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酒作坊趣事〈3〉
作品:《归家的女人》 醉倒仙酒作坊,干净明亮,一股醇厚浓郁,甜丝丝的清香扑鼻而来。邓玉轩进到作坊内,有一股微醺的感觉。下意识的吸溜吸溜鼻子,脸上流露出快意的笑容。
刘松和立刻笑容满面的迎了上来,伸手轻轻拍着邓玉轩的肩膀,表现出前所未有的亲热道:
“玉轩来了,过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龙凤阁派咱家作坊学艺的酿酒师傅。以后在中阳的酒邑酒坊是要挑大梁的人物。大家伙都要敬重些。酿酒的技艺方面有啥好主意,好方法都可以跟玉轩探讨。好啦,别的我也不多说了,干活吧!”
邓玉轩微笑的点点头,不露声色的道:
“东家!我想跟春种大哥一起干。他有力气我没力气,他正好可以帮我带我。”
刘松和诡异的目光从他身上扫过,脸上流露出猜测的神情。窒了窒道:
“我说过,我这里的一切都随你便。你既然要跟严春种一起干由你吧。”
邓玉轩不卑不亢,坚定不移地说:“我的意思是从配料到装甑再到蒸馏的全过程,这个酒甑子由我们俩人包了。不必给我们另外派人。”
“嗯?”疑惑的看着他。“邓玉轩!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这一发酵池你们俩人包?你从来都没有干过,严春种也才干几个月,这一发酵池你晓得要用多少斤粮食吗?一千二百斤啦!假如弄不好,这一千多斤粮食糟塌事小,整个发酵池都要受影响的。这个……”刘松和十分为难和孤疑的看着邓玉轩。“你还是先跟着看看吧。铲不动酒醅你就在旁边看着。看看也长劲得很呢。”
邓玉轩忽闪着大眼睛思想片刻,认为刘东家的建议可行,点点头道:
“好吧!我先看几天再说。”
作坊里白色的水蒸汽像雾一样,弥漫至屋顶把整间屋子都塞得满满的。人的一切行动都跟雾联系在了一起,如梦如幻如烟。说话的声音都受到雾气的干扰,变得低沉暗哑。
屋子里的温度,随着蒸馏水的加热,在逐渐升高。雾气也越来越浓厚。伙计们开始脱掉身上的衣服。讲究的赤裸着上身,下面穿一条棉布短裤。不讲究的在肚子上系条带子,屁股帘似的前后挂两块布。
繁忙苦重的酿酒活儿开始了。伙计们手握大铁铲,有的在一铲一铲的翻镰,或者拌曲有的正在装甑。随着一阵阵轻细的沙沙声和一股股清香四溢的酒香。在伙计们铲挥汗洒中,一股清泉般的细流,缓缓地流淌到下面的锡壶中。
邓玉轩一脸的郑重,既无惊喜也无惊异,仿佛司空见惯习以为常的样子,这里走走,那里看看。不时抓起镰上酒醅,轻轻的揉一揉,捻一捻,凑近眼前瞧一瞧,放在鼻下闻一闻,贴近耳朵听一听。不时将手掌在酒醅中不停地插试着。
最后来到蒸馏液前,眼都不眨的注视着液体流入锡壶中溅起的每一个气泡。当水,酒精由于表面张力的作用,激溅起不同的气泡时,随着气泡的消失,邓玉轩的脸上和眼神中,便出现不同的表情。那神情,仿佛在心里跟眼前的玉液琼浆对话一般。让人感觉无比的充实与美好。
打一开始,刘松和就把自己的目光盯在了邓玉轩身上。他的一举一动似乎全在他的掌控之中。他的动作有的让他吃惊,有的让他疑惑,有的让他刮目,有的又让他困惑不解……他不止一次的在心里问自己。“他是酿酒业中的白丁吗?他真的从未接触过酿酒这一行吗?他真的不懂酿酒吗?不!你看他的作派,他的做法,俨然是个久经酿酒业多年的老手。他所看的流程,件件都是酿酒工艺中顶顶重要的环节之一。”
刘松和忽闪着眼睛开始琢磨起来。“这小子跟严春种大不一样。虽然没有二两力气,可他的实用价值可比严春种高出不知道多少倍。这是一个不可小靓的人物。嗯!晚上得去会会他。可不能慢待了,他的一个小提醒兴许就是蜂涌而来的银子啊!你看他的架势,哪里是一窍不通的白丁,俨然是技艺高超的大师嘛。现在还没入门就是个大师的范儿。要真是上了路,嗯!一定在酉酒师之上。这可真是呵!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强呀。”
想到这里不由得笑了。“我还真得感谢巧妹子呢。她把这么个宝贝送我这里,千万不能错过这次机会,借着这小子,也让我的酒作坊上个台阶。”
夜晚的街巷寂静而安宁。月光透过薄薄的云层将银白色的光芒洒在道路上,替代了万家烟火。而每一个小小的窗内,都有一盏盏红色的灯光,一闪一闪的慢慢熄灭。
坐在客厅里的三个人微醺,醉眼朦胧的有一搭无一搭的摆着龙门阵。桌上还摆着残羹剩饭。刘松和的脸红得似乎要淌出血来,一只手无力的往上一挥,吩咐道:
“严春种!去,到楼道里叫一声许力。让他来收拾家什,再给爷开间客房。爷今晚不回去了,要陪玉轩好好的摆摆龙门阵。你要是累了就先回去睡。你要是愿意陪着,爷由你。也让许力给你开间客房,怎么样?”
严春种连想都不用想回答道:“我也来间客房吧。”
刘松和滿脸的笑,指着严春种道:
“你小子那点弯弯肠子,别以为爷不晓得。你总是想多捞几票酿酒的技能,回去好拍巧妹子的马屁。是不是?”
“嘿嘿!那是我妹子,拍不拍她都对我好着呢。要不然,咋会让我来你这里学技呢。”
严春种不以为然的道。他那么用功的学,那么刻苦的练。不都是为了他的巧妹子嘛。只要巧妹子好,巧妹子高兴,他心里就高兴。他来广阳摆明了就是学习技能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也没必要遮遮掩掩。大家都光明磊落的行事,相互之间的关系反到明了好处多了。
严春种起身,站在楼道里叫道:好吧hxs8
“许力!许力!”
“唉!”许力迷迷糊糊的从自己的屋里出来,站在楼下的院子里,边揉眼睛边抬起头朝楼上看着问道:“严爷!叫奴才有事呀?”
“东家吩嘱,让你上楼来收拾碗盏家什。顺便再带一壶开水上来。”
“唉!晓得了,跟急就来。”
严春种就着月光,眼见着许力的身影,消失在不远处的厨房里。这才转身进屋。
片刻功夫,许力手里提着一把黑不溜溜烧水的铜壶进屋。将壶里的开水灌进暖巢后,又轻手轻脚来到桌子前,将桌子上的盘碗收拾干净。擦了桌子。恭恭敬敬地问:
“东家,还有何吩咐?”
“你把楼上靠这边最近的两间客房门都打开。爷和你严爷今晚都住客房了。”刘松和懒洋洋的吩咐道。
“好的!”
许力答应着,随手就在身上掏钥匙,一阵“稀里哗啦”的金属碰响声后,许力轻快的走出屋去。楼道里一阵稀里哗啦的开锁声响过,许力进屋。
“东家,靠近这边的两间客房都开了。随时可以住人。东家看看还有何吩咐?”许力站在那里,恭敬的问。
“都到人定时分了吧?爷没啥事儿了。你把这些碗盏收拾妥当就歇息去吧。”刘松和道。
“好的。爷有事随时吩咐,我睡觉灵醒,叫一声就来了。”
许力躹了一躬,提着食盒下楼去了。三个人目送许力出门。似乎谁都没有睡意,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往下扯闲篇。
刘松和故作深沉的长叹一声道:
“唉!可惜我当初不攒劲,学一半丢一半,再加上酉酒师故意少教一半,我这酒坊的技能呀,也就没有什么绝色的技艺,可以供你们学习了。遗憾得很!要是酉酒师还健在的话。我真想再去回回炉,重新练一次。把我酒作坊酒的质量再提一提。”
“你是该提一提了。再这样混混沌沌的做下去,破产倒台只是早晚的事。”
邓玉轩声音轻缓,不带任何情绪和情感的话。句句在理,句句扎心。就像一支利箭直接扎进刘松和的心里。
刘松和“嚯”的一下坐直身子。大脑中的酒劲立即跑走一半。双眉紧蹙,眼神惶恐,怔怔地看着邓玉轩。过了片刻,才愕然暗哑着嗓子喊道:
“告诉我,你已经做酿酒多年!你对酿酒很是在行,对不对?你从没接触过酿酒这行是假话,对不对?你知道邓家酿酒的秘诀,对不对?”
邓玉轩不疾不缓,郑重其事的说:
“我没有骗你,在酿酒行业我真的是白丁一个。远了不说,就说一个多月前吧。我是沿街乞讨才找到龙凤阁的。到龙凤阁时,我连一双鞋子,一件衣服都没有。”用手扯扯身上穿的衣服,继续说道:“这些都是到龙凤阁后,文太太把裁缝请到家里,为我量身定做的。这样的待遇,在我二十三年的生活中还是第一次。”
带几分伤感和激动,将目光投向天花板,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为驱散心底的悲哀,邓玉轩无意识的伸出双手,用力的在僵硬痛苦的脸上搓动了几下,把即将冲出眼眶的泪水搓在了手掌上。极为无奈的长叹一声道:
“唉!像我这样一个要饭的叫花子,人又瘦得没有二两力气,哪个东家肯让叫花子到酒作坊做工讨碗饭吃呢?”
这到是实情,不要说别人。昨天刚见邓玉轩,刘松和本人不也是狗眼看人低,说出那番扎人心窝子的话吗?哪个东家肯养一个白吃干饭的伙计?只有巧妹子。
“这个巧妹子,真是阴魂不散。我在这里跟他们摆几句龙门阵都能想起她。不过,这个巧妹子识人的能力,用人的本事真让人折服。”刘松和独自思忖道。
“这我就搞不懂了。你从来都没有搞过酿酒的营生,怎么看出来我的酿酒有问题?还断言会破产倒闭?该不是吓唬老哥我吧?”孤疑的凝视着邓玉轩。“难道真有先天灵性这一说法?你的先辈,该不会早就把这酿酒的程序,灌送到你的脑子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