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

    气血、生命灵韵、无形气劲交织起来，形成一道接连天地的浩瀚光柱。

    紧接着，光柱向回内敛，收拢在孙鹿棠身旁，形成流炎般的炽烈光芒。

    “孙老鬼，你是真不怕死啊，可是你以为这样就能杀得了我吗？”

    神户无道冷笑，喷吐鬼厉阴风，缠绕双手。

    源血之力与阴鬼之力加持下，双手变为鬼爪。

    指骨变长变粗，指甲乌黑锋利。

    “太慢了。”孙鹿棠迈出步子，缩地成寸来到神户无道身侧。

    沙包大的拳头砸出，神户无道肋骨断裂，横向侧飞数十米，连续撞塌几栋建筑物。

    建筑物废墟中烟尘四起，他大字形瘫在地上，却不敢有半分停留，更不敢再放狠话。

    啪！手掌猛拍地面，神户无道借力旋转身躯，连续侧翻。

    却不料一只脚丫绷直脚面，如同战斧竖砍，再次命中他的侧腹。

    “噗”

    神户无道五官扭曲，犁地横移好几米，口中喷吐巨量鲜血，腹部裂开一道巨大豁口，肠子拖了一地。

    怎么会这么强？完全不合常理！

    必须拖延时间，祈求源血环月赐予力量，要不然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不，哪怕赐予了力量，也最多就是拥有自保之力。

    脑海中念头闪动，神户无道反应慢了半拍。

    “真当老夫杀不死你？再他妈赏你一脚。”孙鹿棠追到近前，砸踩神户无道的脑袋。

    后脑勺压地，神户无道的整颗脑袋深深陷了进去。

    紧接着，孙鹿棠猛然跪膝，直接击穿了神户无道胸腔的肋骨。

    无形气劲侵略如火，造成骨骼粉碎性湮灭，其下保护的那颗心脏剧烈收缩膨胀。

    嘭嘭嘭嘭嘭嘭……

    心跳声密集如鼓点，神户无道几乎失去意识。

    这时，白袍面具人从远处走来，手中拿着一张羊皮纸卷轴。

    卷轴缓缓展开，血红光辉瞬间淹没四周，久久得不到源血回应的神户无道忽然得到了力量，给出强有力的回击。

    他的双手牢牢扣锁孙鹿棠的左腿，脑袋猛然拔出地面，直愣愣盯着孙鹿棠。

    只不过，双眼非人，他的左眼、眉心、右眼，同时化作红眼。

    眼瞳内部遍布线虫般的血丝，肆意摇曳，就像邪恶诡异的触手。

    紧接着，三只眼睛猛然外凸，冲出了原本的位置。

    眼球下方的链接组织由血管、软组织、不明粘液组成，散发着铁锈的气味。

    孙鹿棠心生警惕，闪身避让。

    果然，两根血管从背后袭击，直插他的肩胛骨。

    向前就地一滚，堪堪避开血管的戳刺，他的脚踝却被血红眼球使用自身的长条状的结构困缚。

    孙鹿棠冷哼一声，无形气劲四散爆发。

    崩！崩！崩！崩

    长条状的软组织结构崩裂，瞬间化作几十节碎块。

    孙鹿棠回身扫腿，地堂腿连续命中。

    吭！吭！

    神户无道左右两腿的小腿胫骨粉碎，当场摔倒在地。

    白袍面具人双手结印，印记凝聚符文，化作一面面镜子，环绕三百米方圆。

    这是一个镜子的领域，外圈遍布3000枚镜子，内圈则同时出现复数的白袍面具人，那是镜子与镜子之间，透过光的折射召唤而来的分身。

    “果然是你，辰渊。”孙鹿棠眯着眼睛，很不高兴，右手如虎爪，牢牢扣住红眼三根软组织连接部位。

    呲啦

    鲜血喷溅，神户无道同时失去三只眼球，像是没有灵魂的躯壳，直挺挺仰面倒地。

    白袍面具人并不否认，借助镜像瞬间来到孙鹿棠身后，“我很敬佩孙老先生的为人，奈何你挡了我们的道，必须得死。”

    孙鹿棠头都不回，却像脑后长了眼睛，看得一清二楚。

    闪电般的后腿踢挂，就像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嘭！！！

    白袍面具人结结实实挨了一脚，胸腔略微凹陷。

    然而，孙鹿棠得势不饶人，出手不留手。

    缩地成寸绕道白袍面具人的身后，锁拿颈部完成十字固——右手臂弯卡住脖颈，左手手掌扣死右手手腕。

    无形气劲顺着皮肤接触，侵蚀敌人体内，瞬间破坏了肺部的功能，并且裹挟着他肺部的氧气散向毛孔。

    呲！呲！呲！呲！

    人之一身，十二万九千六百个毛孔，同时喷发白气。

    只是一刹那，白袍面具人的体内氧气被强行排空，身体出现缺氧反应，大脑脑干变得迟钝。

    白袍面具人心头惊骇，急忙召唤镜像分身。

    镜像分身纷沓而至，环绕孙鹿棠周身，它们砸击孙鹿棠的全身要害。

    下阴、后腰、后心、脖颈、太阳穴……

    孙鹿棠哼哈一声，左脚轻微跺地，无形气劲凝聚如罡，附着皮肤表面。

    莹白色微光稀薄如雾，却皆若钻石。

    任由白袍面具人砸击，孙鹿棠愣是不动如山。

    看起来似乎没有一点效果。

    这老家伙触及了lv6的壁垒……白袍面具人惊愕呆滞，不敢相信竟然有人可以只凭自己走到这一步。

    这时，孙鹿棠贴着白袍面具人的耳朵，喝吼道：“拙！！！！！！”

    其声如洪钟，其威似天龙，瞬间震飞了画有大泽的面具。

    白袍面具人无法收回面具，只得任由面庞暴露在空气中。

    孙鹿棠皱眉，“你的样貌不对劲，但我百分百确定，你就是辰渊。”

    此刻，辰渊面色酱紫，似乎将要被勒死。

    孙鹿棠赤裸的上半身展露雄健肌肉，与无形气劲搭配起来，就是一副不可轰穿的城墙。

    辰渊的皮肤白皙，隐约泛着淡淡的蓝色，面部有晶体化的趋势，但又不与荒野圣堂的荒野之民完全相同。

    他的面庞是整体更加晶莹，带着宝石般的贵气，五官并无太多出奇，普通的八分脸，普通的八分气质，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平淡。

    辰渊咿呀两声，不愿回答，体内生命灵韵迅速调度。

    30%的生命灵韵在一瞬间释放，击溃了自身形成的镜像领域，以此为代价，换来一次被封锁下也能完成的镜像转移。

    孙鹿棠右手臂弯猛然合拢，辰渊的身躯化作虚幻的镜面碎片，散落一地。

    紧接着，辰渊出现在百米开外，满脸忌惮道：“孙老先生的强大的确出乎常人意料，看见你，我才知道什么是天才。”

    “天才？狗屁！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天才。”孙鹿棠嗤之以鼻，“老夫生有百年，练拳几近百年，坚持早晚两遍功，无有一日间断，这才换来这一拳！”

    话语落地，他原地扎马步，右拳收回腰间，然后向前递出。

    空气为之沉寂，天地黯然失色。

    高空上的源血环月微微裂开，露出长有三只角的蛇头。

    祂望向地面，冰冷的竖瞳死死锁定孙鹿棠。

    这个人类让祂感受到了威胁，同样，也让祂充满了兴趣。

    当时人类最强者，四舍五入一下，那就可以等同于日之历纪元的人王！

    若能收服这样的人类，那绝对是一件没有神魔愿意拒绝的美事。

    孙鹿棠的拳头看似不快，实则无可闪避，无法阻挡。

    辰渊心底明明很清楚自己应该反抗，但脑海中瞬间思考了无数种方案，最终的结论都是失败。

    这样恐怖的一拳，几乎是打破壁垒，冲击神明之境的一拳，这个时代无人可以反抗！

    拳头落下，朴实无华，孙鹿棠的臂膀洞穿了辰渊的胸膛。

    缓缓收回臂膀，他问道：“你返老还童我能理解，但为何会换了张脸？”

    连续咳出几口鲜血，辰渊低头看了一眼胸口的大洞，前胸投后背，分外冰凉，分外清晰。

    “若我说这般模样才是我的原本样貌，你信吗？”

    孙鹿棠点头，说道：“信！”

    三十年前，希望灯塔出了一名学生，他入学之时，连续换过三十名导师，原因是导师们自愧不如，觉得没有本事教他。

    传闻那人风华绝代，虽是男子，却有着让女性和男性共同沉沦的面容。

    传闻那人多才多艺，所学驳杂却样样精通，无论是生活技能，还是战斗技艺，又或者涉及进化规划师的奥秘，他永远都会强人一等，远远超过同辈。

    传闻那人温文尔雅，是那种能够让三教九流俯首认尊的大善人。

    那人的名字就叫……辰渊。

    辰是星辰，渊乃深渊，形容他有星辰般高远的智慧，深渊般不可揣度的潜力与实力。

    “原来这才是你的本相，”孙鹿棠苦笑一声，“难怪我会看错你，原本我认为你我二人只是理念不同，但你很适合作为后继者。”

    辰渊踉跄后退，倒在地上，气息一层一层灰败下去，眼看就要命不久矣。

    双手撑着地面，任由胸口流淌鲜血，他摇头道：“不，十年前你或许有这么认为过，但你突然疏远了我。”

    “疏远你是因为我发现变种人半神与我儿子儿媳的见面，很有可能由你牵头拉线。虽然你用的手法天衣无缝，但却少了至关重要的一环。”

    “哪一环？”

    “你不需要知道。”孙鹿棠摇头，眼神骤然凌厉。

    右腿急起，横向劈斩，孙鹿棠脚面绷直，腿势嚣烈如刀，带着不斩敌首不回头的气势。

    空气中掠过一道白线，辰渊的大好头颅高高飞上天空。

    这时，源血环月微微裂开，长有三只角的蛇头对准地面，吐出一道血光。

    血光一分为三，分别冲向孙鹿棠、辰渊的尸体、神户无道的尸体。

    “滚！！！”孙鹿棠抬起臂膀，对天出拳。

    嘶嘶嘶

    他的耳畔听到蛇类嘶鸣，那是来自高天的精神压制。

    紧接着，血光直冲地面，炸裂方圆十里，数万米外都能清晰看见这道通天光柱。

    轰隆隆隆轰隆隆隆

    黑色羊水形成的地面剧烈抖动，叠起超过三四层楼的黑色浪潮。

    偌大的第七区，楼宇尽数毁灭。

    临近的第八区、第九区、第六区被波及小半。

    远在上三区的财阀同样感受明显，一位位强者冲上高楼，眺望远方。

    林幼薇望着林家的老妪——林八阿婆。

    只见阿婆神色凝重，心头涌上不好的预感，但却不敢觉得自己内心的疑虑太过荒谬。

    李家与伯克利家族的人马远道而来，居住在一片自家人搭建的帐篷区域。

    爱莲娜、李景天、戴安娜、亚瑟、李洛弦纷纷走出自己的帐篷。

    良久后，李景天与爱莲娜对视一眼，“撤退！”

    牌伯站在苏流云身旁，恭敬耳语，说了几句。

    苏流云无奈摇头，然后抄起一台平板电脑，跟随牌伯离开。

    九大财阀中，除了莱昂家族和神户家族，其余七大家族人马汇聚齐全。

    赵修鹤朗声道：“接下来诸位需要遵循秩序，撤退到地面之下的失落城市——西都。”

    人头攒动，交头接耳，几大家族的人马相互看着彼此。

    李景天越众而出，率先响应，答应下来。

    紧接着，他的妻子代表伯克利家族，给予响应。

    随后，林八阿婆代表林家，言简意赅道：“可！”

    “禁忌之地的演化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旦规则彻底成型，想要出去可就难了，大家动作都快点。”苏家大龄女执事有着一张苦相面庞。

    随后，七大财阀稳健退场。

    …………

    地面之下，三号卫镇之上，晶莹剔透的水晶构筑了极长的电梯管道。

    地表的剧烈变化导致震荡波四散渗透，沿途的土层不断崩裂，水晶管道从上到下，持续破裂。

    管道内部则有一部电梯急速下坠，不到5平米的电梯间内，两人昏迷，一人瘫坐，还有一人手持狭刀，构筑密集的刀网，不断粉碎头顶落下的岩块。

    吱吱吱吱吱吱吱

    电梯摇摇欲碎，关无眼啐了一口唾沫，“还他妈有多久啊？”

    “快了。”叶真始终抬着脑袋，眸光仿佛可以洞穿厚厚岩层，看到地表之上的一切。

    他知道席卷而来的巨大震波来源于一场战斗——很可能就是孙老爷子此生的最后一战。

    这时，他的思绪凌乱而飘然，一个个记忆片段闪过。

    某次禁地探险，队伍覆灭小半，艰难找到出路。

    女儿出生，老婆平安，他当时的忐忑与欣喜。

    认识孙老的第一面，直截了当找老人问剑，然后就知道了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自己琢磨的那点剑道，根本就狗屁不是，从那之后才真正踏上剑客的道路。

    太多太多的记忆画面不断闪过，最终定格在最近的两幅画面。

    其一，他打晕王峻，送王峻离开。

    其二，孙老赏了一腿，送他离开。

    古剑横在膝盖上，叶真扣合五指，不轻不重地握住剑柄，胸膛随着呼吸起伏，一滴泪珠落下，击打剑身，碎成八瓣。

    关无眼突然说道：“你想复仇？”

    “想！”叶真颔首。

    关无眼道：“那就变强点，再强点，强到下次遇见灭世级的未知生命也不用逃跑，而是狩猎它。”

    叶真嗯了一声，闭上双目。

    电梯内陷入沉默，长久的沉默，直到电梯穿过厚重土层，下方出现一颗小型太阳，太阳散发暖黄光辉，形成一个力场，宛如倒扣的巨碗，保护着内部的3号卫镇。

    关无眼本不是多话之人，此刻却又起话音：“孙老爷子的牺牲，是否公之于众？”

    沉默十几秒后，叶真用力点头，“赤旗麾下成员无不仰慕孙老爷子，记挂他的恩情，他们应该知道这件事。”

    “不怕人心惶惶？”关无眼撇头回眸。

    “怕，但我更怕瞒着大伙！”

    叶真低头垂眸，似自语般说道：

    “孙不悟、冷清凝、李悬尘、封嚣、王峻、苏小九、叶苏……”

    “他们都是年轻人，年轻人自有锐气，越挫越勇。”

    “孙老牺牲的消息固然绝望，但赤旗的理念就是先辈用血踏出前路，后人铭记于心，争相效仿。”

    “终有一日，赤色的旗帜将会插满全球！”

    “我相信，我，还有他们，都不会让孙老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