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三个医生

作品:《你是岁月派的星星糖

    李晓澄笑了笑,说:“行吧,有我罩着,它们吃喝不愁,不看外面的世界也可以的吧。走,我冷了,咱们去厨房溜溜。”

    “又去啊?”

    “让我想想,吃什么好呢?红烧鲤鱼好呢,还是清蒸鸦片鱼?要是嫌腥,来个酸菜豆腐鱼头怎么样?”

    “你小声点啦,池里的小鱼该听见了!”

    霍昕凭栏苦笑,这样的对话,今后还会有吗?

    裴庆承一脚踹开卧室的虚掩的门,快步将人放到洁白的高床上,脱了她的鞋子,拉过松软的被子将她团团盖住。

    她离开这个房间前还是热乎乎的,围着他一脸撒娇,再回来时,犹如在贝加尔湖畔冰冻了上千年,刚破冰而出一般,浑身都是冰凉的死气。

    小柴捧着药箱进来,将各种消毒药水,纱布绷带一股脑儿地掏出来,递给裴庆承。

    裴庆承看了眼床上的人,声音像是落在羽毛堆里一般,柔地不再柔:“会痛,忍住。”

    小柴别过头去,不忍去看那皮肉翻飞的伤口,吸了吸鼻子,说:“您稍等,我去咨询一下整形科的大夫。”

    旋即,掩门去了外头客厅。

    裴庆承将残血擦净,最后才夹着消毒棉正式清理伤口。

    消毒棉碰着她时,李晓澄终于有了一丝反应,手腕下意识地往回缩。

    裴庆承攥住她的手腕,对上她虚焦的视线,心中的怒火就像有人突然朝着将熄的火种吹气一般,骤然间重起熊熊烈焰,火舌舔舐着黑夜,扑进料峭的风雾里,寻找羔羊的影子,为李晓澄的遭受的屈辱献祭。

    李晓澄像断线的木偶般躺在床上,如同n般纤弱的手腕翻摊着,五指虚握,像个牢笼一般禁锢着掌心血肉模糊的伤口。

    她的眼底空无一物,再也无所谓人事变迁,只想任性地在这偌大的,充满算计和背叛的人世间沉睡过去。

    心惊肉跳地裴庆承不禁下了一记重手,将吸满消毒药水的棉团狠狠压在她的伤口上,试图激起她的反应。

    可是,李晓澄眼睛就像一个荒芜的矿洞,寂静地只剩回声。

    裴庆承暗急,握着她细腕的手下了重力,努力寻找她的脉搏。

    “晓澄!”

    转折来的太快,匆忙间他完全没有向旁人问询她举刀的理由,但她这副灵魂出走的模样,着实吓着他了。

    打完电话的小柴推门走进卧室,看着空壳一样的李晓澄和着了急的裴庆承,松开咬住的下唇,道:“医生在赶来的路上,我得先把伤口照片传过去。”

    裴庆承起来坐在床头,将李晓澄的手指尽量摊平,把伤口完整地暴露,以便医生尽快决定治疗方案。

    半个小时后,小柴将主治骨科的黄医生和整形修复的丁主任带进了卧室,两位老专家拆开纱布一看,看了眼裴庆承,有些欣慰:“学过医?”

    裴庆承摇摇头,回道:“家母在战时当过护士。”

    和平年代没有裴慰梅施展技能的余地,但家里孩子多,总有那么几个顽皮淘气的,不是擦破皮,就是摔破膝盖手肘,看得多了,也就会了。

    这是一个冬日晴天,难得没有雾霾,灼眼的光线从高大的木头窗子透进来,经纱帘滤过一道,在鱼骨拼接的木地板上洒下温温糯糯的一层日光,看着很暖。

    但床的另一侧,却冰冷、机械,且忙碌。

    絮絮的讨论结束后,两位医生第二次清创,孔巾一铺,弯盘、持针器、针、线依次摆开,开始对伤口进行缝合。

    四针后,黄医生绕线打结,结束缝合。

    整个过程,李晓澄都像打了麻药睡着一般,没有反应,没有叫一声痛。

    医生们颇诧异地看了眼床头的病患一头柔软的发散落在枕头上,虽然每个人的忍痛能力都不一致,但这位的“毫无反应”已经超出了医生们的认知。

    裴庆承身形一动,挡住医生们的好奇,伸手引路,请他们去外面商讨后续的注意事项。

    一行人到了客厅,还未坐下,只见sn领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耄耋老人过来。

    见了这位,黄医生和丁主任一道起身问好,声音既惊又喜:“程老,您怎么也过来了?”

    程老拄着手杖,瞧了眼后头进门的小姑娘,道:“我们甜甜说她朋友受了伤,我过来帮忙瞧一眼。”

    黄医生与丁主任惊讶地张大嘴,要知道这位可是手足显微外科的风云人物,专门修复残肢断臂,以及孔洞创面,李晓澄要不出个十车连环车祸,都对不起这位老人家亲自跑的这一趟。

    两位晚辈汗涔涔地站到一边,看了眼程老身后满脸胶原蛋白的小姑娘,掂量着用词将李晓澄的创面说了一遍。

    听完描述,程老缓缓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看到这,所有人都觉得杀鸡焉用牛刀,程老完全可以打道回府了,但角落里枯松一样的易燃却开了口,要求老人家亲自过个眼。

    所有人的视线齐齐落在他身上,但他却不惧审视,态度决绝。

    他就是要程老亲自给李晓澄看过才放心。

    两位医生隐隐觉得这脸庞桀骜的年轻人有些眼熟,总觉得哪里见过,却怎么也叫不上名字,因而用露骨的眼神瞪了回去,像在责怪他的过分。

    形势严峻,程老也有些为难。

    他若亲自去看,难免对两位能干的后辈有些冒犯,像不信任他俩的能力似的。

    他若不去,这趟奔波周折又很像自讨苦吃。

    两难之间,搀着老人家的姚蕴甜小猫一样出了声:“程爷爷,您还是帮忙看一眼吧,晓澄姐姐还得写呢,用手挺要紧的。”

    闻言,程老这才展颜呵呵笑了一记,手杖一提,没再顾及旁人,迈腿往里间卧室走去。

    既然如此,两位刚出来的医生也想听听程老的说法,是夸是贬,求个心里踏实,也就跟着进去了。

    一时间,宽敞的客厅只余那对高高在上的叔侄,一个观察眼色的sn和假装在泡茶的小柴。

    裴庆承想,屋里那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家可能是侄子情急之下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