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源霖的腿受伤，各家都来探望，府里又办了宴席致谢，转眼就到九月了。

    天气晴朗，她和平时一样去源霖的院子，去的时候他已经让丫鬟把桌椅搬了出来，正躺在摇椅上晒太阳，很是享受。

    “月儿你来啦。”

    “嗯。”

    她也坐了下来，源霖不知哪里找来那许多话，一刻也停不下来，她只是应着，听他说完一茬儿又一茬儿。

    “月儿，你说我们在院子种些花怎么样，下了几场雨，都空荡荡的，太朴素了。”

    “你想种什么？”

    “你喜欢的都好。”

    “我不知道。”

    源霖想了想，“昨日我看府里的花匠捣鼓了几株冬海棠，各样颜色都有，不如我们就种海棠吧？”

    “嗯。”

    女子点了点头，若是等到春暖花开，梅花、樱花、梨花，海棠、桃花……这些花看起来很像，不仔细真让人分不清楚。

    源霖说干就干，于是吩咐了人去要海棠。没一会儿，花匠就来了，几株海棠把院子点缀一新，粉色，红色，还有白色，花开似锦，娇艳动人，丫鬟们都围了过来，源霖也拉着女子一起欣赏。

    “月儿，怎么样？”

    “还行。”

    原以为她眼里的花只有山樱，如今看来海棠也不错，没有浓烈的香味，花姿洒脱，艳而不俗。

    “书上说这海棠又叫解语花，名字好听，不过是用来比作那些娇羞女子，和月儿不配，月儿还是与荷花最配，你说呢？”

    源霖说完又看向她，她笑了笑，古时候的封建礼教约束女子，必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待字闺中。不见情郎，心中的话无处诉说，只能向海棠倾诉。

    “自今意思和谁说，一片春心付海棠。”她不禁说起了这句诗。

    “月儿还懂诗词呢？真是意外。”他好奇道。

    女子摇摇头，“我不过随口一说。”褪尽东风满面妆，可怜蝶粉与蜂狂。那些女子也只能听从家里安排，难得与有情人做成眷属。花只是花，她也无意多去感慨。

    “月儿谦虚。”

    源霖温柔地注视着她，她的身上有许多东西，不自觉地吸引着他，和她相处让他自在，不似以往寡淡的生活，他对每一天都充满了期待。

    “你为何盯着我？”

    “因为，你的眼睛里有东西。”

    “什么？”

    “月儿的眼睛里有星星呀。”

    源霖逗趣道，知道是在夸她，她轻轻地笑了。

    ……

    丫鬟小厮闲暇之余聊天，也找个走廊的角落偷偷说起她们，只听她们在小声嘀嘀咕咕。

    “那些海棠真好看。”

    “三少爷对月姑娘可真好。”

    “这倒是，我看捧在手心都怕化了。听说一早三少爷就给月姑娘送了早点，还亲自伺候，那样子真是体贴。”

    “照这样下去，月姑娘肯定是咱们三少夫人了。”

    “那可不一定，月姑娘这样的身份，又不知到底细，我看老爷不一定会同意。”

    “三少爷真可怜，连门亲事都不能自己做主。”

    “不还有夫人吗？夫人那么宠三少爷，也许能说服老爷。”

    丫鬟小厮聊得津津有味，身为仆人，主子们高兴，她们的日子也好过，自然心里也高兴。

    ……

    源府，书房。

    常山一从生死门得到了回信，就及时向源父禀报。

    “老爷，生死门那边回信了。”

    “如何？”

    “尚书府并无异样，月姑娘的来历也查出来了……”

    “你继续说。”

    “据生死门的查探，月姑娘住在梨州的山野，自小无父无母。奴才也暗中观察了这几个月，确实找不出可疑的地方，看来和上管家并于关系。”

    “一个山野女子，难怪查不出什么来，枉费府中查探许久，看来老夫的担心是多余的。”

    “是啊，当年之事老爷大可放心。”

    源父安心，又问：“霖儿最近如何？”

    “少爷前几日吩咐花匠置了几盆海棠，今天已经搬去院子了。”

    “嗯。”

    经过这么一查，源父也就放心女子在府里住了。

    ……

    “去叫夫人来。”

    “是。”

    常山说完传人去找源母，源父又开始处理公务，一边批注一边又对常山说道：“白太医上次送来的参，可还在？”

    “在呢，夫人特意收了起来，说留着以后给三少爷补身体，现在还好好的放在库房。”

    “嗯。”

    “奴才听说，白太医家的大小姐已经入了礼部名册，正待选入宫，二小姐也人品贵重，在世家之间也颇有好评。”

    ……

    不久后，源母就来了，源父也放下了公务。

    “老爷。”

    “夫人来了，坐。”

    “嗯。”

    源母也在一旁坐了下来，心情愉悦，气色也比之前好了不少，开口就是源霖，源父也听得开心。

    “老爷，我看月姑娘不错，不如就让霖儿……”

    “夫人糊涂，我已经查明，那姑娘身份低微，举目无亲，霖儿贵为丞相公子，怎么能娶她呢？”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源母怜悯道，心里也知道不妥，“可是……”

    “若真是接纳她，堂堂相府传出去岂不是让世家笑话。”

    源母陷入了两难，这些日子儿子的变化她看在眼里，她从来没有见他那么高兴过，若源父真是为了儿子着想也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毕竟是霖儿的终身大事，我们也要问过他的意思才行。”源母说。

    “夫人别担心了，等他成了亲后把那姑娘留着就是了，也不是要赶她走。”

    源父好言相劝，源母并没有宽心，依照儿子的性情，恐怕不会让那姑娘受这样的委屈，前一阵子厨房不过有个丫鬟打翻了她的饭菜，结果整个厨房的人都被他赶走了，照这样下去别说是妾室，就是平妻他也是不会愿意的。

    “世家好女子多了去，夫人何必劳神，霖儿指不定何时就回心转意了。”

    “老爷已经有合适的人选了吗？”

    “嗯，白太医家有位小姐，来年就是及笄之年，性格样貌都不错，白太医也官声在外，更何况我们两家还是世交。”

    “他家的二小姐好是好，若是霖儿不喜欢，可如何是好……”

    “夫人放心，我会处理好的。听说过几日白府有一场宴会，夫人也收到了白夫人的请帖，到时候夫人先探探白夫人的意思，我们再从长计议。”源父这样说。

    “嗯。”

    源母这才点了点头，她知道源父也是为了家族利益考量，可若处理不当，一场闹剧在所难免了。

    这会儿，源霖还被蒙在鼓里，丝毫没有察觉家里的安排，后来的一段时间源父源母也没有再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