较。

    师尊死了，死在梁秋生的手中。

    所以，梁秋生病是假，一招金蝉脱壳，想必又是在暗地里计划着什么。

    穹庐现在外门弟子全都在山腰的花襄院中，峰苼楼，休尘阁，羽尹枢，卿晨山，刑堂空空荡荡，人迹寥寥无几。

    她打算打破限制，让所有弟子必须修习所有术法。再者，就是将师尊的悠然军转移到这里来。

    一来，悠然军中肯定也有天赋绝佳者，二来，可以将穹庐弟子融合进悠然军中。

    不过，这术法有人教才能事半功倍。

    能传道授业的人，都在外杀敌，振兴王族。整个穹庐，就剩凤辞蕴这个绝佳人选了。

    “龙灵，你有办法联系上芷无么？”

    “你要干嘛？”龙灵一脸戒备。

    “是这样的，你看见穹庐现在萧条模样了吧，然后梁秋生……所以我打算……那么就需要……”

    苏染离将自己的想法无遗漏的告诉了龙灵，“可是凤辞蕴肯定不会听我的，我也不清楚她有没有别的事情，她的主子不是祁宁江么？祁宁江不是喜欢芷无么？我就打算……”

    龙灵，“你打算吹枕边风？”

    “……你这么说，也对！”

    “那我问问。”芷无与她结下主仆契约，自然是能通灵的。

    芷无那边听罢龙灵的转述，没有直接答应，“我问问阿宁。”

    一直到第二天晌午，苏染离才得到回复，“凤辞蕴有条件，染离，你去同她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