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家庭风波
作品:《归家的女人》 红鸡公二娘和刘炳章一路走一路闲话撩逗,脸上扬溢着难以掩饰的欢乐。不知不觉中来到龙凤阁的大门外,院子里许多花儿都凋谢了,给人悲凉寥落的感觉。唯有菊花还在竟相开放。紫红的淡黄的青绿的雪白的……五彩缤纷,在秋风里频频摇着婀娜多姿的小身材向路人致敬。
凤祥轩进进出出的下人惊慌失措人,满脸无奈与郁闷,低垂着头惶惶不安的样子。红鸡公二娘上前拉住一个下人问,
“任三,出什么事了?”
任三神色慌张,抬头一看是二爷和二少奶奶,惶恐中流露出稀许解脱的庆幸。立刻拱手作揖,倒头就拜。
“哎呀!二爷,二少奶奶你们可算回来了,老太爷他……他……你们还是到屋里看看吧。”
任三搭拉着肩膀,紧缩着脖子,既可怜又可笑的傻样子,站起来急匆匆的就要往外走。被刘炳章一把抓住,没好气的说:
“二少奶奶这里问你话呢,你跟鬼撵着似的,急匆匆的就要跑,是何道理?”
任三忙又跪到在地,赶紧磕头道:
“回禀少东家,二少奶奶,老太爷在屋里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又开始砸东西!跟疯颠了一样。任头让小的去请郎中和大少爷。小的怕晚了挨揍。所以,所以,才急了点。”
“老太爷为啥事闹呢?”刘炳章疑惑不解的问。
“小的也不晓得,老太爷一早就去了街上,不到一个时辰就跑回屋来了,一进屋就关上门,开始摔东西砸东西。任头怕出事,敲了半天门才敲开。老太爷看见任头就开哭,说他命苦,儿子……儿子不孝。一会儿又哈哈大笑!可吓人啦!”
任三脸色苍白,一付余悸末消的样子。
红鸡公二娘没说话,拉拉刘炳章的袖子,使了个眼色,对任三道:
“这里没你的事啦,该干啥干啥去吧。”
任三一下窜起,飞快地跑远了。红鸡公二娘这才拉着刘炳章转到抱厦的一个角落里,轻轻叹了口气,微微绉绉眉头,稳了稳心神道:
“一准是为那件事。”
“哪件事?我怎么不晓得?”
刘炳章似乎是乱了心神,大脑里一片空白,什么事都想不起来了,怔忡的注视着红鸡公二娘。
“你装什么装?刚刚发生的事情你就忘了吗?”
红鸡公二娘略带气恼埋怨的说。
刘炳章一头雾水,疑惑迷茫的愣怔着。
“就是……就是红香妹死了的事!”红鸡公二娘没好气的甩出一句话。
“咹?红香妹死……死啦?!”
刘炳章惊恐万状的大叫一声。吓得红鸡公二娘赶紧伸手去捂他的嘴。生气的怼他一下,睥睨的眼神看着他道:
“你喊什么喊?!怕别人听不见啦?”伸出头四下里张望,缩回头继续说道:“这几天忙,这件事还没顾得上告诉你。等回去后再说吧。”
说完就朝后院里走去。一边走一边恨恨地,咬牙切齿的道:
“走!看看这个老头子嘬死!闹腾些啥?老人说,人吵败猪吵卖。他要把这个家吵得彻底败了才甘心!”
刘炳章心事重重,默默的跟在红鸡公二娘的身后朝内院去。还隔着一座院子就听内院里“啪叭!”一声巨响,接下来是一阵阵瓷器破碎的声音。红鸡公二娘“哎呀!”一声惊叫!下意识的抓紧刘炳章的胳膊,身不由己的战抖起来。刘炳章赶紧搂抱着她,轻轻地为她摩挲着后背,安慰的说:
“不怕不怕!只要为夫在,什么都不用怕呵!”
刘炳章就这样搂抱着红鸡公二娘来到刘忠祥住的上房院里,还在院里就听见,“呵呵!呀呀!”不知是哭还是笑的声音。他们刚在门口一露头,任头就像看到救星般,一下子就窜到了门口,迎着刘炳章和红鸡公二娘说:
“这下好啦!这下好啦!二少爷和二少奶奶来了。”忙揖了揖见过礼。
“二少爷,二少奶奶,你们快劝劝老太爷吧。这样闹腾有损身体不是。”
任头一脸的苦笑和愁容,正发愁不知如何是好,劝也劝不住,拉也拉不住,只好傻傻的陪着他,看他掉泪,看他笑比哭还难看,忍受着东西砸地又惊又怕的折磨。这下好了,他的亲儿子来了,他该解放出来了吧。他正庆幸,不料刘忠祥一声怒吼,吓得他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出去!滚!你个狗娘养的!没心没肺的狗东西!狼心贼肺的贱胚!你……你还敢来!老子今天劈了你!滚!你给老子滚得远远的!”
话音刚落,一个好大的釉里红大花瓶就飞了过来。“啪叭!”一声砸在刘炳章和红鸡公二娘面前摔得粉碎!吓得红鸡公二娘“哎呀!”一声,就扑在了刘炳章的怀里。刘炳章也吓得脸色青白,搂着红鸡公二娘就要往外走。嘴里絮絮叨叨的安慰道:“不怕不怕呵!走!我先送你回去!”搂着红鸡公二娘就要往外走。139139xs
红鸡公二娘挣脱他的搂抱,脸色铁青,眼睛里寒光四射。
“走?到哪里去呀?躲得了初一躲得过十五吗?”
狠诀的朝刘忠祥身边走了过去。大马金刀的往太师椅上一坐。沉着脸,瞪着眼,厉声道:
“你是老子!我们是晚辈,要骂要打随你!我今天就坐这儿不走了!你不是要打吗?连你没出世的孙子一起打死算了!看我们违了哪条家规?犯了哪条家法?你一一说来,就是死了也让我们死得清楚明白,不要做了冤死鬼!”
红鸡公二娘这么一闹,到把刘忠祥给震住了。手里拿着的青花瓷帽筒没敢再往外扔,俏俏的放在了桌子上。红鸡公二娘暗自好笑,“哼!就你这好吃懒做,没有头脑的无赖,还想辖制住我?也不……嘿,他是老人不能这么说。”于是,强压怒火及心中的欢乐,一脸茫然与正色,装腔作势的说道:
“我们不就是晚给了你几天银子嘛?不至于让老太爷这么大吵大闹的爬?老太爷也晓得,家里的银子都被他们掏空败光了,这个时间正是酱源备货存货的时候,地里的种子也要买,哪哪都要用银子,一时银子不凑手也是正常的不是?这不,刚刚凑齐我们就赶紧给老太爷送来了。”说着往外面叫道:“松明!把给老太爷的三千两银子拿进来。”
“唉!来了!”
松明提着沉淀淀的三千两纹银,往桌子上一放。红鸡公二娘吩咐,
“打开!请老太爷过目点数。”
“哗啦!”一声,松明将装银子的箱子打开,五十两一锭的银子,共计六十锭。银光闪闪的摆在桌子上,满满的摆了一桌子。刺得人眼生痛。
刘忠祥眼睛瞪得好大,愣愣怔怔的看着白花花的一桌子银元宝,老泪纵横。突然往地上一蹲,抱着头失声痛哭起来。声嘶力竭的喊道:
“晚啦晚啦!一切都太晚啦!她没有那份福气消受,她不是我刘家的人,进不了刘家的门呀!”
哭得稀里哗啦,悲悲切切,很是心酸凄惨的样子。红鸡公二娘拿腔作势,煞有介事地问:“这又是为那般呢?难道她变卦改主意了?”
“她……她死啦!她吊死啦!”
刘忠祥暗哑着嗓音,悲愤不已,痛苦得双唇打着哆嗦,滿脸都是泪水,差点就心痛的死过去了。
刘炳章见老爷子浑身哆嗦得站都站不稳了,立即过去,将他扶得坐在了上首的太师椅上。
“死啦?”红鸡公二娘惊愕的瞪大眼睛看着他,矫揉造作,故作吃惊的说:“怎么可能呢?她过得醉生梦死,马上就要做刘氏宗族的正经太太了,她怎么肯吊死呢?你是不是搞错了?他们是不是嫌银子要少了,想多要点银子呀?只要老爹高兴,他们要多少直管说!不够我再去凑!”
“用不着了!这是真的,很多人都看见了。那个一直恋着她的周东家,就是算计咱们家钱的那个糖作坊的东家,都疯了!现在疯得人事不醒,连吃饭自己都不知道了。”
“有这样的事?”
红鸡公二娘惊愕的看着刘炳章。她是为周善仁疯颠的人事不醒而惊愕。
刘炳章也十分的惊愕,他是为红鸡公二娘的惊愕而惊愕。心想:“你装什么装?自己做的事自己还不清楚吗?卖傻充愣给谁看呢?你是想叫我在老爹面前出丑吧?”于是,没好气的说:“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晓得?”
正在这时,刘元章和郎中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见老爹平静了许多,不再闹腾,立即让郎中为老太爷号脉诊病。
一个自备的诊枕放在条几上,刘忠祥听话乖巧的将手放在诊枕上,诊了右手又诊左手再看舌胎。最后认真的说:
“不必惊慌,老太爷无大碍,就是急火攻心,乱了心神,引起心火上攻,头晕脑胀,老眼昏花。我这给开几付袪火舒肝,理气解郁,安神助眠的药,好好的睡一觉,一两天就好了。”
郎中到花厅开处方去了,红鸡公二娘跟了出去。让松明拿了处方去捡药。她付了诊金。
从花厅到内院的正房过去。堂屋里只听得刘元章哈哈笑道:
“哈哈哈!上天有好生之德!不想让我们这些好儿女让娼妇蒙羞,于是收了她去。这是多好的好事呀?亏老爹活了几十年,为一个婊子又砸东西又闹腾,哭得个死去活来,丢不丢人,羞不羞啊?我都替你脸红!”
“滚!你给老子滚出去!你们这些不孝子。你以为当了个族长就了不起啦?就有理由教训你老子啦?老子不吃这一套!不孝子!不孝子!你跟老子滚!老子看都不想看见你!”
说着抓起茶碗扔了过去。刘元章坐在下首,身子往旁边一斜,茶碗擦着他的胳膊飞了出去。“啪!”的一声砸在地上摔得粉碎。茶碗虽然没砸着人,却洒了刘元章一身的茶水。刘元章猛然站起抖着身上的茶水。
刘炳章立即拿来手帕为大哥擦去身上的茶水。
刘元章连吓带气,一张脸铁青,瞪眼张嘴看着老父亲。半晌说不出话来。
刘忠祥可不吃这一套,同样怒视着刘元章道:
“你还敢跟你老子瞪眼?你以为老子会怕你吗?咹?”恶狠狠的怒视着刘元章道:“没有你老子,能有你的今天吗?咹?自从你娘死后,你们谁都不关心你老子。老子跟你们一个个娶了媳妇,你们夜夜有人陪着,就让你老子独自受熬煎。你娘死了几年,知道你老爹我是怎么过来的吗?人孤影瘦独自怜,夜长无眠处处寒。你们饱汉不知饿汉饥,那能体会你爹我的苦衷哟!”
说着说着,竟然像小孩子一样,双手捂脸,失声痛哭起来。泪水顺着指缝不断线的往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