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裁缝少女

作品:《其实我真的一直都在

    樱花花瓣漫天飞舞。

    三月下旬,暑气过剩的季节里,换上刚买的高中制服的我茜夕,从四月开始即将进入县立上乃原女子高中就读。此刻正在校园一隅独自悠闲地欣赏着樱花树。

    也许因为还是春假期间,即使时间是下牛三点,校园里仍不见任何学生的踪影。

    几天前,彷佛已经进入初夏的炎热气候持续了好几天,校园里的染井吉野樱也因此提早盛开。

    混带着沙土的南风将樱花吹得更加稀散。

    到了四月还会有樱花开着吗……

    直到不久之前都还是我居住的地方北海道,在去年的这个时期樱花并未盛开。记得当时的气温让人感觉街上似乎还留有些许残雪。我记得,北方大地的樱花,总是在四月下旬才理所当然似地绽放。

    ……话虽如此,不断转学的我,待在北海道的时间也不过短短一年,实在没有资格大言不惭地高谈北海道的气候。

    但无论如何,一个月前还身处在遍地残雪的大地上,这里却已来到樱花盛开的季节。一种无法言喻的焦躁感钻遍全身,于是我将视线从樱树上移开,仰望起蓝天。

    今天是个万里无云的晴天。

    虽然关东的蓝天感觉与北海道天空有着些微色差,但无疑是同一片天空。

    我好喜欢像这样放空地站着仰望天空。

    不知道为什么,但原因说来也很简单,由于父母工作的关系,我经常转学。所以从很久以前开始,就不曾再拥有过所谓的知己好友,大多数的日子都是我一个人独自度过。总是独处的我,所能进行的户外活动就只剩下抬头仰望天空这件事。

    像这样独自一人漫无目的地随意想想事情,或是脑袋放空,只是眺望着天空,时间都会自然地流逝

    今天我同样眺望着天空,不停地想着自己为何要在开学前特地穿着制服来到学校呢?

    今天是我第二次来到这个学校。

    第一次是在二月中旬举行入学考试的时候。

    今年春天才决定从北海道搬来这里的我,必须赶快确定接着要就读的学校。于是我选择报考从新家出门步行就能抵达,录取分数也在合格范围内的上乃原女子高中。

    由于爸爸二月在此处购买的新屋过户手续尚未完成,因此我当时仍住在北海道的公司宿舍。直到入学考前一天才和妈妈一起来到这里,并且入住当地饭店,隔天再去参加考试。后来又多停留一天参加私立高中的二期入学考,避免落到没有学校可读的窘境,之后才搭飞机回到北海道。

    顺带一提,后来公立和私立学校都寄了成绩单到北海道的家。结果两间学校都合格了。但当时因为搬家而手忙脚乱,如今我只记得看到合格通知时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后来,我们在三月初就已搬到新家并安顿好生活起居,结果反而错过了在北海道的国中毕业典礼。几天前,我收到之前的学校寄来的毕业证书和毕业纪念册等物品,却因为正忙着整理新家,所以就原封不动地直接堆到仓库里。之后大概也不会再拿出来了吧。

    直到二度到访这间学校的今天。

    整理新家的工作告一段落,终于可以喘口气的我,想在开学典礼前一天事先确认从家里到学校的路径,于是便踏上往学校的路。

    至于为何要身着制服,说穿了也只是因为担心身着便服进入学校会引人注目,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万一在学校前面被当成可疑份子抓到警局,我可是担待不起。

    步出家门后,我一边欣赏着周围的景色,一边以缓慢的步调走了约三十分钟的路程,最后抵达了一处美不胜收的场所

    樱花随风起舞,放眼望去满是樱花。

    于是被眼前光景深深吸引的我,移动到能看见校园角落樱花的位置,伫足欣赏着樱花树,直到刚才为止。

    樱花花瓣飞舞的景象覆盖了整个视线。

    粉色夺目。

    彷佛在不自觉间被吸引住一样,我迈开步伐走向樱花树下。

    双脚踏在操场中间的泥土上头,缓步朝着长着许多野草而显得较突出的场所。樱花树就种在这里。

    此时

    咦!

    我忽然发现,在樱花树下有个女学生像是要被丛生的长草掩埋般,以仰躺的姿势睡在那里。

    一直都被天空吸引的我,直到刚才才发现脚边有人。

    就在抬起的右脚差点要踩下去时,我奋力抽回我的脚,却也跟着失去重心,结果整个人倒向樱花树的粗壮树干。

    啊!

    所幸没有直接撞上整棵树。不过,突起的树枝勾到了制服的裙子,布料撕裂时跟着发出令人厌恶的刺耳声音。

    我就这样顺势地跌倒在地,幸好有覆盖着地面的杂草做缓冲,使我的身体不至于太过疼痛。

    ……嗯?

    跌跤发出的吵闹声响,似乎吵醒了眼前的女学生。

    我用侧眼偷瞄揉着惺忪睡眼的女学生,一边将跌倒在地的身体撑起来。接着,我用手轻触自己的身体,确认没有受伤之后,又将视线移回到女学生身上。

    一头看似未整理的蓬翘乱发底下,有着漂亮的眉型。眼尾上扬的双眸,加上无声地传达着坚定意志的嘴型。肩上披着像是学校指定的体育外套,下半身穿着制服的格纹百摺裙,没穿袜子的赤脚上只套了双拖鞋。这身不修边幅的造型,想必是高年级的学姊。

    ……嗯?糟了,我竟然睡着了……嗯?你是……?

    对方以低沉的嗓音问道。

    ……哎呀?你身上怎么了?好脏喔……等等,你连裙子都破掉了耶!

    什么?

    低头一看,裙子右侧中央的部分裂了一条垂直的大缝。一定是刚才被树枝勾破的。女学生注视着我裙子的破洞,接着开口对我说话:

    你系着红色的领巾,也就是说……前一届的三年级系的是红色领巾,所以你应该是新生啰?

    ……啊,是的。我今年刚入学。

    ……看来你把新制服弄破了啊……该不会是因为我睡在这里,才害你变成这样的吧……看来是这样没错。

    女学生从头到脚对我打量一番之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对不起,看来是我太不小心了。总之,我会想办法帮你补好裙子的……不好意思,能不能陪我去一个地方?

    说实在话,因为我不太想和别人扯上关系,所以当时真想说句没关系的然后尽早离开现场。不过,由于裙子破裂的方式实在太诡异,如果就这样回去,肯定会造成妈妈无谓的担心。因为我白色的内裤在裙子的裂缝下简直是一览无遗。

    社办里有工具可以把捃子补好,你跟我来吧!

    女学生话一说完,不等我回答便迳自跑掉了。

    不知为何,我也没有感到一丝不安,理所当然地追赶上去。

    简直就像看见了魔法一样。

    沿着校园往主校舍的反方向走去,会看见一栋木造的两层楼校舍。

    看起来像是一栋已不再当作上课教室使用的旧校舍。女学生毫不考虑地走向那栋建筑物,旋即像是被一楼最深处的房间吸进去一般,没入在尽头。

    房间的门上贴着裁缝社的标示牌。

    室内飘散着独特的气味,但当时的我还没有概念,后来我才晓得,那些是布料与缝纫机所使用的油味,缝针及剪刀的金属锈味,胶水和涂料、溶剂等等的气味混杂在一起的味道。

    那……你先坐在那边吧……啊,不好意思,可以先请你把裙子脱下来吗?

    和女学生一起进到一间算不上宽敞的房间在第一次见面的人面前脱到只剩内裤,对我而言还是有点排斥,但我还是乖乖地脱下裙子交给她,然后将她递过来的运动上衣缠在腰上,再坐到一旁的空位上。

    女学生则坐到对面的位子上,将我脱下的裙子拿在手里,嗯嗯嗯地呢喃一阵后,便不发一语地脱下自己身上穿的裙子。

    啊!咦?咦?咦?我不禁惊讶地叫出声音。

    不好意思喔,好像没有同样的布料了。所以我想先用我的裙子代替。不过毕竟是已经穿了两年的布料,布质多少有些褪色跟破损,这一点还请你见谅。

    那个人从裁缝箱中拿出一把大剪刀,把到刚才为止都还穿着的自己的裙子,毫不犹豫地剪开。

    啊、咦!等、等一下啦!

    没关系啦。我现在虽然只穿着内裤,不过待会就会换上运动裤了。

    啊,不是啦,我不是说这个!你把裙子剪开的话,以后不就没办法再穿来上学了吗!

    啊说的也是呢。但是不要紧的,我已经不需要这条裙子了。我今天是最后一天来这间学校。

    啊,咦?

    补充说明,我可不是被退学喔,是转学。因为一些原因,所以得搬回母亲的娘家,今天就要和这身制服说再见了,所以你不用为我担心。反而我觉得最后还能够帮上别人,这件制服应该也会觉得高兴吧。

    真是个能够认真地说出肉麻话的人呢。

    总之,你先坐在那边等我好吗?我顺便确认一下,你接下来有什么行程吗?因为我想至少还得花上一个小时……

    要、要一个小时吗?

    对啊,抱歉。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可以先把运动服借给你,不过希望一两个小时过后你可以再回来这里,好吗?

    没、没有啦,我接下来没有其他的行程,我就在这边等好了……

    话才出口,糟糕的念头立刻闪过脑海,我后悔了。

    我得在这里和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独处长达一个小时。

    毕竟没有行程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此刻也不可能又用我突然想到还有事当理由离开这里。

    两个人独处时,到底要说些什么才好呢我脑中不自觉担心起这些无意义的小事,虽然不知道对方是否看出我因此感到紧张,但从那之后,对方并没有特别找我谈话,只是从裁缝箱里拿出一样又一样不知名的裁缝用具,默默地埋首作业。

    那,简直就像是在施展魔法

    一根针,系着各式各样的线,在空中挥舞出再生的魔法。

    像是指挥家挥着指挥棒一样,她将针插入布里,轻快地随着节拍依序地缝。

    从她的裙子上裁剪下来的布料,补上我裙子的缺口后,看起来极其自然,若说这就是裙子原本的模样,相信旁观者也丝毫不会起疑。

    没有华丽夸张的炫目动作,照理说应该只是单调无趣的连贯作业,却深深地吸引了我。

    只依靠手部动作演绎出的神奇舞蹈,让我几乎忘了时间,彷佛被吞噬般地凝视着这一幕。

    没错,此时的我确实被施了魔法。

    当我再回过神来,不知不觉已过了一个小时以上。

    呼……

    眼前的女学生吐了口气。修补作业好像终于结束了。

    最后她将裙子里侧翻过来,将突出的线头用剪刀剪干净。

    魔法完成了。

    我的裙子就像全新的一样……虽然不至于如此完美,且右侧的裂缝处可以看出稍微褪色的色差,而且布料也变厚了。但仍完全看不出曾经破掉过的痕迹。

    好了,完成啰。

    好、好厉害喔!好像施了魔法一样!

    我不禁放声赞叹。一个小时前还在想着该说些什么才好的我,现在却彷佛这些烦恼都是假象一样,我能自然地吐露想说的话。

    说是魔法也太夸张啦……这个缝补方式叫做暗针缝补。当然也有用机器车缝的方法,不过像制服裙子这种需要长期使用的衣服,我想还是用手缝比较好。接下来,再用熨斗把裙子烫平就完成了。

    女学生不知从哪拿出简便型的熨斗,插上插头。

    在她熨烫裙子的这段时间,我又再次注视着放在桌上的裙子。

    好厉害喔……!

    ……嗯被称赞我是很高兴啦,但对身为前裁缝社社长的我来说,有这点工夫是理所当然的啊……

    裁缝社的人都能把这么高难度的作业当成家常便饭吗?太厉害了!……换成我的话绝对办不到。

    嗯?为什么这么说?

    你问我为什么……因为我从来没有好好地缝过什么东西……

    没有好好缝过,所以就觉得自己办不到吗?

    啊,咦?

    ……

    有些事情,即使努力去做也做不好,不是吗……

    没错。

    在做之前就知道做不到,确实有这样的事。

    一直转学,即使交到朋友,也马上就疏远了。

    无论是我认定可以当朋友的人,还是彼此约定我们感情要一直这么好喔的人,分开之后,往往只能短暂地保持联络。没多久之后,就像翻脸不认人似的,突然就将我从记忆中消去,从此把我当成陌生人

    所以我害怕交朋友。我没办法再交朋友。

    即使到了现在才告诉我我们已经不会再搬家了,可以开始交朋友了,但是我也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已经太迟了。

    所以裁缝之类的手艺,即使现在开始学,我也绝对做不好的。现在开始已经太晚了,虽然我有点想当成兴趣试试看就是了……

    嗯?我觉得要开始一件事情没有早或晚,而是只要想做的时候,就是一个全新的开始,不是吗?

    咦……?

    而且,不用做得很好,不用做得很完整,也不用做得很顺手,我觉得没有必要刻意追求完美。重要的是自己能不能乐在其中不是吗?

    她的每一句话,都深刻地在我胸口回荡着。

    不去尝试和办不到,其实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

    她说得很对。

    但,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的我,还是存在。

    她以一种无法形容的苦闷表情看着我的脸。

    ……啊缝线、裁缝的英文都叫做ih……

    咦?我不自觉地冒出摸不着头绪的声音。

    ……连我自已也觉得相当突然,但还是请你听我说到最后。有句俗话说擦身而过,即是有缘,我和你在这边相遇一定有某种意义存在……像是今天要离开这间学校的我和今年将进入这间学校的你,却能像现在这样在裁缝社社办里说着话。

    嗯……

    接下来的例子或许比刚才更突兀,但是你不觉得ih和ep这两个词很像吗?

    ……真的有点突兀。是双关语吗?

    嗯,算是吧。反正就是类似那样的意思。日本从很久以前就有很多说书和双关语。另外像是神明、妖怪的名字,还有地名、人名等等,从某种意义来看也都是临时起意想出来的。从这个逻辑来思考的话,你不觉得只要是类似的词语,就一定有某些意义存在于其中吗?

    意义……吗?

    比方说……我想到了,像是之前梵蒂冈在决定教宗之际,会举行一个叫做ne的教宗选举,那是个举行时间总会拖上很久的一个仪式,有印象吗?大多数日本人听到这个字的时候,脑中都会浮现比耐性这个词,至少我会联想到啦。实际上,也是真的有比耐性这样的意义在。编注:日文的比耐性一词发音与ne相同。

    唔……我完全不懂她想表达些什么。

    双关语和英文的ubleeaning很接近。不管是英文也好,外来语也好,日文也好,相近的词语就会存在着类似的意思……这是我个人的感觉。

    ……

    回到刚才的主题,如果这么想的话,ih和ep不是很像吗?你看这个。

    话毕,她拿起我的裙子,让我看缝合处的里侧。

    你看,刚才缝合的地方,缝线就像是一步步向前踏,循规蹈矩地前进的样子……虽然有时候会不小心缝偏,但还是看得出来逐步在往目的地前进着对吧?

    ……啊。

    每个缝线确实都是一钋一线连接在一起的ep。

    任何事有始必有终,缝线也是一样。而且这和起步的早晚没有关系。无论多晚才起步,总会有抵达终点的时候,中途即使绕了远路也无所谓,只要能回到正轨上就行。就算暂时先把手边的作业放下停下脚步,那也没关系。顺从自己的步调前进,只要有完成的那一天就行了。

    ………………或许你说的对。

    不知为何,我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回应也跟着脱口而出。

    ……好了。我说了那么多牵强附会的话,连我自己都觉得好丢脸。但是如果你因此稍微对裁缝或手工艺产生了一点兴趣的话,要不要加入裁缝社试试看呢?虽然到时我已经不在这个社团里了,而且今年社团能不能继续撑下去,我也没什么信心……浅葱到底行不行啊……眼前的女学生开始小声地自言自语起来。

    啊……我知道了。不好意思,请让我再考虑一下。

    考虑啊。嗯,对,说的也是啦……

    是的……我会努力地往正面思考的。

    这样啊……呵呵。

    听到我的回答,眼前的她也跟着开心地笑了。

    后来想想,或许在我过去的每一天里,都只是把不去尝试解读成办不到而已。

    这样的想法确实能让我安稳无虞地活着,但我的世界也会因此停滞不变。

    不放弃跟朋友往来,勇于挑战未曾接触过的事物,要是我没有放弃过这些事情,而是持续努力地尝试改变的话,说不定情况会不太一样。

    办不到跟不去尝试是不一样的。

    如果这么想的话,ih和sep不是很像吗?

    我们彼此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但那个人所说过的话却始终在我脑海回荡。

    没错,确实是相似的。

    至少ih是让早已精疲力竭,只能仰望天空的我,再次找回想要尝试的力量。

    而这正是向前迈进所需要的ep。

    ihbyep。

    要开始一件事情没有早或晚,而是只要想做的时候,就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于是我的想法发生了变化。

    不和任何人喧闹,只是静静地眺望着天空的日子。

    漫无目的、无所事事地度过的日子。

    对我而言,那只是再平常不过的生活剪影。

    没有任何特别的事发生,熟悉的场景一再重演。

    乏善可陈的每一天。

    但也因为如此,每一天才能过得如此充实。

    那就是专属于我的故事

    没错,直到那时候为止……我的日常生活就仅止于此而已。

    四月。开学典礼结束的一周后。

    我看了社团活动的招生海报,不加犹豫地笔直走向位于旧校舍里的一间教室。

    上头写着裁缝社的标示牌,就贴在我认得的那扇门上。正当我和眼前这扇因为设计不良而难以开敔的大门奋战时,背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咦?你是我们班上的同学对吧……?

    我的身后站着一位身材娇小的少女,脸上绽放着无邪的笑容。

    ih正一点一滴地将我和世界缝合在一起。

    所以这就是我的生活剪影。

    没有任何特别的事发生,熟悉的场景一再重演。

    乏善可陈的每一天。

    但也因为如此,每一天才能过得如此充实。

    那就是专属于我的故事

    七月十五日晴

    放学后,裁缝社社办。

    集合完毕的社员们,正各自在为这个月的课题手缝包忙碌地进行着作业。

    小夕操作着社办里的大型缝纫机,缝着尼龙材质的环保提袋。

    法子则用手工,替使用触感独特的麻布缝制的手提包缝上装饰用的大钮扣。

    美晴在专属的位置上操作着小型缝纫机,缝着小型用品的收纳包。

    小空因为田径社休息的关系难得露面,但却以惊人的速度编织着毛线制的手提包。

    葵在防水加工的布料上以手工缝制内里,准备要缝制成托特包。

    社办里显得格外安静。

    唯一能听见的

    只有缝纫机运作的声音。

    各种布料的摩擦声。

    当线穿过布时,无论用唧或咻都无法充分比拟的特殊声音。

    开启的窗外听得见远处的蝉鸣。

    没有任何人发出声音,每个人都专注而沉默地埋首做事

    回过神时,窗外已经染成一片红晕。

    女孩们自始至终不发一语,室内的电灯从未点亮,大家各自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按着顺序陆续走出社办。

    法子垫底锁门,揍着与在走廊上等着的学妹们会合。接着,为了归还钥匙,全体社员像是理所当然似地往主校舍的教职员室走去,彼此间无须交谈,但却能心照不宣地朝同样的方向前进。

    前往教职员室的路上,沉默仍旧没有改变,但每个人的表情却显得沉稳而踏实。

    此刻的沉默并非心情恶劣的反映,反而能够解读成愉悦心情的写照。

    步出校舍后,即使近黄昏仍丝毫不减的热气,混在刺激嗅觉的盛夏气息之中。

    暑假已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