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律让凌照进来，将苏染离扶起半坐。

    “将她的七窍封锁，护法。”

    “遵命。”

    云律十指微张，聚拢与胸前三寸，寒眸轻掩，一道绛紫微光从掌心之间溢出，逐渐扩散。

    房间里的场景慢慢模糊，直到消失。

    云律没有想到的是，他最先见到的人，不，应该说是神魂，竟然是被困在灵龛中的凤辞蕴。

    “凤辞蕴。”

    “凌王殿下？”

    凤辞蕴同样觉得不可思议，她想要逃出幻境，却误入一处深渊，虽然侥幸没有受伤，却怎么也出不去。

    这里暗无天日，伸手不见五指，既让人绝望又让人畏惧。

    就连星火术都不抵用，什么光亮都无法制造出来。

    云律走到凤辞蕴的身旁，见她目光缥缈，视若无物，遂抬起右手，食指中指并拢，一道魂息渗入凤辞蕴的眉心，她瞬间感觉神清目明。

    虽然依旧看不清此处的布局，但是至少能看到凌王。

    “你怎么会在苏染离的灵脉里？”云律没有带凤辞蕴离开灵龛，因为要找到苏染离的神魂，得从此处找到突破口。

    “苏染离的灵脉？”凤辞蕴嘴唇微张，神色犹疑，呢喃道：“这不是幻境？我怎么会出现在苏染离的灵脉里？”

    难道……是与苏染离灵脉出现黑雾，生机顿消有关？

    “殿下，染离的凡身是不是还昏迷着？”

    “嗯，”云律叹息，“此处是染离复刻的人界的脉络所编织成的灵脉里的灵龛，不过，也并不是染离灵脉真正的灵龛，而是人界脉络之中，地龙之灵的地龙龛。此处万法皆消，灵息难入。”

    凤辞蕴抬眸，恍然大悟，怪不得她使不出术法来。

    “也就是说，我如今在染离的神识之中？”凤辞蕴目光冷凝，“染离还没有醒过来？”

    云律颔首，“没错，本王想知道，在你进来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我并不知道染离为何昏迷，当时我去探查景东镇的据点……”凤辞蕴将那日的事情缓缓道来，“她的灵脉生机罔消，我原是打算用生命之树的异能做一次尝试，但染离的身体和神魂俱佳，生命之树无用，她不知何缘故昏迷，正好是一个机会，我便想做一次尝试，岂料刚触碰到她的魂息，我就感觉到一阵眩晕，再睁眼就在赫阳，街道空无一人，太过古怪，我一直以为是中了什么诡计，进了什么幻境，想着染离或许也是这样，就一路寻找，最后落入这里，万法皆消。”

    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本王知道了，”云律将手背在身后，“本王先送你出去，凤辞嫣在找你。”

    “嫣儿？”凤辞蕴瞳孔微缩，轻咬了一下脸颊肉，冷静了一瞬，才道：“殿下……”

    “旁人还不知道，本王将她约束在独立的院子里，有凌王府的侍女照顾，你放心。”

    圣女心智不全一事，凤辞蕴不敢让人知道，他也不敢。

    听了云律的话，凤辞蕴狠狠松了一口气，“谢殿下。”

    “出去之后先休息，等精神养好了，就去梁邱南境找尔朱忆豪，告诉他不惜一切进攻炎楚，给本王营救苏染离的神魂争取时间。”

    苏染离自主意识居然被困于自己的灵龛之中，此事非常棘手，不知要耗费多少时日，保险起见，自然是让梁秋生无暇顾及的好。

    “遵命。”

    云律施法在地龙龛中强行撕开裂缝，两人的耳边惊起一道闷雷声，黑雾夹杂的闪电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龙龛中劈出光影，落在云律的脚边，一旁凤辞蕴的手背上，印出一个雷霆印记。

    “啊！”凤辞蕴捂着手背，痛苦地跪倒在地，面目狰狞痛苦，浑身都是冷汗。

    云律抿了抿唇，上前一步，抬手，将凤辞蕴护在宽袖之下。

    凤辞蕴是在代他受过，一道绛紫灵幕罩下，将凤辞蕴手背的印记湮没。

    “走！”

    云律大手一挥，将凤辞蕴推出了地龙龛，送出苏染离的灵脉。

    惊雷再现，劈在他的周围，密密麻麻，久久难息。

    “怪不得……”云律直愣愣盯着自己的脚边，呢喃了一声。

    怪不得外面焰魔大量回收魂魄，天道无声。

    怪不得只有苏染离不可用灵息魂息造成杀孽。

    她一手建立的秩序，在苏染离灵脉之中出现，竟然还是会容忍他。

    芷无当真不是他的阿姐么？还是说，她不想当那冰冷高洁的辞昙帝尊而已？

    云律眼中噙着泪，他笑祁宁江看不穿，原来看不穿的竟是他自己？

    所以，阿姐从什么时候开始将人界的天道转移到苏染离的灵脉之中？

    阿姐到底什么时候记忆觉醒，做成这一切的？苏乔之的觉醒，自愿投身墟丛，是她的手笔么？

    云律迫切地想要去鬼界，找芷无问个清楚透彻。

    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与他相认？一次……哪怕一次也好，有没有想过来看他？

    “阿凌。”

    “阿凌？”

    “阿凌！”

    殊乙的声音，让云律猛然惊醒。

    “嗯？”他情绪不稳，怕泄露，只轻轻应了一声。

    殊乙：“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的魂息有些暴动。”

    “嗯。”他不会骗她。

    殊乙听出他不想多说，也没有再问，“我去过上界，青阳始终不见我，上界根本没有合凤树，还有……我发现上界的时间过得很快，以前人界星河流转是与神界的星河流转保持同样的速度，我在上界待了三天，日夜交替，可等我回到神界后，与三哥闲聊，却听他说，神界才过了一日半，我以为他骗我，又去问了大哥和二哥，皆是得到如此回复。阿凌，人界有些奇怪。”

    云律心中有事，虽听到了殊乙的话，但也没有放在心上，只含糊地应了一声，“阿乙，染离这边出了点事，之后再聊。”

    “好，你去忙。我让大哥帮忙查查。”

    “嗯。”

    “喂，别走了，绕来绕去还是在原地，先休息一下。”

    “所以我让你和我分开走啊，我们已经缔结神魂契约，能无限距离进行弥音联络的，为什么你非要跟着我呢？”

    “……”当然是必须跟着你啊，你的灵脉开始往你的脉络去修复了，本大爷怎么敢乱走？

    “本大爷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