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东来听见陈凡问摇摇头：“我也不知道，那是从大约十年前开始的吧，那时候大家都不爱说话了，慢慢的也不爱运动，没人再愿意和我出门等待救援了，大家都已经完全绝望。只偶尔还会在一起打打牌，不过打牌的时候没有任何交流。”

    这种情况其实很正常，如果将几个人放在一起朝夕相处，尤其是在绝望和相对封闭的环境之中，那么他们间的交流很难持续太久，可能数年内就会逐渐减少。

    等到十年以上甚至会完全中断，并且开始毫无缘故的痛恨对方。

    这是一种古怪的心理现象，至于是为什么，陈凡并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也说不大清楚。

    “再后来大家就几乎不再动弹了，每天除了吃饭和上厕所就那么躺着，我很担心他们，叫他们多少次他们都不回应我，甚至被我叫的急了还会联合起来打我，后来我害怕了，就逃离了他们。”

    “恩，但后来你还是回来看过的，对么？”

    听见陈凡问，张东来点头：“是，我回来过，最初很快就回来，但是越到后来他们变得越怪，我就越不敢回来，这一次距离我上次来已经有几年了吧。”

    张东来看见了如下诡异的变化。

    最初小静等七人只是不愿意动弹不愿意说话，吃饭和上厕所时候还是要起身去解决的，不过其他时候就一概都是在地上趴着。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情况变得越来越严重，他们把自己放在窗台边上，在窗台上放一只碗，这一下吃饭和喝水的问题也都能解决了。

    他们除了上厕所外根本不动。

    似乎这种懒惰就像是能够恶化的病症一样，人越是不动就越是不想动。

    再到后来十分疯狂的事情发生了，他们甚至就连上厕所都不会挪动位置，就那么原地解决。

    他们进到房间中看到的那层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粘膜就是……恩……

    就这样子，在如此湿润的环境之下，几人就这么一动不动的呆着，也不交流，就那么活着。

    后来那个房间就变成了那么一副景象。

    张东来最后一次去的时候发现，已经有两名同伴快要不成了，但是他也速手无策，并且他们当时就已经是类似这副可怕的样子了。

    张东来也不敢真的和他们接触，他怕了，害怕自己有一天也会变成那么一副样子。

    于是他将自己躲藏在四层，今天前再没上去过。

    不过知道上面还有同类活着，恩，姑且算是同类吧，总之知道这些还能让张东来在这个绝望的环境中多出一丝勇气来。

    他强迫自己每天出门，去到大雾前等待救援。

    其实他并不是在等待救援，而是不想让自己也变成六楼那几个人的样子而已，等待救援就只是他给自己的一个借口，一个强迫他出门的动力。

    “该死的，该死的！”

    乾落雨听见张东来说完过程，她眼神空洞的默默嘀咕了两句，随后将步枪的枪口倒转过来对准自己。

    “乾落雨！我们的猜测你都忘记了么？很可能只要再坚持几个月我们就能出去了！”陈凡一眼看见乾落雨这疯狂的举动，赶紧呵斥了她一句。

    乾落雨一呆，随后将步枪放回腿上，看着陈凡不好意思的一笑。

    太脆弱了，她太脆弱了，不过这也不能怪她，任何人在这么个鬼地方生活两月，又看见了六楼那一副该死的景象，大概都会崩溃掉吧？

    陈凡都不能保证自己能够维持正常。

    他甚至开始有点敬佩张东来了。

    这是个十分坚强的家伙，一个神经强韧到不可思议的普通人，如果他没有经历这该死的一切，那么正常的考上大学，出来工作，以他这坚毅性子想来应该能成为一名了不起的成功人士吧？

    陈凡感觉自己的思路飘的远了。

    摇摇头，看张东来问道：“你经常在周围转悠吧？那你对于这乌衣山的环境应该是很熟悉的？”

    “熟，怎么不熟。”张东来苦笑道：“我就是这边的人，从小在这长起来的。”

    “那你知道不知道其他的幸存者在什么地方？”

    “其他人……”张东来面上茫然：“不知道，我没见到过，也从来没敢去找过他们，不怕你们笑话，如果我不知道他们的情况我还能保留一丝希望，认为还有人和我一样在这环境中挣扎求存，那样我还有勇气活着，我害怕，害怕看见其他的幸存者都变成了六楼那几个一样。”

    陈凡十分理解他的想法，还别说是他，就算是换成他陈凡，大概也不会比他强到那里去吧？

    “不过现在我们需要着到他们，我想我们能不能离开这里的关键就是他们了，我们需要找到一个叫做张海顺的家伙，你能帮忙么？”

    “真能离开？”张东来扭头看着陈凡，眼睛中没有激动的神色，反而是满满的麻木。

    他对于如今这样的环境和生活已经彻底木然了，就算是告诉他可以离开他大概也不会太过高兴，或者说是他高兴也很难表达出来了。

    “能，相信我，毕竟我们就是进来救你们的，你有什么头绪没？”

    张东来麻木的表情微微抽搐一下，随后道：“我在一里的一栋楼前听见过动静，不过我并不确定那是什么。”

    “能不能是耗子？”乾落雨这会稍微缓和过来一点插口提问。

    张东来摇头：“不大确定，但是应该不是耗子，那是一种好像是有人在挪动桌椅的声音，耗子的话应该还是做不来的。”

    “你听见过那种声音几次？”陈凡追问。

    张东来道：“一次，就只有一次，后来我就再没朝那边去过，我怕遇到别人。”

    “这样，那你现在……”陈凡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时间是上午十点一刻，距离太阳落山还有很充足的时间。

    于是说道：“那你现在能不能带我们过去看看？”

    “可以，当然可以！”张东来似乎无法决绝陈凡的任何要求，毕竟陈凡两个是这该死地方中很难得的正常人了。

    如果他们将张东来抛弃丢下，那么他怕是要发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