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

    “赤字竟然从九位数向十位数迈进了，真是可喜可贺啊，阁下。”

    刘海的阴影遮住了莉莉的双眼，使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平静的语声中却透露出一股森然的寒意，黑色的气场犹如实质一般在她周身肆意翻滚着。

    “饶了我吧。”卡威一幅燃烧殆尽的样子趴在办公桌上，原本竖直的白发也耷拉着垂在脸上。“再和王疯子打交道的话，起码还要折寿十年。”

    “但这不能成为你逃避责任的理由！”嫩白的手掌在离卡威脸庞只有数厘米的桌面上重重按下，惊起一阵哀鸣：“如果不想让流光在这次地球防御战中成为全联邦的笑柄，你就给我拿出什么办法来！”

    “啊？……这个，还真没有。”无奈的拍拍头，开玩笑似的说道：“难道让我去卖身补贴家用？”

    “这个可以有！”看他还是那幅漫不经心的神情，莉莉不禁无明火起，顺手将桌上散乱的文件一扫而空，幽暗的眼神保持着对卡威的威压：“如果三天后还没有解决方案的话，我就尊重你的意见，把你扔到极东的夜馆去！”

    下了最后通牒后，右手拨住秀发向后一甩，以优雅的姿态步出了司令室……

    雷人的话语让卡威震惊不已，半晌才回过神来，冲着一边看戏的图蒂呐呐自语：“……不用这么狠吧？”

    “人家是为了谁才这么辛苦地打理流光上下？某人不体谅宽慰也就罢了，倒还要给她增加负担，要换了我也会生气。”图蒂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这个，哈哈……”接不上话的卡威也只能装傻充愣了。

    “话说回来……”图蒂慵懒地转了个身子，蜷首搭着白皙的双臂半伏在转椅上，直勾勾地盯着卡威：“你不会真想去卖身还债吧？或者说，还是向你的狐狸情人撒娇要糖吃？”

    “喂，喂，我和那女人根本不是那种关系。”卡威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个以戏弄他为乐的精灵，自嘲道：“再说了，我看起来就这么像是吃软饭的小白脸吗？”

    “何止像啊，想倒贴的女人还不少呢。怎么样？要不要我一个个指出来。”煞有介事地竖起青葱般的手指在他面前晃悠。

    “……好吧，我投降，等……”

    嘀~~~嘀~~~

    突然想起的通信提示音打断了卡威的告饶声。

    “嗯？”微微一怔，卡威按下了接听键：“这里是卡威·拉奥，陈述。”

    “阁下，石动重工发来通讯，要求直陈阁下。”

    这算什么？刚说到某人某人就来了？

    华发男子和白服精灵不由得面面相觑。

    “阁下，石动重工……”许久不见回答，前台的通信员小姐只好再次复述一遍。

    “等等。”注意到自己姿态的不雅，卡威急忙叫停，立即动手整理自己的仪表，图蒂也进前将他被压皱的衣衫捋平。

    “……前台，接入许可。”

    “了解。”

    电子光幕在卡威面前凭空展开，风采逼人的光子大小姐保持着巧笑倩兮的娇媚影象出现在视窗中。

    “许久不见，准将阁下，看到您平安无事真的是太好了。”

    “大小姐也是啊。”

    “当初听说阁下在金雀花作战中失事时，人家还紧张得心都扑通扑通直跳呢，连最爱的鱼子酱都少尝了许多呢。”带着莫名的笑容，光子的右手在茁壮的胸口轻拍了两下，引起一阵波荡起伏的眩人画面。

    “哦？那还真是深感荣幸啊，光子小姐。都是因为小姐的那位客户神通广大，让本人蹉跎了许多时日，竟然害得光子小姐为这哀思至此，实在是罪过啊。”卡威同样换上一副笑容向对方表达歉意，至于诚意有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哪里，哪里，阁下客气了。那位客人再怎么样能耐还不是在阁下的手中翻转不起来嘛，本社的首席顾问要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的话那也太侮辱我的眼光了。”

    “……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手下了？”

    “手下什么的可不重听哟，阁下，您都对人家做了这样那样的事了，总归要负点责任吧，在本社挂个名就当是补偿了。”光子的神情片刻间满是哀怨，继而双手掩脸，一副啜泣欲泪的样子，间中夹杂着几声轻微的哭音。“难道阁下打算始乱终弃吗？呜……那，那人家真的没脸见人了……”

    “喂，角色转变得太快了吧。”被她的话逗得哭笑不得，再加上一旁图蒂的揶揄目光，卡威也不由得稍许不安起来。“再怎么说，也不至于会有那种我没印象的事情发生吧。”

    仍然处于轻泣状态的光子双手微张，忧郁无助的眼神从指缝中透出，带给卡威心丧若死的感觉。“阁下，您真的不记得那一晚了吗？”

    “什么那一晚？有吗？”虽然明知对方在开玩笑，但那精湛的演技还是让卡威有一种异常的无力感。

    “呜，没有吗？”

    “有吗？”

    “没有吗？”

    “有吗？……”

    ……

    “没有吗？”

    “……好了！说没有就没有！”不断循环的问答让白发准将几欲抓狂。

    “这样啊，那就没有吧。”光子毫不在意地放下双手，脸上一片云淡风轻，哪里还有适才装出来的半分哀愁。

    “……石动光子！！！”

    “呵呵，不要在意啊，阁下，只是个余兴节目罢了。不过……”素手往背后取出一把折扇“唰”地打开，遮住了那张明媚的容颜。“阁下的情绪这么容易被我左右，难道说，现在在您的身边，还有其他不可忽视的人物存在？……”

    卡威顿时一怔，下意识地向图蒂望了一眼。

    ‘是啊，就算是面对这个女人，我也不应该这么容易就被对方挑动才对。莫非真如这女人所说，我是因为图蒂在身边，太在乎她的想法了吗？’

    图蒂对卡威的眼神报以一个微笑，同时用念话回信：「如果真是这样的原因，我很高兴。」

    「图蒂？你……」

    「无妨，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回见。」不等卡威应答，图蒂的身影一阵模糊，随即消失于空气中。

    所以说，女人还真难明白。

    卡威无谓地耸了下肩膀，注意力再度集中到那犹如蔷薇般的女人身上。

    “好了，光子小姐，你联络我该不会就是要拿我开涮吧？”

    “当然……那只是一小部分的原因。”光子直截了当地承认了自己的恶作剧心理，不过很快就把话题转向另一方面。“看阁下憔悴的样子，流光该不会出现了什么问题吧？”话里的语气却是充满肯定。

    卡威的神色一肃，正容道：“你在流光里也埋了钉子？”

    光子当然不可能真的如话里所说是从他的表情上看出来的，通过间谍获取这一情报倒是有很大的可能。不过自己也是上午才了解到流光财务出了问题，现在她居然就知道了，要真是暗探的话，那这个人的身份在流光中绝对属于高层。

    “不，阁下误会了，在莉莉小姐的部署下，流光上下实在是难以见缝插针，不管是收买人员还是安排密间都得不偿失，等以后有了更好的办法倒是可以实施一下。”光子没有隐瞒自己想在流光里布钉子的想法，只是表达了对这种投入很难奏效的惋惜之情。

    “咳！不要在我这个当事人面前谈这种东西！邪念退散！”右手屈指对着光子影象中白洁的脑门作势弹了一下。

    “哎哟！”光子的影象也仿佛真的被卡威的动作所碰触一般，右手抚着脑门惊呼出声。

    “好了，别作怪了。”被对方的装腔作势一阵搅和，卡威的严肃表情再也维持不下去了，语声也和缓了许多。

    “……既然是阁下的意思，那么……”折扇在自己的面前一开即收，在这瞬间光子已经撤下了作态的仪表，回复了原来的雍容之色，收扇的动作中也增添了一付优雅的意味。

    ‘你是百变魔女吗？真的是翻脸比翻书还快。’对于这种从小女孩到大小姐的气质转变，卡威情不自禁地在心里吐槽。

    微微皱眉，光子的语声中带着一丝迟疑和不满：“总觉得阁下在想一些很失礼的东西。”

    “那是你的错觉。”心虚的回答。

    “请不要怀疑淑女的直觉。”肯定的语气。

    无言的沉默……

    “回到正题，你从哪得来的消息？”卡威巧妙地回避了关于‘淑女的直觉’是否存在的疑问，把谈话拉回了起跑线上。

    “这个嘛。”翡翠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光子将折扇遮住琼鼻以下的部位以掩盖那阵难以自抑的笑意。“当前是让阁下居于如此困境的老先生了。”

    困境？老先生？

    除了那位流光的太上皇，赤字问题的始作俑者还能有谁？

    想到这里，卡威的初始感觉既不是愤怒亦不是欣喜，而是没来由的一阵恶寒。

    ‘难道说自己的身体已经无意识地对那家伙产生了排斥反应了吗？’

    又是一哆嗦。

    “阁下？”

    “没事。”在心中念了几遍辟邪咒加暗示，卡威的脸上这才回复几分血色。“艾力克……不，那家伙竟然会找到你？”

    “毕竟老先生和先父也是故交，这些情面还是有的。”

    “这倒是，一个是dc的问题制造者，一个是dc的军火走私头子，会搅在一起也属正常。哈哈……”已经被刺激得有些神经质了。

    光子对卡威略带恶意的臆断不予置评，只是微皱下眉头，以另一种方式回击。“不过得到消息时我还真吓一跳，想不到堂堂联邦军的三柱，威名赫赫的拉奥准将，和地球圈最强武力之一的流光部队，竟然会沦落到即将破灭的边缘。”

    “呃……”

    有力的一击。

    “不，也不能说是破灭，最多也就是因为金钱的问题导致军队哗变直到解散……吧？”

    “……”卡威的脸色由红转黑，又由黑转白，血色尽失。

    「到时候某人还要按照约定被卖到极东去呢。」不知身在何处的图蒂也凑趣地传了一道念波过来。

    卡威号沉没……

    “呵呵，阁下的特技很有趣，但是现在可不是欣赏的时候。”光子将折扇收讫在左手边轻敲两下，提醒对方回过神来。“说起来，老先生的请求让我们很为难呢。”

    “那家伙……”顿了顿，卡威强自扫去那个心理阴影，继续道：“他怎么说？”

    “老先生以他个人的名义请求本社的项目支援，或者是资金贷款也行。”光子作了个无奈的表情。

    “这……该说他天真好呢还是不通世事还呢。”卡威也是一阵哑然，有这么个样子直接要钱的吗？不过对他的印象倒是又改善了几分。

    “至少他还知道帮我缓解下压力。”

    这么说着的卡威，抬头却迎上了光子带有怜悯色彩的目光。

    “嗯？有什么不对？”

    “阁下……是否要听下老先生的原话？”

    那种恶寒的感觉又来了。

    卡威点头。

    “咳。”光子把双手负在背后，作出慷慨激昂状。“我才不管卡威那小子的死活呢，不过流光要是出了什么问题，那我的研究怎么办？所以呢，大侄女，帮老叔这个忙，让那小子再喘两天气，至少也要等我把手头上的这些东西吃下去再死。”

    “……”表情凝固了。

    良久，卡威才叹了口气，哀声道：“对他的同情心抱有期待，这是我最大的错误了。”

    “呵呵，就是这么回事。”

    “这些先跳过，想来对于老头的无理要求，你也没办法吧。”

    “本社的现状阁下也清楚。”说起正事，光子的气质又是一变，透露出一股女强人的风采。“迫于安委会的禁令和之前对玛奥工业的输出，石动的流动资金几近冻结，能汇集的部分即使提取出来，相信对于流光的现状改善也没有太大的作用。”

    “我明白。”

    卡威了然，从一开始他就没对此抱多大期望。流光和石动的军火交流渠道正处于良性发展中，双方都从中得到了莫大实惠。如果现在强行抽调这部分资金填补流光的亏空，短时间内虽然能够缓解一部分财政压力，但从长远来看，这种行径无异于杀鸡取卵，最后反而会将流光带到再难翻身的境地。

    “不过……”光子的话锋突又一转，一副欲言又止的娇俏姿态。

    “哦？”卡威也不着急，就这么静静地盯着眼前可人的影象。

    “……阁下还真是不解风情啊。”对视片刻，光子败下阵来，撅着小嘴嘟囔不已。此时的她，又仿佛一个亟待夸奖的小女孩因为拿不到心爱的玩具在那向大人撒娇。

    头痛地按着眉头，卡威对她实在无语。

    “光子大小姐！”

    “明白！”光子也知道再挑战卡威耐心的话，很容易触及对方的底线。当下右手在屏幕的另一边作势一按，又一道通讯通过石动的频道二次连接到了白星的司令室。

    眼见在原视窗上冒出的申请对话的提示，卡威疑惑的目光地看向盛装丽人。

    “说来也巧，有一位本社的客人对这类投资项目深感兴趣，想要和阁下面谈。”

    “你们的客户还真广泛啊。”卡威的脸上挂着分不清赞扬抑或嘲讽的笑容，向对方颔首示意。“那么，接进来吧。”

    光学影象迅速成形，健瘦中年出现在视窗的另一角。

    “初次见面，卡威·拉奥准将。鄙人名为米塔尔·扎帕特，中心计划（center·project）的主要负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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