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受挫

作品:《御剑成凰

    白翊赶紧偏头闪开,低声用家乡话骂了一句不知道什么。

    左恒一拳打在了如龙鳞般的树皮上,老树枝叶摇颤,抖落簌簌松雪。

    到底是跟脚不凡,这时白袍小少爷已经全然调整过来,眼疾手快,唰唰唰三张灵符贴在了左恒身上。

    他手上掐了个决。

    符纸轰然炸裂,巨大风力震得左恒在回退数十步后犹有些踉跄。

    少年像倒糖豆般吞掉一整瓶丹药,随手丢掉了上好白玉雕成的药瓶。

    他擦了擦嘴,迅速向后急退拉开一段距离,堪堪停在了山崖边,原本泛着青紫的鼻梁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

    “那就不废话吧,我认真了。”

    话音方落,不断有半燃符纸飘荡而起,围绕在少年身旁。他瞳中也似符纸一般,亮起了晃动如蛇信的微笑火苗。

    南域白家属杂家一流,道术儒法武功皆有所涉猎,而最擅长的则是,使术御物。

    白翊虽然并为纳气入体,但生来的天赋却使他在化凡这个阶段中能够不需催动灵气便触发低阶符纸上写的法咒。

    难道这么大个白家还会缺少低级符纸不成?

    不断有符纸在左恒身边、脚下炸开,惊雷与烟雾齐冲,火焰与泥沼共燃。

    每次她前进,不是突然破土的藤蔓就是轰然隆出的土墙出现阻挡。

    总会有什么拖住左恒的步伐,她与白袍少年的距离并不远,但也始终无法拉近。

    “可能你确实有点本事,但你面对的是我。”他这样说着,手中折扇如石般掷出。

    左恒在闪躲那些不知什么时候会炸开的繁多符纸时本就有些麻烦,又要提防他手上回反复掷出收回的铁骨折扇,不被雪亮如刀刃的排扣划伤,更是显得束手束脚,一时之间居然有些失了方寸,有势颓落败之象。

    她近不了白翊的身,就意味着打不到对方,反而会被一直消耗体力。

    但在最初的慌乱之后,一直在寻找出剑机会的少女很快就适应了白翊的战斗节奏,躲避符纸的步伐不再杂乱,而是在符纸炸开下一秒断然离开原地,另换它处。

    左恒在大脑转得飞快,她在分析,分析白翊周围向她冲来的符咒会在什么地方炸开,她又该在什么时候躲,把哪个安全的地方当做落脚掉。

    白袍眼中有火苗飘摇,进退有距,从拉开两人的距离开始就掌握了战斗的节奏。

    而左恒眼中只有一片茫茫,这片茫茫之中只见少年一人。

    如果此处有人旁观,定会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少女没躲避一次脚下或者身旁爆裂开来,无处不在的半燃符咒之时,她与白袍少年的距离都会比之前稍微拉进上那么一小点。

    而只要拉进了,就再也没有远下来的道理。

    等白翊发现的时候,他和左恒几十步之遥的距离已经缩短了一小半。

    山崖就只有那么大的地方,再刻意拉开说不定反而会因为在危崖边而心生忌惮,束手束脚。

    把低阶符纸不当符纸用的白小少爷哼了一声。

    连着有数十声爆鸣在左恒脚下炸开,突然变得密集而猛烈的攻势将她逼退几步。

    白翊乘机掐了个手诀。

    有符纸颤巍巍飘向左恒,一反此前的迅猛锐利。

    符上雷电乍作,有湛蓝电光将持剑少女团团包围,连带后路一并锁去。

    “你现在认输赔罪我还能当你没有冒犯过我。”

    白袍少年甚至带着几分平静地陈述了他眼中的事实,“我还存着几万张符纸,符纸用完了我还有封在玉筒里的一次性法术,法术用完了我还能丢灵宝,但是你什么也没有,就算是耗着我也能把你耗到累死。”

    这倒不是他突然稳重而是变了心性,而是连自傲都不需要。

    他觉得事情就是这样的,就像凡人必须吃饭喝水一样不可违逆。

    而且他又不是没有脑子,在这个玉衡派他还得找个人帮他干事,在确定对方胆子不错,勉强能配得上给自己干活之后自然要恩威并施。

    “让我打回来,然后帮我干事,否则”少年语气倏地一转,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左恒只冷着一双眸子看向他,“否则呢?”

    没等少年作答,她就像鹿般跃起。

    符纸晃动,雷电随行,在一丈余高的空中,少女反手抡剑,猝然转身!

    雷符直接贴上长剑剑脊,有电光似蛇在剑身窜动。

    在虎口被电麻之前,左恒松开手,把剑推了出去。

    她一个后翻,抬脚踹向剑把。

    盈满雷电的长剑便这样射了出去,隐隐可闻破空之声。

    少年下意识后退躲避。

    长剑不偏不倚射穿了悬在白翊身旁的某张半燃黄符,钉在了地上。

    他还想再退,身后的空间却已经不多。

    如果说先前是轻敌大意,那么此刻已经认真对待后,为何结果还是相差无几?

    他背上冷汗开始朝外冒,手心也有些凉。

    “你是怎么办到的?”他颤声问道,“你是怎么把剑射到我的符纸上的?你想说什么!”

    他方才明明已经后退躲避了,可剑还是射了过来。

    能精确射穿符纸就已经说明了左恒有将剑射向他法衣的那个能力。

    但是她偏偏没有。

    “你在轻视我?”想到某种可能的白翊黑下大半张脸,登时怒上眉梢。

    左恒摇了摇头,没有给他解释,而是说道:“打架,不要那么多话,太吵就打不好了。”

    “我真的不想和你打,打了没用。”她说,大咧咧就走到白翊身前,拔起了插入地面七八寸的无名长剑。

    “等你什么时候把打架当打架了再讲。”左恒甩了甩剑上的泥灰,转身异常干脆,更是毫不留情地下了逐客令。

    “我还要练习,不能给别人瞧见的那种,你要是干站着不走我得收钱的。”

    白翊被她简简单单两句话激得心头火起,哪管什么君子不君子,小人不小人,银扇从袖中滑出,随手一展,露出一排如刃排扣,直接向她背后划去。

    左恒反手提剑,轻松挡住。

    剑刃朝下滑落几寸,她拿剑轻轻一挑,扇子便脱手飞了出去。

    然后她迅速闪进院子,咣当一声锁上门。

    原地只余少年看着被打落脚边的扇子,神色难辨,拳头很久没有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