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神宫。

    十里与代姜回来的时候云兮和锦七正在等着他们。

    “殿下你们去哪里了？我好担心！”先是锦七开口道。

    “我们……”十里一身疲惫，勉强笑意，“去了不朽崖。”

    云兮一眼就看见了代姜胸口的血迹：“殿下你的伤复发了！”

    “无妨。”

    “到底所为何事？”云兮急道。

    半晌，十里才缓缓道：“听闻不朽崖底有上古灵树，我想取思饮树上的露水医治桑芜的眼睛。”

    “不朽崖，那可是极其危险的地方！”云兮蹙眉，看向了代姜，“殿下曾受过刀环穿体的疼痛，你们竟……”

    “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不会放弃的，不过你们放心，这回的苦楚是我们一起承担的，好在，仙露拿到了。”

    锦七默默低下了头，握着拳，像是十分的为难：“十里姐姐，你定是受了很重的伤才换来的！”

    “我没事锦七弟弟！我只要想到桑芜的眼睛或许能好，做这些也无所谓的，我们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十里唇上发白，甚是虚弱，便往代姜怀里靠了靠。

    代姜扶好了她，满眼都是十里，云兮在一旁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

    “不是这样的，十里姐姐，其实！”锦七脸上憋的通红，咬着牙跺着脚。

    十里不明所以：“怎么了锦七？”

    “十里！”桑芜从殿中走来，莞尔一笑，“你是不是又瞒着我去寻法子了？”

    锦七见她出来紧忙过去。

    “我不是怕你多想又要多嘴不让我去，这我可不能听，由不得你。”十里也有了精气神，“我马上就为你试一试！”

    “嗯！”桑芜欢喜应着。

    十里变幻出仙露为桑芜施法医治，可是天不遂人愿，一次不行，再来，又不行，接着来，不知过了多久，桑芜依旧什么都看不见。

    殿下似乎是看出了端倪：“桑芜体内有灵力排着着外来的力量。”

    “那我就在试一试，桑芜你别怕，若思饮树上的露水不能恢复你的眼睛，我还有别的办法，总之我不会不管你的！”

    “什么办法？”桑芜的笑意渐渐退了去，“去闯天宫吗？不要你的小命了吗？在神族，你可是受尽委屈活下来的，你那么在乎你的性命，如今却为了我，什么都不顾了。”

    “这算什么，小事！你可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好朋友，没有你，我的日子怎么熬，我怎会辜负你！”十里像是察觉到了桑芜的不对，盼她能说，但也不知自己能否承受得住。

    “是啊，正如我一样，我也不想与你走两条不同的路，我们一起并肩而行那该有多好啊！在这之前，你就是我的全部，没有你，我都不知道去哪里，好像所有美好都毫无意义。”

    “桑儿……”

    “十里你听我说。”桑芜尤其的平静，“其实你早就知晓我变了性子，再也不是那个单纯憨傻的人了，是吧？”

    十里鼻子一酸，轻轻的呼吸了一口。

    桑芜又道：“我装不下去了，真的好累好累！”

    “桑儿，我知道你有事瞒我不想与我说！”

    “是，我不想说，因为不说，我就可以多在你身边多待一刻！”桑芜眼睛红红的，心中煎熬折磨着，“我眼看着你一回回的因为我的眼睛为我涉险，我怎能忍心！我又如何对得起你！我不能！我不该为了要留下来就这样自私的什么都不告诉你！我的眼睛……蓬莱仙岛的玥巧石可以代替！”

    “你还记得殿下要锦七为你寻得赤熙羽，我们到了蓬莱后，我就莫名的感到熟悉，而在那次忘川之行我才得知，我根本就不是神族仙灵，而是蓬莱丢失千年的钰公主！”

    这一消息不仅震惊了十里，代姜，云兮也十分的意外，这样说来，桑芜身份并不弱于其他各族，甚至远高于神族之上。

    “钰公主！蓬莱仙岛万汐清的王？”十里不敢相信，眼前的桑芜竟是这般人。

    “我的命运不会由我自己了！十里，你知道吗？”桑芜忽然情绪难控，“我要守护我的子民，我的命运与万汐清相连，不可分离，这些年幸亏有赤熙羽庇护才让万汐清恢复生机，如今我已归位，这本就是我该承担的！”

    “子阳仙子和玲珑大人盼我早日回去，可我不想走，我走了我就不再是桑芜了，我就不能留在你身边，不能陪你看桃花，不能听你胡言乱语，不能护着你，不能再为你出头，不能一起喝酒，你以后想的所有，我都不能与你一起了！”

    十里微微张嘴，两行泪瞬间就掉了下来：“你舍不得我，所以违抗了蓬莱仙人的命令是不是，那你的眼睛越来越严重，再拖下去定会彻底失去，你怎么这么傻！”

    “对不住！我对不住你！我明明知道玥巧石就是医治我眼睛的办法，可是我，是我自私，我不想走，我不想去做什么钰公主，我好想和你回到轩辕神府过快乐的日子！我不想和你分开，我从未和你分开过！”桑芜难过的不能自拔，两人惹得云兮默默叹气，锦七更加无能为力。

    三千年了，从一开始和桑芜相识，十里就没有看到过桑芜会哭，可此刻，她的桑儿眼中像是忘川湖面上波动的涟漪，有一点光晕正慢慢散开去，直到流向了远处，成为了黑夜里的一角。

    桑芜的眼泪是十里防线崩塌的利器，她再也忍不住，就像在轩辕神府一样一把搂过了桑芜的肩膀便往前走去。

    锦七本想跟过去，代姜拦住了他。

    “桑儿。”十里哽咽着，“你莫要为难，苦了你，也叫我不放心，什么是世间大义，是为了身上重任舍弃自己，凡是能让你无忧的事和人统统要割舍，我知道这样对你很残忍，自你在我身边长大，我只求你能无忧无虑，这次不管你做何决定都听你的！”

    两人走远了一些，离着倾鹊台很近，倾鹊台的光亮照在桑芜的脸上，暖流入心。

    “但你也放不下万汐清对不对，不然你也不会说对蓬莱有一种特别的熟悉感。”

    桑芜被十里说透了心思，愈加的伤感。

    “蓬莱也不是多远，我会去看你，听说万汐清有世间一绝的景色，到时候你可要带我好好看看，你说呢？”

    “我们还会见面吗？”

    “当然会！就算你以后不能时常在我身边，我也会永远牵挂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