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咽了咽口水，看着殿门半晌没敢推门进去。

    直到殿中传来一道低喝声：“滚进来。”

    屠川这才颤巍巍的抬起了手，推开了门。

    进到殿中，感受着那熟悉而又许久未曾感受到的气息，屠川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跪伏于地，“尊、尊上。”

    “起来说话，本尊没动手呢，抖什么？”华思年看着跪在地上，身子发颤的屠川，微微皱眉，语气中满是不悦。

    屠川听此，连忙爬起来，低着头，站在一旁。

    看着屠川这个模样，华思年双眉微蹙，“这些年本尊让你找东西，你便是在血魔池中找的？”

    屠川闻言，噗通一下又跪了下去。

    “尊、尊上，属下率领上万魔兵前去外界搜索，并未寻到尊上想要的东西。”

    屠川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动不动就跪，莫非我的护法是个软骨头不成？”华思年看着又跪下的屠川，额角突突跳动了两下。

    屠川低着头，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他敢不跪吗他？跪得慢了一会命都要没了。

    孰轻孰重他自己还是清楚的。

    不过自家尊上什么时候这么管这个的，换做从前，他家尊上问完话便让他滚出去了，哪会像现在这样，让他站起来说话的。

    屠川又些怀疑华思年是否是他家尊上，可熟悉的气息又压迫得他压根不敢抬起头来看过去，更别说确定人是不是了。

    来自心里阴影的压迫让他根本不敢贸然抬头于华思年对视。

    华思年蹙眉，他话都说到这里了，屠川却还跪着，倒真是泡在血魔池中久了，骨头都泡软了。

    换做从前，他确实不会让人起来，弱者生来卑贱如蝼蚁，在强者面前，自该俯首跪伏于地。

    只是这些年来在人界的经历，倒是让他有些不喜欢旁人跪着同他讲话了。

    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让华思年有几分暴躁。

    而感受到华思年情绪变化的屠川更是恨不得将自己缩进地底下面。

    华思年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屠川，心中那股暴躁的情绪愈发严重。

    下一秒，跪在地上的屠川忽然感受到一股推力将他掀飞，再一睁眼，他便已经站到殿外。

    看着紧闭的殿门，屠川一瞬呆滞。

    而殿中，也传来了华思年的声音，“将派出去的人召回来，另外派人打探景洲那边的动向。”

    “是！”屠川恭敬的低头答道，随即身形便消失在原地。

    待屠川离开，华思年的目光才从殿门口的方向转到祭锦身上。

    ……

    祭锦这一觉睡得很沉，不知为何，她总有种睡不够，还想接着睡的感觉。

    但谨慎如她，很快便发觉了不对劲，对于大乘期的她而言，虽还不未成仙，但基本上是不需要休息的，不可能一睡便睡得起不来。

    她缓缓试探出自己的神识，当触碰到一层淡淡的墨色屏障时，祭锦脑海之中忽然便回想起了昏迷之前的场景。

    六师兄……是魔族……

    这是祭锦从未想到的，而且这么多年，华思年一直对自己很好，最先让祭锦放下警惕的，不是别人，就是华思年。

    那并非是虚情假意，祭锦还是能够感受出来的。

    但为什么，为什么会是华思年……

    回忆起十多年来的相处时光，祭锦并未从其中发现一点一滴的异常。

    可她可敬可爱的师兄，确确实实的，对她出手了。

    祭锦现在很确定，她不在宣云了。

    而转念一想，便猜测到她如今应当身在魔界。

    华思年是谁？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目的又是什么？

    疑问在祭锦脑海之后盘旋。

    但很快，祭锦便知道了答案。

    “锦儿，你应该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吧？听得见师兄的声音吗？”华思年熟悉的温和嗓音在祭锦耳边响起，祭锦神识挣扎着，想要询问华思年要做什么。

    “锦儿不要害怕，你临近突破，若是在下界突破，只怕会被神帝那老匹夫所感知到，你也不会想要祸极宣云吧？”华思年似乎知晓祭锦的想法一般，缓声说着。

    那一瞬，祭锦原本挣扎的神识瞬间安静下来。

    不止是因为华思年的话，更是因为这话传递出来的讯息多得让她一时有些脑子发懵。

    祭锦的脑海顿时混乱起来，下一瞬，原本躺在床上紧闭双眼的人儿忽然睁开眼睛。

    一双琉璃般清透的眼眸忽的与华思年对视。

    刹那间，祭锦纤细的手便以及扣住了华思年的脖颈。

    “你是谁？”祭锦眸色寒澈，带着一抹浅浅的杀意。

    而华思年却仿佛被扣住脖颈的人不是自己一般，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看着祭锦说道：“锦儿醒了，可要吃些什么？”

    他的问话，如同往常一般，却让祭锦再感受不到一点点温暖的感觉，反而是一点点坠入冰窟之中的窒息与冷意将她整个人笼罩在内。

    华思年见状，微抬起手点在祭锦肩处一处穴位之上，缓声说道：“锦儿，我不会伤你。”

    “你是谁？”祭锦无视身体的不适，紧盯着华思年那双眼底满是冷漠的眼眸，此人的温和，全是装的。

    可从前，她是不曾在华思年眼中看见过冷漠的。

    祭锦有些怀疑，自家六师兄是不是被夺舍了。

    “锦儿问这句话不觉得很奇怪吗？我自然是你的六师兄，从小陪伴你的六师兄。”

    华思年说着，轻抚祭锦的秀发，一脸疼爱的神情。

    伴随着他话音一落，祭锦眼神却变得格外冰冷与疏离。

    但手，却缓缓松开。

    华思年轻笑一声，揉了揉祭锦的脑袋，“锦儿这些日子便安心居住在此，师兄会给你安排好一切，你可以随意走动，不会有人拦着你。”

    华思年温柔的说着，祭锦心中却冷笑不止。

    在魔界，在他的地盘，能够无声无息的将她带进魔界，便已经代表了此人身份不低。

    而在魔界，才是真正的强者为尊，可见华思年的身份不简单。

    以她现在的修为根本无法在魔界自由进出，就算是给了随意走动的权限，也去不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