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岳凌的激动不亚于苏陶陶。

    此刻，他甚至有些坐立难安，这些年来，苏岳凌经历过的事情不在少数，但很少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激动的有些潸然泪下。

    北流霁华的能力他再清楚不过，只要有他在，那大启就是安全的。

    而北流霁华，也是先帝生前最大的遗憾，身为先帝的老师，苏岳凌太心疼自己的这个学生，他有治世之才能，仁慈之心与杀伐果断并存，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帝王之才，可慧极必伤，先帝从小便身体孱弱，在当年那样的乱世之中，能够存活到天下稳定，三足鼎立，甚至还能留下后人。

    这本就是上天怜悯，但苏岳凌再清楚不过，先帝之所以能够活那么久，一定也有北流霁华的帮助。

    先帝崩逝前，也是他们这对师生时隔三年后第一次见面，彼时苏岳凌刚从战场归来，那三年来他们师生无数次通信，却一直在不同的战场上无缘得见，可至少知道对方是安全的便心中安定。

    战后苏岳凌在后方收拾残局，先帝携北流霁华回到盛京，开始建立新的国家，他们一前一后一直以来都合作的亲密无间，可苏岳凌没想到的是，当他回来的时候，先帝病入膏肓，北流霁华下落不明。

    自此之后，幼帝继位，苍云寂犹如一阵厉风而来，吹乱了朝堂的风，这阵风吹的苏岳凌措手不及，同样，也让太后措手不及，年轻的女人以和亲的目的嫁给先帝，还没来得及生下一子半女便成了后宫之首。

    同样，她也以为自己能一手遮天，但苍云寂的出现将她的如意算盘打得粉碎。

    自那之后，苏岳凌被逼交出军权，朝堂上摄政王一党和太后一党相互制衡，倒也是个稳定的局面，所以这些年苏岳凌并不担心朝廷的发展。

    更主要的是，先帝驾崩之前曾密诏过苏岳凌进宫，那时候苍云寂已经开始掌权，朝堂上反对之音崛起，但那先帝却告诉苏岳凌。

    “此人可信。”

    至此之后，朝廷也有人找过他几次，希望他出面主持公道，打破苍云寂和太后之间的平衡，甚至有人提出，幼帝无权，实在无法担当大任，若是苏岳凌愿意揭竿而起，定然有无数追随者。

    到时候，天下便是苏岳凌的。

    苏岳凌当时就将人赶了出去，至此之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真正正正的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

    但镇北侯府这样的家族，那是长久流传下来的世家大族，祖上是有底蕴的，虽说看起来什么都不管，但这天下有什么动静，还没有他不知道的。

    该干预的时候不会不管，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摄政王和太后能够相互制衡，达到一个平稳局面的原因。

    但总有人不满足。

    苏岳凌想着想着，忽的想到了什么，很多东西，若是不西乡的话仿佛十分符合逻辑，但后来发生一些事情，再回头去看的时候，才会发现有些十分平常的事情，或许是有人为某一件事情发生而精心布下的局。

    “阿祖！”一道清丽中带着激动的声音忽然响起。

    苏岳凌还没来得及回答，苏陶陶就已经带着满身的风雪跑了进来，一进来就道：“您知道了吧，他还活着！”

    “毛毛躁躁的，外头下雪了？”苏岳凌皱着眉头将人拉到火盆边，拿过巾子在她身上拍打着：“消息是得到了，但人到现在还没出现，这意味着什么？”

    外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起了雪，苏陶陶出来的时候还很小，等到苏岳凌帐篷的时候已经是鹅毛大雪了。

    但她顾不上身上的雪，任凭它遇暖后化为雪水，而是因为苏岳凌那句话皱起眉头，心中一凛：“您的意思是，平安令，或许是个幌子？”

    苏岳凌沉沉的点了点头：“一开始阿祖也很激动，但冷静下来想想，除了先帝和北流霁华身边的心腹，没有人见过平安令长什么样子。”

    “可十多年来，也没有人敢拿着平安令开玩笑。”苏陶陶却有不一样的见解，而且这个时候放出平安令出世的消息，阿祖，这对大启来说，是个好消息。”

    “所以我现在也有点摸不清。”苏岳凌眉头紧皱，长吸了一口气：“除了先帝，谁都没有见过北流霁华的真实面貌。”

    苏陶陶皱了皱眉：“那若是真的北流霁华出现了，怎么确定他的身份？”

    “面具。”

    苏岳凌沉下声来：“众所周知，北流霁华每一次示人都是带着面具的，他的阎王面具上刻着十大罗刹，那些罗刹跪列在阎王脚下，陶陶，你应该清楚，一张小小的面具，能刻出这面具的人少有人位置，而更重要的是，北流霁华的面具是用黄金制作而成，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人能做到两者皆能模仿。”

    苏陶陶认真听着苏岳凌的话，她的脑海中忽的出现了一条细线，快速的让苏陶陶根本就抓不到，但她很清楚，这个线索对她来说很重要。

    可不管怎么样，苏陶陶都想不起来刚才那一晃而过的一丝想法是什么了，毫无头绪，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阿祖，既然平安令出世，那就一定有它的道理。”苏陶陶道并不觉得这个件事情会像苏岳凌想的那么悲观。

    当然，她知道，苏岳凌这是不敢往好了想，当年人人都说北流霁华死了，但苏岳凌愣是不信，找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放弃了，接受了，如今这个人却凭空出世一样宣布自己还活着。

    苏岳凌只是不敢信了。

    就在苏陶陶还想要安慰一下苏岳凌的时候，外头忽然传来苏铭的声音。

    “将军，郡主，宫里来人了，叫你们进宫呢。”

    苏陶陶和苏岳凌对视一眼，两人脸上皆有些激动。

    “来人还说什么了没有？”苏岳凌问了一句。

    苏铭有些激动，脸色通红：“有！说是战神正在面圣，想见见老将军和郡主。”

    苏岳凌手臂一软，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但却激动的双唇都在颤抖。

    不是假的？是真的？战胜北流霁华，果真还活着？没有死？

    半晌过后，苏岳凌和苏陶陶穿上官服，急匆匆的往宫里去了，而苍云寂似乎比他们更早收到消息，虽然一早上没有见着人，却派了舒适温暖的马车在军营外面等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