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过后，穆子毅趴在桌上睡着了，楚若怕吵醒对方，就拉着小玲去操场散步。

    有穆子毅在身边吵吵闹闹，时不时开开玩笑，楚若的情绪还不算低迷。

    可一旦安静下来，她就没法自欺欺人，没法转移注意力，没法不难受。

    察觉到楚若的不对，小玲还纳闷儿对方怎么一远离穆子毅就没了活力，正想开口询问，便听到楚若涩涩的请求，“小玲，今晚我想跟你一起睡，可以收留我吗？”

    不知道以何种心情，面对以死相逼的林希荣，楚若只想逃避。

    她觉得，她大约在林希荣面前笑不出来，为了避免对方愧疚，也为了不影响林希荣的病情，她还是躲着点对方吧。

    迫不得已的妥协，是她违心的决定，既然违心，又如何演绎坦然。

    她内心明明满满的不舍和纠葛，她不想一看到林希荣，就得提醒自己要跟南宫辰保持距离，不耽误南宫辰。

    南宫辰是她的全部精神寄托，到现在也没有改变。

    是故，她真的很无力，连哭都觉得多余。

    “楚若，你怎么了？”

    停下脚步，楚若面对着小玲充满关切的双目，却得说假话，“我昨天一夜没睡好，今天想好好休息。”

    “你明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见小玲神色微愠，楚若牵动唇角的动作极其生硬。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想和我哥永远在一起吗？我不愿意他娶妻生子，我也不想结婚嫁人，就这样保持现状，挺好的。”

    重重点头，小玲皱眉凝着楚若的眼睛，想从中捕捉到一些蛛丝马迹。

    她总感觉，今天的楚若很奇怪，可到底是哪里奇怪，她又说不出。

    转过脸，楚若接着往前走，她怕她再和小玲澄净的眼神对视，就禁不住把实话脱口而出。

    可她委屈吗？她不委屈，南宫辰陪伴了她整整年，给了她年的宠爱和庇护。

    既然不委屈，就没必要诉苦，她不能太自私，太不懂满足。

    南宫辰还有父母，还有自己的人生，她凭何全部占有。

    “其实，我还说过更荒唐的话，我说如果我哥想成立家庭，想要宝宝，我都可以和他共同完成，是不是很可笑啊？”

    “楚若……”嘟起嘴，小玲一点不觉得可笑，甚至听着很伤感。

    “楚若，你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小玲一再追问，楚若都用微笑去搪塞对方的焦虑。

    她的语气，好似看淡了一切，也失去了追求和向往，就像时下流行的咸鱼心态——知道自己没那个命，便趁早放下执念，是解脱，也是自弃。

    “小玲，我昨天思考了一夜，其实我好可恶。”

    “不！你一点都不可恶！”

    “你别急，听我说。我

    怕我哥被抢走，怕他的心思不在我这里，怕他讨厌我，怕他眼中只容得下别人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自私，又凭什么生出这些妄念。我哥不欠我的，也不是我的亲人，我跟他什么关系都算不上。”

    楚若的反省和自咎，听得小玲心里一阵阵疼。

    莫名其妙的是，楚若说得也不是没道理，她甚至不能反驳，却就是认为不对。

    许是楚若自我审视的太彻底，太过犹不及，太客观，理性到撇除自己所有的感情。

    如此，又如何让人听得入耳。

    “小玲，如果没有我，我哥大约早就圆满了。他现在应该有妻子，有孩子，就是不该有我这个负累。当然啦，假设的东西都不成立，因此，从今天开始，我不能再成为他的阻碍和顾虑。”

    楚若不确定，她这些乱七糟的话，是在敷衍小玲，还是在给自己洗脑。

    从顾梓漾的角度出发，她成全不了。

    从林希荣的角度出发，她感觉自己是强迫的。

    唯独从南宫辰的角度出发，她可以勉强说服自己。

    因为，没人比她更珍视南宫辰的存在，更希望对方好。

    一把拉住楚若，制止对方继续前行，小玲掰正楚若的肩膀，迫使楚若直视着她的眼睛，“楚若，这真是你的心里话吗？”

    灿然一笑，楚若理所当然的点头，“必须啊，还有谁更有义务促成我哥的幸福，我应该首当其冲啊。”

    眼神恍惚，小玲第一次见到，楚若笑得那么用力，仿佛在竭尽全力表示自己的衷心。

    对方向她诉说南宫辰有多重要的那些话，还言犹在耳，可今天，她就见证了楚若的“成长”。

    是不是楚若看清了自己对南宫辰的感情，仅仅是崇拜和依赖呢？

    小玲不确定，她只知道，楚若做什么决定她都该支持。

    “嗯，既然你想清楚了，我也不劝你。但是楚若，爱，分很多种……”

    明白小玲是在暗示她慎重抉择，楚若深吸一口气，垂在身体两边的手臂轻轻颤动。

    依赖和崇拜，加上企图长相厮守的占有欲，她不清楚这算不算爱，可她很确定的知道——她不可能真的祝福顾梓漾跟南宫辰白头偕老，换成别的对象，她似乎也办不到。

    下午的训练结束，楚若的手机刚巧没电，就得步行到前门通知司机她不回家。

    车门打开，她看到里面好整以暇的顾梓漾，好似等待多时，便有种逃跑的冲动。

    “楚若啊，我有话想跟你聊，可以给个机会吗？”

    被顾梓漾一百十度大转弯的态度给震了震，短短一瞬，楚若就想明白了。

    对方是来找她握手言和的，估摸是来自林希荣和南宫尚的授意。

    林希荣和南宫尚都属意顾梓漾，这说

    明顾梓漾为了讨好二老，花费了不少工夫。

    但她选择成全，不是因为顾梓漾，于是就懒得假惺惺装作客套。

    “没必要，我知道你来干嘛的，我依然讨厌你，再见。”

    跟着楚若走下车，顾梓漾态度极好，既不发火，也没有蛮横无礼。

    “你这孩子，这么倔是何苦？我和你哥，早晚会生活在一起，我俩也得抬头不见低头见，这趁早处好关系，也免得往后尴尬。”

    顾梓漾今日的妆容非常成熟，和楚若说话的语气，也像在哄小孩。

    换做平常，楚若或许感知不出异样，现在她却变得异常敏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