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梵天乃花植，没有五脏六腑，不食五谷杂粮，又有阿乙魂力点化，不受水土滋养，灵体是不会腐坏的，不需要内耗。

    而阿乙为了留在他身边，刻意没有修炼提升修为，怎么可能需要明一内耗？

    有这样高深的本事和机会去营造出明一内耗假象，只剩下芷无了。

    云律神情微微缓和，她只消耗明一的灵息，却不动殊乙的魂力，意图再明显不过。

    她想要殊乙重归神位。

    他不禁怀疑，难道祁宁江近期会有大动作？

    “让他献祭吧，阿乙。”云律一掀衣摆，在明一对面坐下，定定看着殊乙，“将奇一也叫回来一并献祭，我去找夫珩拿伽楠珠。”

    “到底怎么回事？”殊乙一听云律要去拿伽楠珠，一个心都吊了起来。

    明一灵息无缘无故损耗本就不同寻常，她看不出缘由，更想不透其中关键，此时阿凌的决定，让她焦急中多了慌乱。

    云律安抚地看了一眼同样慌乱的明一，对十三吩咐道：“十三，带明一梵天去客房休息片刻。”

    明一心有疑虑，但也不好过问，跟着十三走了。

    云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凳子，伸出手来，示意殊乙坐到他身边来。

    殊乙将手放到他手中，“你看出什么来了？”

    “是芷无，她想让你回归神位，离开人界。”

    “是她……”一听是芷无，殊乙心里稍安，芷无不会伤害她。

    云律没有立即接话，殊乙稍微捋一捋，也知晓了其中的关键。

    “能做到这种地步的，怕也只有她，而她做这一切只能是为了祁宁江，想必是祁宁江要有动作了。”

    云律轻抚她的发丝，无奈叹息，“我没有破解之法。”

    殊乙也明白，她逗留不了多久了。

    天道用五百多年来惩治她自戕，也到了极限，神界没有司水神祗太久，会失衡。芷无用在苏染离身体里的十多年，修复了她神魂的伤，她早该回归神位。

    她若是非要赖着不走，待到明一和奇一的灵息完全枯竭，魂力回归，她也是要走的。

    而灵息枯竭，最多不过五日的光景。

    “我没有对祁宁江造成任何威胁的资本，她为什么一定急着要送我走？”

    云律摇头，神魔妖三界对鬼界知之甚少，如同他们尽知父神，未闻寂灭神和芷无一般。

    就连天道，都管不到鬼界分毫。

    天道……

    云律的手突然顿住，他想起来了，祁宁江之前亲自出手营救梁秋生时，天道并未有任何动作。

    “你有没有发现，自从芷无出现后，天道再也没有过动静？”云律轻声问殊乙，更像再问自己。

    “……未曾注意。”她忙着和傅云华背后的势力斗法，又因为对祁宁江的恐惧，很少关注。

    拨云又见雾，云律很是好奇，人界到底有什么渊源……

    “他们没答应？”

    染离刚回到休尘阁，龙灵就凑上前来，看到她神情淡漠，便以为没有成功。

    “倒也不是没答应……”苏染离将在凌王府的经过都讲给龙灵听。

    龙灵尾巴一顿，“证据是没有的，那个时候的凤氏是禁忌，苏氏自然是抹除了所有的证据，生怕身份暴露。不过，凤氏血脉有滴血验灵的办法，只要让凤辞蕴知道苏氏乃凤氏血脉，让她出面滴血验灵就行。”

    “这样么？”苏染离掉头往外走，“那我现在去找凤辞蕴。”

    “站住！”龙灵纵身一跃，挡在了苏染离的前面，“趁着还有时间，赶紧先修炼。明日反正你要去望京，走之前再去和凤辞蕴商量就行，她必然会同意的，血脉传承是除了凤氏职责外，最看重的东西。圣女是不会拒绝任何人滴血验灵的。”

    在修炼一事上，苏染离还是很听龙灵的话的，便也没有多说，转头回了归绛院，去吸收日光精华了。

    到了晚间，龙灵让苏染离稍作休息，等到星月升起继续修炼。

    “诶，不需要抑制本能了？”苏染离一脸的跃跃欲试，她老早就好奇，自己的本能是什么？又为何要抑制？

    “不需要了，今日凤辞蕴为白虎固魂了，四大神兽重振地纲，威泽八方，红月之戾消失，你的本能失效，本体不会出现。”

    苏染离挑眉，本体？“我的本体是什么？”

    刚问完，苏染离的脑海中就忆起龙灵之前在沙岭别院外说的话来，它说，她是一株三千离凰果。

    她又追问道：“离凰果是什么？”

    “离凰果就是你，你就是离凰果。”龙灵晃了晃尾巴，打了个哈欠。

    苏染离眸光流转，沉吟了一会，直直盯着龙灵，“那天在沙岭别院，你说的都是真的？”

    龙灵咧嘴，反问道：“我何时诓骗过你？”

    也是，它通常只是不屑于理会她。

    “所以，我七叔是仙界合凤树？那他死后，应该会回仙界吧？”

    “不会，人界万物都将魂归鬼界。”龙灵抬眸凑到苏染离面前，故作深沉地咳嗽了一声，“我得告诉你一件事。”

    龙灵凑得太近，苏染离感到了一丝压迫，微微往后退了一步，“你离我稍微远一点，什么事？”

    “也不知算好事还是坏事，但是她让我告诉你，”龙灵身躯微微摆动，来到苏染离的耳边，“她方才告诉我，在定襄城吸纳的魂魄中没有苏乔之。”

    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在苏染离的耳朵里，却在她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是龙灵对芷无的尊称。芷无说的话，千真万确。

    定襄城的魂魄中……没有七叔……

    也就是说，七叔…还…有可能…会是…活着。

    无论如何，她心底又燃起一份希望，生死未卜，就是希望。

    “本来，有一个两个漏网之鱼也不是不可能的……”

    “我知道！”苏染离忙接话道。

    她知道龙灵是想安慰她，没有见到魂魄，是因为七叔成为漏网之鱼，而不是因为他还活着。

    她的理智也是这么告诉她的，她明白。

    “你知道什么？！”龙灵用龙爪蹬了苏染离的脸颊，对着她无措压抑的脸翻了个白眼，恨铁不成钢地道：“本大爷话还没说完，你知道个屁。”

    苏染离感觉脸上一痛，微微回过神来，盯着龙灵不发一言。

    “焰魔吸纳魂魄，确实偶然有一两个漏网之鱼是有可能的，但是好巧不巧，定襄城吸纳的魂魄中，一个穹庐弟子都没有。”

    穹庐弟子灵阶再高，也不过肉体凡胎，他们躲不过屠城般的爆炸，定然会成为一缕缕冤魂，灵息全无就是最好的证明。

    现实却是，数十个穹庐弟子一个魂魄都没有。

    常理来看，此事确实不知好坏。可现在不能用常理来看……

    苏染离突然笑出了声，“师父，是师父……”

    一定是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