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一章 激怒
作品:《暗夜记》 齐国,都城。
小娥坐在自己的闺房中,面前是黄铜镜子,镜子打磨的非常精致,周边镶嵌着精美的花纹。
小娥轻柔的拿起一张唇纸,嘴唇轻柔的衔住唇纸,血润红色就印在小娥的嘴唇上。
小娥将目光注视在铜镜中,铜镜中出现一副精美的妆容,年轻、青春、美貌,小娥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脸上的表情无喜无悲。
她在等司徒云鹏归来,司徒云鹏说过,等到秋风渐凉,他和他的飞虎军就要凯旋回到齐国都城,到时候他要带着小娥到忘忧湖上的湖心亭把酒言欢。
小娥脸上出现了一丝微微的笑意,她对于在哪里饮酒并不感兴趣,她只是觉得司徒云鹏的做派永远都是那么幼稚,自以为很成熟,自以为无所不能,可是小娥知道司徒云鹏这个让对手闻风胆寒的将军,不过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司徒云鹏这个没有长大的孩子太成功了,统领飞虎军战无不胜,所有的功劳和荣誉加持在他的身上,让他过早的享受了别人一生都享受不到的东西,可是一旦出现意外呢?
与司徒云鹏的功成名就不同,小娥从小就是一个穷苦人家的孩子,父母早亡,寄人篱下,尽管小娥拼命的劳作,也没有换取收养他的亲戚任何好脸色,最后被卖到人家当了侍妾。
被卖掉的小娥连收取卖身的银子的资格都没有,当了侍妾之后,小娥生活上多少算是有了保障,却失去了自由,没有了欢乐。
那一天,当他被司徒云鹏相中并被主人很随意的转让之后,小娥知道,她的新主人叫做司徒云鹏,一个赫赫有名的大将军,一个让魏国闻风丧胆的存在。
司徒云鹏狂傲、对敌人和兵士冷血、挥金如土、放肆而嚣张,可是小娥也能感受到司徒云鹏的另外一面,就是他对小娥要比亲戚和之前的主人要好,还把小娥当做一个人来对待,这就让小娥心存感激。
小娥是一枚飘落在水中的树叶,卑贱而飘零,没有根,在亲戚家中没有根,没有归属在第一个主人那里没有根,没有归属在司徒云鹏这里也是一枚树叶,依旧在飘零。
一个丫头慌慌张张的跑进小娥的闺房,她瞪着恐惧的眼睛看着小娥道:“小夫人,不好了,官兵来抄家了!”
小娥站起身在,她看着来到闺房中的小丫头,这个丫头今年刚刚十四岁,是小娥的贴身丫鬟,这个还没有发育成熟的孩子,满眼全是恐惧,气喘吁吁,脸上红彤彤的,一看就是跑的很急来报告这个消息的。
小娥平静的转身从梳妆匣中拿出一枚木头发簪,这是小娥的娘在世的时候留给小娥唯一的东西,也是小娥心中最重的宝贝。
小娥将木头发簪别在头上,带着丫鬟走出房间,这时就看见院子里早就进来了一批官兵,为首的军官冷着脸,对身边的兵士道:“你们搜查所有的房间,将所有的人等全部押解到监牢,等候发落!”
院落中,所有的差役、仆人、丫头、司徒云鹏的小妾以及夫人都哭成一片,只有小娥静静的站在那里,无喜无悲,平静的看着面前的一切,似乎所有的事情都与己无关。
兵役们很快就查抄各个房间,里面值钱的东西全部被搬了出来,很快就堆放到院落中,形成了一座小山,司徒云鹏家中所有的人都被驱赶着向司徒云鹏府邸外走去,一辆辆囚车早就等候在那里,人们被统统装进车子里,运往城南的大牢中去了。
齐国,都城。
城西重刑大狱中,一个头发蓬乱,一脸污垢的人躺在一座牢房中,他身上的白色衣服上全是破口、血渍,往日耀眼的白色战袍,现在已经脏乱不堪。
曾经赫赫有名的飞虎将军司徒云鹏脸上早就没有了曾经的意气风发,他眼神空洞,无神的看着窗外的天空。
窗户中一方天空湛蓝,偶尔飘过一朵白云。
司徒云鹏现在无喜无悲。就在昨天,曾经不会被司徒云鹏正眼看上一眼的牢头,命令几名打手,将司徒云鹏绑到木架上,施刑了两个时辰,司徒云鹏昏过去四次,每一次都被牢头令人用冷水将司徒云鹏浇醒,接着继续施刑。
强烈的刺激和痛楚,撕碎了司徒云鹏所有的自尊与骄傲,他鼻涕、眼泪全部奔流,痛苦的叫声听让周围打手们肆意的狂笑,司徒云鹏这个时候真的希望有人能一刀将他宰了,那样他真的要感谢这个人。
曾经的人上人,曾经让对手闻风丧胆的飞虎将军现在成了任人宰割的囚犯,一个让人讥笑的败军之将,一个人人唾弃的废物。
这个时候司徒云鹏终于明白,他的一切荣耀和尊严不过是齐国王上赐予的,只要齐国王上动动手指,一切就都收回了,他司徒云鹏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小人物,一个待宰的羔羊。
与魏国战神冯初为的一战,让司徒云鹏记忆犹新,他终于明白自己在冯初为的面前不过是一个毛头小伙子,勇猛有余智谋不足,战斗中的每一步都被对方完全算计在内,面对冯初为这样的对手,他司徒云鹏注定是失败的结局。
牢房中,两个人脚步声传来,在静寂没有生气的牢房中,这脚步声格外响亮,牢头殷勤的领着一位将军走在牢房的过道中,这位将军身形强壮,个子不高不低,赫然正是齐国的有名的刘青云刘将军。
牢头谄媚的对刘将军道:“将军大人,前方就是司徒云鹏的监牢,您请!”
刘将军一个人快步走到司徒云鹏的监牢外,看了一眼监牢里面的司徒云鹏,点头对牢头道:“有劳了,这点银子是小意思,还请你收下。”
说着话,刘将军从口袋中取出一锭银子,分量足足有十两,他随手塞给了牢头。
牢头惊诧的连连摆手,“这可使不得,您这不是折煞我嘛!能为将军大人做事是小的荣幸,东西我可不敢要。”
刘将军温和的笑着道:“你尽管收下就是了,我也知道私自查看犯人是犯忌的,你也承担了很大的风险,这点银子就是茶水费,请哥几吃点酒,还有今后要是有什么事情,可以尽管来找我,能帮的上忙的,我会出手帮忙的。”
牢头感激的连连点头,“将军大人真的是体恤我们这些下人,有了您这样的将军,我相信您手下的兵一定会尽力卖命的,因为跟着您这样的大人做事,一定会非常舒心的。”
刘将军微笑,“过奖了,还请收下吧。”
牢头伸手接过银子,揣在怀中,“将军大人,我恭敬就不如从命了,今后您要是有什么需要吩咐的,您就尽管开口,小的一定尽力去办。”
刘将军微笑着道:“好说!”
牢头看见这里已经没有他什么事了,于是非常知趣的离开了司徒云鹏的牢房附近。
牢房的牢头走后,刘青云刘将军定定的看着牢房中的司徒云鹏,轻声的说道:“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往日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司徒大将军会落魄到这种程度,真是叫人难以想象啊!”
司徒云鹏很随意的道:“怎么?来看我的笑话的?”
刘青云刘将军冷笑道:“你已经成为了笑话,齐国最大的笑话,还有必要让我亲自来看吗?”
司徒云鹏:“那你是来干嘛来了?难不成也打算在这里住一下?这里挺不错的。”
刘将军道:“我住在哪里就不劳驾你操心了,我来这里就是要告诉你几件事情的。”
司徒云鹏没有做声,他冷眼看着刘将军,这个曾将一直被他看成给飞虎军打下手的统帅,如今在俯视自己。
刘青云刘将军用怜悯的目光看着司徒云鹏,低声道:“第一,你将军的头衔已经被免除了,从今以后你再也不是什么将军了,你不过是一个阶下囚,而且终生都无法摆脱这种命运了”
说到这里,刘青云刘将军顿了一下,他看着司徒云鹏的反应,刘青云看见司徒云鹏脸上非常平静,似乎听说的是别人的事情,司徒云鹏就是淡淡的看着监牢中的窗子,看着窗子外面的天空。
刘青云刘将军接着说道:“第二,你的府邸已经被查抄了,你家中查抄出来的东西还真是不少,听说几乎可以说富可敌国,往日里你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东西,现在还不是一场空!还有,你的家眷将被充作军奴,无法翻身了。哈哈!”
这一次,司徒云鹏终于有了反应,他转头看着刘青云,平静的道:“既然做了我司徒云鹏的家眷,就要承受这种结果,我当然认了。”
刘青云刘将军摇头,“你还真是豁达,还真是没有看出来啊!”
司徒云鹏继续看着窗子,没有搭理刘青云的兴趣。
刘青云:“第三,你的飞虎军旧部现在成了丧家之犬,逃离的逃离,投靠其他军中的投靠,飞虎军已经不存在了,从此飞虎军在齐国消失,你引以为傲的飞虎军现在成了废物的代名词,可笑吧!”
司徒云鹏站起身来,他看着刘青云,走到刘青云的对面,隔着监狱栅栏,司徒云鹏微笑着对刘青云道:“尽管你年长,我之前就一直看不起你,我从来没有正眼瞧得上你,知道为什么吗?”
刘青云脸色变得冰冷,他瞪着司徒云鹏道:“我倒是想知道为什么。”
司徒云鹏:“因为你钻营,你因为没有靠山,所以你到处钻营,你不敢得罪任何人,不停的隐忍,就为了取得别人对你的认可,这种乞讨的性格可以让你取得成功,但是却不配称为将军,将军骨子里的那种慨然赴死的决绝你是不会有的,你的手下会对你好,因为你也在维护他们,可是你却没有办法让你的兵有一种气势,那种舍我其谁的气势。”
司徒云鹏顿了一下接着道:“我司徒云鹏是败了,败在魏国战神冯初为的手下,我心服口服,我赢得了也输得起,我认!可是你这种人,连与魏国战神冯初为过招的勇气都不会有,所以你只配给我打下手,永远都上不了台面。”
刘青云摇头道:“都到了这种地步,你还在呈口舌之利,看来这也就是你唯一的能耐了,当真是可怜啊!”
司徒云鹏:“你不敢与冯初为对峙,你没有这种勇气,所以我永远都不会瞧得起你!还有,我落魄后,你还不是像一条狗一样的赶来,向我汇报近期所有的事情,你不觉得你的做派,不过是我身边的下人!”
刘青云脸色有些冷,他看着司徒云鹏,“牢中的大刑还真没有敲碎你的狗嘴!”
司徒云鹏鄙视的看着刘青云道:“你以为来告诉我,我所有的一切都被夺走了,就可以让我崩溃?是的,我的一切都被夺走了,就剩下烂命一条,不过我对你的鄙视,你永远也带不走!虽然你攻下了一座城池,可是我依然瞧不起你。”
“放肆!”刘青云终于绷不住了,他指着司徒云鹏,一脸的暴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