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抱着这个疑问，三舰联合突进了地狱门内部。沿途遇到的正从生产车间运送出来的巴鲁托路和外面的一样，全都处于行动不能的状态中。而在越发靠近中枢的地段，关押人质的集装箱也渐渐多了起来。

    终于，在穿过了相对狭窄的过道后，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溶洞状的广阔大厅，无数已经加载了生体核心的巴鲁托路围成一个巨大的圆圈有序排列着。尚有余地的圆心处，一架熟悉的机体——黄色涂装的巴尔西昂改和可能是ode系统的中枢机组连接在了一起，在它面前，五台巴鲁托路正严阵以待，似乎在保护着后方又一台半跪着的同型机。

    “舰长！那几架巴鲁托路还可以活动！”一直监测着周边反应的英太提醒道。

    “小心！各机……”

    铁哉反射性地想要下达命令，却被蕾菲娜劝住了。

    “稍等，或许这就是外边那些异状的原因。”美少女舰长解释完这些，又向飞龙改的通信管制员问起：“尹，有结果了吗？”

    “从五架巴鲁托路内部检测出拉米娅少尉、阿拉德曹长、塞奥拉曹长、拉托妮少尉和楠叶少尉的生体（pbs）反应！”

    “果然。”

    “难道她们都已经……”

    “成为生体核心了吗？”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令大家惊喜的声音从其中的一台巴鲁托路中传出：“不是这样的哟。”

    “拉米娅少尉！”

    “你没事吗？”

    “太好了。”

    “其他人呢？”

    “我们都很好。”这次是塞奥拉的声音。

    “再来五碗炒面的话也没问题。”明显是阿拉德的。

    “托卡威少将的福，没有被ode系统吸收呢。”拉托妮以庆幸般的口吻说着。

    “所以换我们来保护卡威先生了。”楠叶的话语中透露出来的是一份坚定。

    “保护？这么说……”基利亚姆的目光随之转移到了那台靠后的巴鲁托路上。“队长还在和ode系统作斗争？”

    “而这架巴尔西昂改……”雷切尔关注着他们此行的目标人物：“威尔海姆·v·尤尔根博士，真的是孽缘啊。”

    只是不管哪一边都没有对众人的言语作出回应，哪怕是话里的人名涉及到他们。

    “怎么办？要趁现在动手吗？”隆盛迟疑着询问道：“这个ode系统，好象不是好说话的样子。”

    毕竟周围都是巴鲁托路，要是重新启动起来他们可就有的苦头吃了。

    “请等等。”菲奥娜出声反对：“我相信阁下不会让我们失望的，请大家再给他一点时间。”

    “哎？可是……”

    “同意。”曾迦言简意赅地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吾友不会败给区区无机质的产物。”雷切尔也无条件支持。

    “趁现在先收容那些人质吧。”蕾菲娜想到了另一点上。

    “好。”铁哉说做就做，下令道：“steel2通告各机！协助将集装箱都搬运出去！”

    几位领导级人物都发话了，大家自然照办，迅速忙碌了起来。

    ……

    良久，等众人把活计都做得差不多了的时候，在看不见的地方进行的另场交锋也结束了。

    巴尔西昂改小幅度扩展机身，产生的动静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了。

    外表是尤尔根、内在是ode系统的‘人’以毫无生气的语音突然发话：“为什么？巴鲁托路为什么不再接受我的命令？”

    众人面面相觑，难以理解‘他’的意思时，另一个熟悉的声音接口了：“因为你已不再具备那个功能，作为信息处理核心的功能。在刚才的战斗中，你已经输了。”

    循声看去，原先被拉米娅机等保护着的巴鲁托路已经悄然站起。

    “阁下！”

    “卡威先生！”

    “卡威少将！”

    ……

    对于各种各样的称呼带来的关心卡威并没有怎么在意，因束缚时间过长而显得有些僵硬的面容上满是惆怅的意味。

    “不可能，我拥有着全体巴鲁托路的智慧和意志……”ode系统很人性化地表示否定。，

    “所以说，这才是你失败的地方啊，还不明白吗？”卡威叹气道：“在威尔海姆把ode系统改造为意志集合体后就注定了，这个系统最终必将走向崩溃。”

    ode系统没有插嘴，静静等着对方的解释。

    “原来的ode系统只是作为联网系统的信息处理核心，这样确实能将个体的优势集中到整体上，自律学习，信息共享。但是改造成意志集合体就表示作为系统中枢——信息处理核心的‘你’，同时要成为信息储存的中心。”

    基利亚姆也听明白了，将卡威的话接了下去：“核心一旦拥有存储信息的权力，这就意味着每个个体都失去了它在信息保留和发展上的相对独立性，也就是说在达到一定的发展水平之后整个系统就会停滞不前，并因整体和个体差异的矛盾扩大产生系统拒否性，直至崩溃。”

    “而伊吉斯之盾被破解的那会，正是ode系统发展到最高端、负担最重的时候。”雷切尔把先前的情况联系起来，脸上有了几分了然：“换句话说，也是你出手的最佳时机，巴鲁托路集体沉默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卡威点点头，继续说明：“如今的ode系统作为意志集合体，在系统紊乱的情况下必然以保全信息存储中心为最优先事项。而生体核心状态下的我可以算是巴鲁托路的一个个体，要向没有防备的整体——系统中枢夺取信息处理权限并不是一件难事。虽然由于一些原因耽误了许多时间，但就结果而言嘛……”

    声音转向巴尔西昂改：“你现在就相当于全体巴鲁托路意志的仓库和中转站，所有的信息处理都是由我这台巴鲁托路经过中枢的桥接控制的。承认失败吧，ode。”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听完整个过程后，ode系统静默片刻，随即仿佛陷入了死循环中，不停地叫着‘不可能’。

    这样持续了半分钟，原来无感情波动的声音方才沉寂下去，而另一个沧桑的语态却紧接着念叨起来：“……我这是？”

    卡威对于这种转变并不吃惊，平静地问候道：“威尔海姆，回来了啊。”

    “哎？？？”

    众人被他们之间的对话搅得头晕了。

    “回来？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现在的才是尤尔根博士。”

    “哈？那刚才说话的是哪个？鬼魂吗？不要吓我……”

    “是ode系统啦，这你都没听出来啊，白痴！”

    ……

    尤尔根没有被这又一阵的争论吵闹所影响，双眼微微睁起看向对面的巴鲁托路，语句断断续续：“……卡威……我真的……错了吗……”

    “嗯。”卡威的声调也是复杂难明：“我知道你不能接受迪塔和弗兰克的罹难，何况那场事故里还有我的影子。但是呢，威尔海姆，这不能成为你逃避的理由。”

    “……我以为……ode系统……避免……”

    “把心底的感情封锁住，把命运交给机器来决定，这样真的可以吗？”

    尤尔根无语，从那严肃的表情看来是在认真考虑对方的话。

    “……说到底，ode系统也不过是个大点的牢笼罢了。”卡威为这个毫无人情味的系统下了结论。

    “而我……就是……里面的……囚人？”尤尔根自嘲着作了栓释。

    卡威默然，随后以悔恨般的语气自责：“或许，我从那次以后就应该来找你的，而不是消极地等待，直到这一切发生。”

    “……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多……变数……”尤尔根的语声越来越弱，皮肤渐渐发白，呈现出一种油尽灯枯的状态，强撑道：“……卡威……最后……帮……我……”

    双目合上，不再说话。

    “这也是我的责任。”接受尤尔根的意愿，卡威通过ode系统的信息处理核心下达了命令。

    周边的巴鲁托路集群同时动作，举起腕部的机关炮向着巴尔西昂改瞄准。

    这个阵势顿时吓了大家伙一跳，还以为ode系统又夺回巴鲁托路的控制权了呢。

    巴鲁托路主机右手举起，随即重重挥下。无数火舌以毫秒计的误差同时喷洒在巴尔西昂改的腹部核心机组处，将那个部位击打得大角度凹陷了进去，连绵的电弧开始蔓延，爆破频起。

    “永别了，威尔海姆……大哥……”

    轰！

    最后的一声重响，巴尔西昂改的残躯在盛起的巨大火光中裂尽，只留下仍有余温的散件见证着它曾经的存在……

    静默片刻，卡威收拾了心情，转而对着前来营救的众人道谢：“这次真是劳烦了，铁哉少校，蕾菲娜中校，还有诸位……菲奥娜，斯蕾，你们也来了啊。”

    向着后面自己的两个部下打了个招呼。

    “阁下……”x2

    “不必客气，卡威少将。不过ode系统……”铁哉先是逊谢，后又表示了对这个‘食人’系统的担忧。

    看他好似把目光对准了ode系统的中枢机组，卡威摇头制止道：“现在光是破坏中枢也已经无用，必须以这台巴鲁托路连接上ode网络对参数进行重设才能有效控制住整个系统。”

    “这样的话，请少将尽快处理，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时间？”

    “参谋本部定下停止ode系统的任务时间只有12小时，现在还剩下1小时53分。”这次换了蕾菲娜作出解释。

    “那个顽固的老头……知道了，我这就……”卡威正要通过巴鲁托路主机再度进入网络，却发现原本护卫在旁的其中一架巴鲁托路已经移动到了巴尔西昂改的残骸堆里，正翻翻拣拣地挑选着东西。

    “拉米娅，你在找什么？”

    “刚才突然接收到了特别的资讯电波，是从这里发出来的。”拉米娅一边回答着卡威的问题一边继续做着‘捡破烂’的工作，片刻后就露出喜色。

    “阁下，找到了！”巴鲁托路——拉米娅机从废铁堆里抽身，双手合握着一个黑色的圆球体。

    “这个是……信息存储核心！”卡威一眼就认出了这个ode系统的关键物。

    正要夸奖拉米娅几句，一股巨大的精神冲击突然压来。

    “这种感觉……”通过连频视窗看看，好象楠叶、布利德等念动力者也感受到了，脸上全都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怎么可以把这个意志集合体让给你们！”

    随着似男似女、是人非人的声音冒起，一个长30米左右的肉球状的巨大机械生物体从地下破出，其下部的肉翅展开，疑似眼睛的部位开始积聚起黑色的能量。

    “为了打开通往那位大人所在之处的门，把意志体交出来！”

    黑光骤起爆闪，汇聚成神秘文字体向着拉米娅所乘坐的机体席卷过去。

    “拉米娅少尉！快闪开！”

    “不能接啊，危险！”

    事出突然，众机已经赶不及救援，而且看那文字体带起的空间狂流，大家毫不怀疑，以巴鲁托路原本就很是极端的耐弹性和脆弱装甲，哪怕是擦到一点，整个机体也会被卷入乱流中彻底撕磨成碎小的颗粒。

    “至少不能把这东西留给你！”

    拉米娅并没有对即将临身的攻击放在心上，反而重视着刚拣来的信息存储核心，正要试图把这个东西扔给后面换手时，一阵急剧的冲击将她的座机震出了数十米外。

    而在原地，巴鲁托路主机已经取代了这个位置被袭来的文字体卷起暴轰着，装甲部件成块脱落。所幸因为攻击对象换位后重点有大角度的偏离，空间狂流并没有直接把巴鲁托路主机撕碎，而是保留了主干的部位闪烁着火光苟延残喘。

    “阁下！”

    即使是人造人，拉米娅从心底涌起的激荡感觉也还是无法遏抑，禁不住惊呼出声。

    “……呵呵。”在座机随时可能炸开的关头，卡威还有心情对着这个可爱的下属打趣道：“嘛，也算是还你在演习式典时的一拳吧，以后就两清……”

    话犹未尽，突起的火焰将巴鲁托路主机的残身完全吞没，继而爆裂开来。等余波散去，已经是连残骸都找不到半块了。

    “怎么会？”

    “大叔……”

    “可恶！”

    “不可能！”

    众人对这电光火石间发生的变故难以接受，那个向来洒脱不羁、命大无比的人怎么可能就这样……

    而造成这一幕的凶手——‘肉球’并没有为这个突发状况停止步伐，再度行进到已经聚集起来的联合战队面前。

    “是你！”菲奥娜却好象认出了对方的身份，表现出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你害了我们还不够，现在连阁下他都……”

    “菲奥娜，你认识这家伙？”

    “就是他！让我来到这里的元凶！”

    此时，‘肉球’也开始介绍起自己：“我名叫玖米纳斯，被你所持的‘钥匙’带到了这个世界。”

    “什么？”菲奥娜惊住了。

    “也是从其它世界过来的吗？”对卡威之‘死’没有表示伤感的基利亚姆猜测起了‘肉球’——玖米纳斯的来历。

    “吼太，og雷达对这东西有反应的样子。”一直冷静处事的罗亚提醒道。

    “……难道，它就是你所说的宿敌？”吼太作此猜测。

    “不，不是的。”

    “切！不管是不是……”恺撒转向玖米纳斯握拳蓄势。“喂！叫‘就你拿手’什么的，把我妹妹还回来！”

    “那个器物？她不在这里。”

    “那在哪？快说！”

    这次玖米纳斯可不再老实地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以跳脱的思维突然把话题转移到了自己的目的上：“意志集合体，时间齿轮，都交出来！”

    而且还没等众人答复，自身又展开了攻击的前奏，黑色的能量团再现。

    “这个酒酿圆子在搞什么啊，没头没脑的！”吼太想不到对方竟然比他还脱线。

    “……是玖米纳斯，小心了，吼太！”罗亚纠正道。

    “噢！”

    然而，还还等玖米纳斯再度发威，数十道参差不齐的射击突地扫打在它的身上。分神下，已然凝聚出的文字体随之扑灭。

    而且以此为信号，场内枪火大作，无数弹丸四散飞射，连联合战队也被这些攻击波及到了。

    “怎么回事？”

    铁哉当即问起情况。

    “舰长！巴鲁托路全体暴走了！”

    “什么？”

    只见大厅里原本沉默着的巴鲁托路机群正在毫无目标地倾泻着弹药，而头部错了，应该是给老娘竖着回来！”

    “卡威先生，保重。”

    “队长，武运昌隆。”

    “阁下……”

    其余的战斗单位向卡威打完招呼，轻车熟路地依附在三舰外层，向着地狱门外界冲破出去……

    “看来又剩自己一人了，有点不习惯呢。”

    随着卡威的自言自语，他的身体凭空出现在信息处理核心的顶上悬浮着，看上去就好象是在表演杂技中的滚圆球。

    “那么……”将目光从还在和巴鲁托路群纠缠的玖米纳斯上收回，注意起了脚下的核心：“全体巴鲁托路的意志集合体啊，希望不会消化不良吧，开动了。”

    金色的光芒从他的身上暴起，将周边尽数吞没……

    ……

    虽然过道中还有很多巴鲁托路拦截，但失去了信息存储核心、水平下降至初始状态的它们在联合战队的眼里也不过是稍微难对付点的移动靶子而已。

    三舰因此轻易地突破到了外太空中，继而开始难熬的休整和等待。

    “希望卡威少将能够顺利。”蕾菲娜双手合握轻声祈祷着。

    “舰长是在祷告吗？”老不修的肖恩又开始调笑了：“少将要是知道的话一定会很高兴。”

    “副长……”

    “舰长！”有点轻松下来的气氛很快被尹打断了：“前方出现核导弹群！推算目标——地狱门！”

    “什么？不是还没到时间吗？”蕾菲娜有些失仪地追问起来。

    “看来是上层判断我们任务失败，提前发动了。”肖恩也正经地猜测道。

    “或者是不想看到某人回来。”旁听着的基利亚姆继续他的阴谋论。

    “那卡威少将他……”

    “舰长！”又有特殊状况从尹的口中传出：“主发动机出力持续下降，原因不明！”

    “这边的泰斯拉推进器也是！还有……”钢铁号上的英太接下话头：“核导弹群角度变更，偏离了地狱门！”

    “到底怎么回事？”

    “就好象有什么东西在吸收拉扯一样。”

    “舰长！”

    “又什么事？”被接二连三的奇怪消息打击多了，蕾菲娜觉得自己的养气功夫已经上升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

    “前方出现巨大构造物！不，不是出现，是雷达上突然产生反应。”

    “和地狱门一样的屏蔽装置吗？尹，放大图象！”

    “是！”

    莫名的建筑物投放到了大屏幕上，顿时让众人吃了一惊。

    这是一个外表看上去好象一柄西式长剑的巨型要塞，大小尺度比起白星也不遑多让。它正向外布起蔓延的能量场已经将自身和地狱门都笼罩了进去，估计钢铁·飞龙的能量流逝和核导弹群的失控也是由于这个的原因。

    “这算什么，巨大的剑吗？”

    “还是异星人的要塞？”

    “……名字是转空魔城。”一个声音解答了他们的疑问。

    “哎？？？”

    没有理会大家惊奇的目光，基利亚姆皱起眉头自忖道：“连转空魔城都显形了，已经忍耐不住了吗？修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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