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染离抿着唇，心底的憋闷快要爆发了，鸡同鸭讲真可怕，想要静妃畏惧太难……

    那就只有动真格了！

    “那就请娘娘亲眼瞧瞧吧。”

    苏染离趁静妃不注意，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静妃的手腕，跳窗而出。

    与此同时，另一只手快速施法，用障眼法躲过关雎宫的眼睛。

    由于太过突然，加上眨眼间就到重华宫外了，静妃怔愣着，还没缓过神来。

    而重华宫里，因为静妃的靠近，已经风起云涌，鸮啼鬼啸，凄厉非常。

    “我也不知道该说娘娘不知者无畏还是心思强悍，好戏开始了！”

    苏染离猛然一松手，恍惚中的静妃失去支撑，往后踉跄了几步，碰到门槛，一屁股跌倒在地。

    突如其来的痛楚，让静妃的精神高度集中，片刻，她就看清了自己的处境。

    杂草枯树，樽台遍地，红瓦染绿，破败垂危，入目之处竟是荒凉与颓败。

    而当年的德妃白娉婷，正手扶着孕肚，粉裳飘飘，落落大方地站在正殿门外。

    “啊！！！”

    静妃虽然不信鬼神，不愧不悔，可对于重华宫当年的大火，她终究是心虚的，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她从未踏足重华宫周围方圆十里。

    除了尖叫呐喊，静妃双目赤红，说不出多余的话。

    而白娉婷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半腐朽的椅子，她扶着独自缓缓坐下，欣赏着静妃惊慌失措的神情。

    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仅仅过了两刻钟，静妃就笑了起来，癫狂带着嘲弄，“苏染离，你就这点本事么？本宫活人都不怕，何惧死人！”

    “你可知你的漏洞在哪儿？”

    “在哪儿？”苏染离忍不住好奇，这动静并非她伪造，对面也是真的白娉婷，那么哪里会有漏洞？

    “你还不知道，白娉婷那贱妇是怎么死的吧？她是烧死的，浑身上下没有一块是好的，可她呢！”静妃指着白娉婷，“她红光满面，还是年轻貌美！”

    “她的肉身损坏，可她的魂魄是完整的，她十多年前骤然长逝，如今理应还是当年的模样。”

    “好，那就当你所言不假，那么她看到杀人凶手，看到她的儿子，尊崇敬爱本宫，应该恨不得过来撕烂本宫的脸才对，可你看看她，她连靠近本宫都做不到！”

    苏染离觉得静妃讲的很有道理。

    白娉婷自然也听到了静妃的言论，只见她淡淡一笑，对苏染离解释道：“她对云礼很好，本宫都看在眼里，本宫说了，只要她肯下跪认错，本宫就原谅她。”

    然而，她这一番解释，让静妃收了笑，神色郑重起来。

    “你果真是那贱妇！”

    苏染离一脸懵，内心忍不住呼喊，什么鬼？静妃你的脑子没问题吧！

    “你还算有自知之明，十多年过去，白家早已不复当年的荣耀，只有靠着本宫的母族，云礼才能登得高位，你貌若甄宓，却心如蛇蝎，本宫当年险胜你一筹，你活该命丧黄泉，你不该留下来的！不仅让旁人知晓云礼的身世，还想要本宫给你下跪认错，做你的春秋大梦。”

    “不是本宫告诉她的！”白娉婷面目狰狞，“本宫还以为你找她来，想收了本宫！”

    白家没落之前，她没有足够的怨气变成厉鬼，而等她终于将五十四个宫人的魂魄吞噬，吸纳压制，成功变成厉鬼时，白家却没落了。

    苏染离此时的表情很复杂，她看着白娉婷的眼神，也变得深邃。

    她现在想来，静妃会道歉么？不会！那么德妃会不知道静妃的脾气么？不会！那德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想到某种可能，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有些后悔淌这滩浑水，这戾气……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她其实不要也罢。她真怕自己到时候玩不过眼前的……鬼？

    以静妃的心智和无畏，再配上一个静妃都忌惮且随时可能爆发的厉鬼，王宫定然是一片腥风血雨，苏染离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龙灵，你说……她俩会不会为了成王结盟？”

    “那又如何？”龙灵毫不在意，“她没有完全驯服那些宫人，关键时候，你直接让静妃魂飞魄散，消弭宫人的执念，白娉婷孤魂一个又能如何？”

    你如此轻松说让一个人魂飞魄散真的好么？她与静妃无冤无仇的，怎么下得去手！

    “本大爷建议你现在就动手。”

    苏染离闻言直接翻了个白眼，“疯了么？方才众目睽睽下，静妃好好与我待在关雎宫，现在弄死她，我嫌疑最大好嘛！”

    看着那二人四目相对，似有火花，苏染离真怕二人达成一笑泯恩仇的共识，顿时觉得管不了那么多了，开启胡搅蛮缠，恶人先告状的形态。

    “明明是德妃娘娘昨夜声嘶力竭，满腔愤懑，亲口告诉我的，只要静妃给你下跪磕头，你就能放下执念去投胎。而你方才不动手，明明是在欣赏静妃惧怕疯魔的模样，您若是再这样颠倒黑白，那就恕我爱莫能助了。”

    苏染离看向静妃，态度诚恳，“明日我就回云阳了，若不是见德妃娘娘声泪俱下，冤屈憋闷至极，只想让娘娘来给她认个错，我也不会插手这件事，还请静妃娘娘明察。之前，染离多有得罪，在此向娘娘赔个不是，我这就带娘娘离开这里。”

    “不，本宫不走……”

    “好，那染离就不打搅二位娘娘叙旧，告辞。”苏染离沉稳地打断了静妃的话，希望这招干净利落地以退为进，以及不屑为伍，无所求的态度，能让静妃信任的天平偏向她。

    说到底，她能有什么目的呢？一不为凌王，没去君上面前多言一句，二她与静妃无冤无仇。

    她不信静妃还能想到别的，更遑论猜中她真正的目的。

    白娉婷知道自己惹不起苏染离，也不辩驳，反正她也如愿见到了黄茹月。

    静妃凝神注视着苏染离的背影，看她的动作迅速而决绝，丝毫不拖泥带水，心中的芥蒂也消减。

    毕竟，从她的角度来看，苏染离确实没有任何可能从别的途经得知这段往事。

    但，德妃这样招风弄雨的本事，加之有云礼的存在，她若是能和德妃放下成见，为了云礼共谋，那云礼荣登王座岂不是指日可待？

    而且，如今苏染离知道了这件事，始终是她心中大患……

    早知道，她该早一些来重华宫，与白娉婷一见！

    眼看着苏染离越过宫墙，静妃也来不及再多想，深深看了白娉婷一眼，看到对方点头后，她朝宫门疾走两步，大喊一声，“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