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小区里走了一圈后去了门卫室，门卫室挺大，有两张办公桌放在窗边，墙边还有一排文件柜，墙壁上贴着已经褪色的工作守则，交班流程，依稀可见当初建立之初的规模配置。现在只有一个人在值班，大门边上立了个摄像头，齐楚琛敲了敲开着的门，门卫转过头，“你们是警察吧？”

    两人走进门卫室，掏出证件自我介绍了下“想来和您了解点情况。”

    门卫点点头，“是为五栋那事来的吧，你们问吧。”

    张潮开始问，齐楚琛掏出本记录。

    “你们这个小区是什么情况？老小区还是家属院？现在这里面住的一般是什么人？平时治安怎么样？一般几个人在门卫值班？”

    门卫端起大茶缸喝了口水，缓缓开始讲诉关于这个小区的情况。

    这个小区是修于八十年代的国营制造型企业家属院，属于福利分房，最开始入住的都是本厂职工。九十年代中后期，厂子经营走下坡路，直到几年前彻底破产。除了这个家属院厂里其他地都卖光了。平时就一个人值班，门卫一共三个人，三班倒，治安还挺好。

    “我们周围看了下，外墙有残缺，随便翻进来，这里又没物业，又没保安，又没摄像头，你们值班就一个人，肯定也不可能去巡逻，治安能好？”齐楚琛奇怪的问。

    “嘿嘿，因为这里穷啊！厂子开始不行那会，有本事的自己出去另谋出路挣了钱就搬出去了，这里的房子就出租，租又租不了多少钱，愿意来这租的都是社会底层工作的。还住在这里的老职工除了岁数大恋旧，觉得老朋友老同事在一块那种，其它都是穷，小偷走到这门口都绕开，治安当然好了。”门卫又端起茶缸喝了口茶，随口把一片茶叶吐在了烟灰缸里。

    “既然这样，那你们没有守门的意义了啊，谁给你们发工资？”齐楚琛问。

    “厂子虽然垮了，但是这个家属院还在，还有那么几个管资产的，这院里还有车位可以出租，我们说是守门，基本就是管车进车出开个门，注意着车别被偷了，我们的工资大部分就是这些车位费来的。我们以前也都是是厂子里的职工，厂子破产下岗的，没文化没技术，岁数还大了，要是有办法谁来看大门啊。”门卫说到这苦笑了下。

    齐楚琛和张潮听到这基本明白了，难怪这里完全没有摄像头，围墙也没人修缮，这就是个闹市区的贫民窟，门卫只管车不看人，问他来往可疑人员基本也没戏。想到这齐楚琛还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问了下，

    “最近半个来月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人员吗？比如大半夜进出的生面孔？你和五栋那户人家的男性屋主熟吗？”

    门卫摇了摇头，“就知道他名字叫龙兴民，也是这厂子里的，据说平时待人挺和气，是个老好人，但是不主动和人接触。实话跟您说吧，我们这值班也就白天睁着眼，晚上十一二点基本就关门睡觉，反正也没车出入，有车知道摁喇叭。不过我倒知道老孙头跟龙兴民关系好像挺好，经常看他两凑一块下棋，喝酒，不过老孙头最近几天不在，大概出去玩了吧。”

    齐楚琛一听：“老孙头住哪知道吗？”

    “八栋二单元三楼，喏，就那栋。”门卫指了指。

    两人告别门卫去了八栋敲门，一户没人开，另一户出来个人告知老孙头去外地女儿家了，国庆前就走了，应该这两天快回来了。齐楚琛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麻烦邻居在老孙头回来后让老孙头联系自己，就告辞了。

    出门时候，齐楚琛为了以防万一又给门卫留了电话，还是麻烦看到老孙头通知下然后又拷走了门卫室近一个月的监控视频，虽然知道里面找到有价值的线索的可能性很低，但是聊胜于无。

    二人一圈走访下来，开着车回到市局就已经是下午三点过了。

    张潮到了市局直接去了法医办公室，拜托加紧时间做尸检，对比确定死者身份。。。现在只有等。

    高睿贼兮兮的跑到齐楚琛身边，扭捏了半天，小声说：“哥，你今天穿成这样，又开了豪车，你是准备去相亲的吗？”

    齐楚琛转过头，不说话，面无表情盯着高睿看，高睿被看的心里直发毛，五秒之后憋不住了，“哥，我去查查那个屋主女儿的情况，要是回来了我告诉你昂。”说完扭头就跑了。

    傍晚的时候，法医初步出了对比结果，从案发现场大卧室里枕套，床单上提取到的毛发等生物检材和死者做了对比，确认是同一个人，基本可以确定是屋主龙兴民本人同时，龙兴民的女儿已经坐飞机抵达凤栖，警察收到消息后，直接带到警局做了细胞采样，最终再次确定死者身份。

    做完采样，齐楚琛顺便做了笔录。

    女孩名叫龙娅蕾，穿着打扮都很朴素，虽然不施粉黛，模样倒是生的漂亮。在龙东市一个重点大学化工专业就读，家里经济条件不好，学费，生活费都靠自己勤工俭学，打工，做家教赚钱。因为要打工已经很久没有回家过。今天回来的机票还是找辅导员借钱买的。询问的差不多了，龙娅蕾问，“我可以回家了吗？出了这事，我妈妈在家肯定很害怕。”

    齐楚琛点点头，叫高睿开车把女孩送回去。

    晚上九点过，市局三楼依旧灯火通明，法医刚把尸检做完赶着出了报告把大伙聚在会议室陈述情况。法医将幻灯片一张张放好，开始讲解情况：

    1、死者身高1米71，体重预估60公斤。

    2、龙娅蕾的和死者的对比完成，亲权概率达到9997，死者就是龙娅蕾的父亲龙兴民。

    3、冷冻时间太长，目前只能大概确定死亡时间超过7天，还在努力缩小范围。

    4、碎尸切面没有生活反应，是死后分尸。

    5、根据胃内容物判定，晚饭后34个小时遇害，死前有饮酒。

    6、死亡原因，初步判定是中毒，具体毒物，以及进入人体的方式还在加紧检测。

    7、碎尸时候完全没有讲究章法，纯粹是乱砍乱剁。死者身上伤口根据刀口判断：采用了两种以上工具，小刀，砍刀，电锯。除了电锯，其他两种工具都在现场起获，对比刀口一致，无指纹。

    信息不多，条条关键，从发现到出报告十个小时，法医们真的是拼尽了洪荒之力。

    法医汇报完，大家开始提问，朱臻：“凶手善用哪只手？”

    齐楚琛：“除了卫生间，冰箱其它地方有没有血迹？”

    罗浩：“现场有没有其他人痕迹？”

    法医综合了下大家问题，继续播放幻灯片，讲述情况。

    “现场除了死者龙兴民，只有第二个人指纹就是龙兴民老婆：刘素莲。指纹分布主要是在入户门以及冰箱，其它暂时未检出。我们依旧没有放弃排查，后续有需要会再次重返案发现场。凶手是右利手，关于血迹这块，大部分集中在卫生间，冰箱有但是不多，我们推测分析，凶手很可能在厕所完成分尸后，有一个等待冲洗的过程，等大部分血都流出冲走后，用卫生间的盆盛放搬运至冰箱存放，所以卫生间以外地方基本没有血迹。”

    “这个等待大部分血液流出冲走的时间大概需要多久？”张潮问。

    “切割方式，冲洗方式都有影响，理论来说至少需要二十分钟。我们在冷冻部分没有发现尸斑，说明从死者死亡到进入冰箱最多不超过两个小时。”法医回答。

    “也就是说凶手杀完人后花了至少半个小时以上切小冲干净拿盆装着放进冰箱。”齐楚琛说。

    法医点点头，表示这样理解没问题。

    大家相互看了看，小声交流了下，表示暂时没有新的问题，法医就收拾资料回去加紧检验了。张潮开始安排工作，第二天继续筛查龙兴民的社会关系，调查下龙娅蕾，刘素莲近段时间的活动情况。然后就宣布收工回去休息，以后加班的日子还长，抓紧时间养精蓄锐。

    齐楚琛开完会回到办公室看了下手机，严暮七点过发了条消息，他一直忙着没看手机，这会看见赶紧回了条：“刚忙完，准备回家。”然后就把手机往抽屉里一扔，进了张潮办公室。

    “我觉得有个事情有点奇怪。”

    张潮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再说，你今天穿成这样才是第一大奇怪，“嗯？说说，有什么发现？”

    “下午龙娅蕾那小姑娘来局里的时候，我发现她太淡定了，没有什么悲伤的情绪，甚至全程没关心过死的究竟是不是她父亲，这有点反常。”齐楚琛从张潮丢桌上的烟盒里掏出一支烟给自己点上。

    张潮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你怀疑龙娅蕾有嫌疑？”

    “也不是，我就是觉得他们家的家庭关系可能有点不睦？反正不正常是肯定的。明天我再去他们家属院打听打听。也不知道老孙头回来没。”齐楚琛最后一句话像是自言自语。

    张潮拿手拨了拨自己面前的烟雾，“，把我这当吸烟室了，抽完赶紧滚蛋，老子这两天咽炎抽不了还被你们这帮混账毒害。”

    齐楚琛摁熄了烟蒂，笑着跑回了自己座位，一看手机，最新一条微信半小时前了，不知不觉又过去半小时。打开微信一看，

    “没吃晚饭吧，用我来接你么？”

    齐楚琛赶紧回，“不用，你好好休息。”回完这条，严暮没再回复，齐楚琛又继续翻开法医报告，现场资料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