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秀玉能救大表哥么？”

    “救他光靠碧秀玉肯定是不行的，他和你当初的情况不一样，濒死失魂才是他醒不过来的缘由，碧秀玉如今只能修补他的身躯，他魂魄完整，碧秀玉对他魂魄的作用微乎其微。”

    “失魂？”苏染离不解，“是指魂魄离开身躯？”

    “不是，只有李宣廷真正死了，魂魄被鬼差招走，才会离开身躯。失魂是指，他的魂魄有很强的求生意志，自我封闭了。”

    原来是这样……

    苏染离点了点头，“那该如何？”

    “招魂，焰魔右仪主杨峰招魂是一把好手。”

    苏染离默了一下，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龙灵，“那我去求芷无？”让她去求祁宁江，她宁愿眼睁睁看着大表哥去死。

    “用不着，你如今与白虎通灵成功，等你什么时候将青龙，玄武，朱雀也通灵成功，什么时候杨峰就能为你表哥招魂。”

    “好嘞！”她一口应下，她太清楚，龙灵是一个绝不会多管闲事的懒鬼，要是没有芷无的指令，它才不会这么好心告诉她，碧秀玉可以救大表哥。

    夜里，苏染离刚睡着，龙灵便偷跑出去，一飞冲天，消失无踪。

    “小龙灵，这边。”芷无站在荒漠绿洲之中，朝在天空转悠的龙灵招了招手。

    龙灵身躯扭动，朝芷无而去，落在她身旁的祁宁江手中，接着，它缠身而上，攀附在祁宁江的手臂上，亲昵极了。

    “带路。”

    祁宁江一声令下，龙灵四爪微收，金瞳开启，如箭一般窜了出去。

    龙灵熟悉地穿梭在荒漠之中，越过高坡，淌过绿洲，进入一片虚无的地界。

    在这里，是龟裂的大地，飞扬的黄沙，沟壑四起，一望无际。就是这里，既没有经过寂灭神的点化，也没有龙灵用魂力勾勒美景。

    龙灵降低高度，往北方直上，然后停了下来。

    “主，太虚无量就在这下面，。”

    芷无将累得气喘的龙灵捞在手中，手指轻舞，凝结出双臂抱合大小的结界，将龙灵放了进去，“好好休息，接下来用不上你。”

    龙灵耷拉着脑袋，盘踞在一块儿，老实地闭眼休憩。

    祁宁江广袖一挥，将龙灵送到安全的地方后，他单手牵着芷无的手，另一只手在脚下开启法阵，落入黑暗中。

    冥道扩张成功，戾气转化和引流入鬼界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祁宁江也空出手来整治太虚无量和轮回道。

    按照之前的计划，他压根没打算动轮回道，但人界气韵紊乱，加上他为了戾气，大量吞噬魂魄，导致长虞手中的戾气凝结的生死簿破碎了，轮回道失去了生死簿的指令，不再吸收戾气引入轮回，人界没有生机，也难以维持。

    而太虚无量，是芷无前身为了填补人神造成的灾难，炼制的能量核，亦是人界的天道之力的来源。

    与殊乙重归神位，下天雷劫的无情天道不同，太虚无量有芷无前身的喜恶，因此对没有镇魂衣镇压的祁宁江，它特别的温和。

    祁宁江准备用太虚无量替代人界灵眼，来重整鬼界秩序。

    黑暗散去，入目的是四面环墙的石宫，地面和墙面布满了斑驳的暗红色印记，芷无感到一阵窒息，陷入了昏睡。

    祁宁江依旧身处黑暗中，掌心温软消失，他忍不住惊呼，“阿无！”

    就在他惊诧的一瞬间，一股神秘的力量趁虚而入，冥冥之中，他感受到一股牵引之力，引领着他往一个方向走去。

    “你来了。”

    万籁无声中，突兀地想起清冷孤傲的女声，祁宁江一阵心悸，猛地睁开眼来。

    他现在身处的环境，既陌生又熟悉，这是他与她相遇的地方，界外墟丛。当年，兄长没有精力管束他，就将他丢进墟丛，他跌落在她的脚边，狼狈且无措。

    而如今的墟丛，却没有她。

    “寂灭风息，即是你我。是抉择，是明暗，是始终，是劫数。你真挚纯粹，如水中映月，是东升骄阳，是希望，是渴望。”

    “仙人叛乱，是恍然，是清醒，是妄念，是不舍。风息，但无妄念，真心不舍。”

    “置之度外，死亦何惧。抉择在心，是……是寂灭止风息。”

    这番话，旁人不懂，祁宁江与她生活了万余年，怎会不懂？

    他是寂灭，她是风息，她一开始便知晓，从他进入墟丛，打扰她原有生活开始，他们注定是你死我活的结局。

    而他什么都不知道，他渴望关怀，便常与她亲近。

    七百万年前，她为了让他们两人活，便故意留下记号，让兄长寻到他的踪迹，将他带回了归墟，那时候的神魔妖三界都还不存在。

    后来三千果内，仙人叛乱，她明白了他的喜欢和不舍，她明白自己是不舍，也清醒明白她对他没有喜欢。

    三百万年前，为了阻止洪荒凶兽为祸，兄长闭关，他只能一力承担，命运的齿轮，从来没有停止。

    她便以魂为引，布下绝杀阵，一意孤行，以身做饵，封了阵眼，用他的扶怆剑一剑穿心。

    风息止歇，寂灭方能活。

    祁宁江抹去眼角的泪珠，无声轻笑，不喜欢他，却将他看的比生命还重要么？

    妄念？呵，他如今不也得逞了么？

    墟丛消散，祁宁江见到了四面环墙的石宫，以及靠墙昏迷的芷无。

    他上前将芷无抱在怀中，取下石宫正中心的太虚无量，离开了这里。

    芷无醒来听到的第一句话便是，“阿无，你爱我么？”

    芷无不明所以，望着四周飞扬的黄沙，有些懵，怎么一恍神，都出来了。

    “你拿到太虚无量了么？”她从祁宁江的怀中挣脱出来，站在他面前。

    “拿到了，阿无，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祁宁江伸手去牵芷无，语带控诉。

    “我爱阿宁。”芷无不是扭捏的人，加之对情爱一事也没有迷蒙知羞的意识，只凭本心。

    祁宁江脸上止不住笑意，将芷无搂紧怀里，“回去吧。”

    “我方才怎么会失去意识，你怎么拿到太虚无量的？”芷无神情微妙，以往阿宁的眼底总有她看不懂的淡淡愁绪，可拿到太虚无量后，那抹愁绪就消失了。

    “我也不知你为何会失去意识，”祁宁江唇角上扬，骄傲又喜悦，“至于太虚无量，它就在地宫中央，伸手就能拿走。”

    唾手可得的，都是她对他的不设防，他怎能不喜悦？怎能不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