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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战争与和平

    “attendezjaidesvuessurvouspourabonnehelene,ilfaut,quevoussoyezapauvretante,quiauneadorationpourvous,allezluitenirpagniepour10nutes.1为了让您不感到寂寞,这里有个可爱的伯爵,他是乐意关照您的。”

    美丽的女郎向姑母跟前走去了,但是安娜·帕夫洛夫娜还把皮埃尔留在自己身边,装出那副样子,好像她还要作出最后一次必要的嘱咐似的。

    “她多么惹人喜欢,不是吗?”她对皮埃尔说道,一面指着庄重地慢慢走开的美妙的女郎,“etquelletenue!2这样年轻的姑娘善长于保持有分寸的态度!这是一种出自内心的表现!谁能占有她,谁就会无比幸福。一个非交际场中的丈夫有了她无形中就会在上流社会占有至为显赫的地位。是不是?我只想知道您的意见。”于是安娜·帕夫洛夫娜让皮埃尔走开了。

    1法语:我亲爱的海伦,您要仁慈地对待我可怜的姑母吧,她是宠爱您的。您和她一块呆上十来分钟吧。

    2法语:她的举止多么优雅啊!

    皮埃尔十分真诚而且肯定地回答了安娜·帕夫洛夫娜有关海伦的行为方式问题。如果他曾经想到海伦,那他所想到的正是她的姿色、她在上流社会中那种十分宁静、保持缄默自尊的本领。

    姑母在一个角落里接待了两个年轻人,但是看起来她想隐瞒她对海伦的宠爱,在安娜·帕夫洛夫娜面前她想更多地流露她的惊恐的神态。她注视着她的侄女,仿佛心里在问,她应当怎样对付这几个人。安娜·帕夫洛夫娜在离开他们的当儿,又用指头摸摸皮埃尔的袖筒,说道:

    “j’espere,quevousnedirezplusqu’ons’ennuiebellissezvotreisondepetersbourg.”1

    (这是实话:建筑师说,他正要办这件事,就连皮埃尔本人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要装修他在彼得堡的一栋高大的住宅。)

    “ileprince,”她面露笑容对瓦西里公爵说。“j’ensaisquelquechosen’est-cepas?2可是您这么年轻。您所需要的是忠告。您不要生我的气,说我滥用了老太婆的权利。”她默不作声,就像妇女们平素在谈到自己的年纪之后,想等待什么似的,都不愿开口。

    “如果您结婚,那是另一回事。”她于是把他们的视线连接起来。皮埃尔不看海伦,她也不看他。可是她和他的距离还是很近。他发出哞哞声,满面通红。

    1法语:据说,您在装修您的彼得堡的住宅。

    2法语:这很好。可是您不要从瓦西里公爵家中迁走。有这样一个朋友是件好事。这件事我略知一二。您说说看,是不是?

    皮埃尔回家以后,他久久地不能入睡,心里思忖,他出了什么事。他究竟出了什么事呢?没有出什么事。他所明白的只是,在儿时他就认识一个女人,关于这个女人,他漫不经心地说:“是的,很标志。”当别人对他说,海伦是个美妙的女郎,他心里明了,这个女人可能属于他。

    “可是她很傻,我自己也说过她很傻,”他心中想道,“她使我产生的一种情感中含有某种鄙劣的应被取缔的东西。有人对我说,她的哥哥阿纳托利钟情于她,她也钟情于他,他们之间有一整段恋爱史,正因为这件事阿纳托利才被逐出家门,伊波利特是她的哥哥……瓦西里公爵是她的父亲……真糟糕……”他想,正当他这样发表议论的时候(这些议论还没有结束),他发觉自己面露微笑,并且意识到,从前面的一系列议论中正在浮现出另一系列议论,他同时想到她的渺小,幻想着她将成为他的妻子,她会爱他,她会变成一个截然不同的女人,他所想到和听到的有关她的情形可能是一派谎言。他又不把她视为瓦西里公爵的女儿,而他所看见的只是她那蔽以灰色连衣裙的躯体。“不对,为什么我脑海中从前没有这种想法呢?”他又对他自己说,这是不可能的事,他仿佛觉得,在这门婚事中含有一种鄙劣的、违反自然的、不正直的东西。他回想起她从前所说的话、所持的观点,他们两人在一起时那些看见他们的人所说的话、所持的观点。他回想起安娜·帕夫洛夫娜对他谈到住宅时所说的话、所持的观点,回想起瓦西里公爵和其他人所作的千万次的这类的暗示,他感到恐怖万分,他是否凭藉什么把自己捆绑起来,去做一件显然是卑劣的、他理应不做的事。但是在他向自己表白这一决心时,从她的灵魂的另一面正浮现出她的整个女性美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