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灵界的人类很重视文化的传承，尤其是文字，这可是人类比兽人更加文明的最明显标志。

    “不识字？那不成了野蛮的兽人了吗？”一句俗话，使人类之中，几乎没有文盲。

    当然，一般人送孩子读书的动力也只限于识字了，不被人瞧不起就好。至于研究文学历史什么的，也只有神使老爷或是殷实的武士家庭才供奉得起了。

    兽灵界的孩子到了十六岁，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成为武士，要么找个事业营生。

    雪域地区的书塾，大都每个月只有前半个月上课，另外半个月，孩子们是要帮忙家里干活的。

    想到又要上学，齐济心里是排斥的。上学什么的，最讨厌了！但想到严厉的便宜老爹，刚起的一点自由思想，又自行熄灭了。

    好在再过两个月，自己就成年了，再也不用上学。

    三人经过前殿时，齐济扫了一眼神台上的自然神像。

    来不及细打量，只见神像的大小像前世普通人家供的观音，距离远没看出是男是女。

    齐济打算放学回来再研究，自己可是神使，方方面面的都得了解。话说这个世界需要研究的东西还真多。

    三人打神庙出来，漫步向城西门不远的书塾。

    神庙，冬儿城的行政中心，也就是齐济的家。位于冬儿城的西南角。

    在人类世界，神庙几乎是所有邦国的权力中心。

    冬儿城虽然叫做城，其实只有东西三百米，南北两百五十米，周长不过一公里多点，小的很。是一座不入流的独立小城邦。

    从神庙到书塾，不过一百余米，三人都不着急，慢慢的走着。

    每每路遇行人，都会口称少主，向齐济施礼问好。这让齐济这个前世没人理的屌丝，很是有些不习惯。

    一路闲聊，远远的就能望见书塾的匾额‘韩塾’。

    字体遒劲有力，奔放张扬。

    兽灵界的字与汉字相似，都发源于象形，一笔一划内涵丰富。

    到了书塾的门前，羊舌金忽然止步收脚，望向不远处的城门。

    “奇怪了啊，那不是狗嚣那小子吗？他们家的武士田明明在城南啊，他怎么从西门出去，还带着他妹妹。他妹妹不来读书了吗？”

    “哪里奇怪了，搂草、打兔子、采蘑菇不行啊，人家还非得是去田里干活？非得一天课不落啊？”张东康瞧了一眼，转头和羊舌金抬杠。

    齐济顺着两人的目光看去，确有黑瘦黑瘦的兄妹二人正在出城。搜检记忆，这少年兄妹二人，是青牛武士狗鸣的子女。

    此时，恰好那叫狗嚣的少年出了城门后回头，看到了齐济。他身形不自然的定了一下，又转过头走了。

    齐济感觉刚才狗嚣诡异地邪笑了一下，又不太确定，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很快，兄妹二人消失了背影。

    齐济抬眼望远，视线越过两米多高的城墙，落在峰顶上皑皑的大雪山上。

    大雪山占了西北方的半个天，向西北两个方向绵延无限。

    这就是大雪山啊！雪山域的一条边。

    书塾中。

    同学们都到齐了，所有加一起也就二十多个人。这就是冬儿城所有的学龄孩子了。

    看着既熟悉又陌生的桌椅，齐济的感觉很特别。原主学习了十二年的地方，自己曾经的学生时光，两者交融，产生了一种还未融入就将要离去的飘忽感觉。

    在冬儿城，孩子们到了十六岁的冬天，就算成人了。要脱离书本，开始谋生了。而现在距离十月冬天到来，只有两个月了。这是齐济他们最后的一段学习时光。

    韩师还没有出来，同学们三五一处，嗡嗡嗡地议论纷纷。细听之下，都是讨论一件事——城主齐庸集结一半兵力出城。

    动兵可是大事！

    齐济三人周围没有学生敢坐，原本清净。直到一个叫做公孙武杰的同学走过来。

    “少主阁下，敢问城主大人集结半数武士出城，是什么原因啊？是要和瓜城开仗了么？”

    公孙武杰一身粗布麻衣，身材短粗。口里称呼少主，语气却半丝恭敬也没有。

    虽然不高，但公孙武杰声音洪亮，引得同学们都望了过来。

    见众人视线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公孙武杰面有得色。

    齐济不知道对方为何语气古怪，原主是做过什么对不起对方的事么？送过原谅帽还是怎么的？

    “不知道。”

    搜检记忆，发现这公孙武杰向来不服原主，时常找事，齐济也就没心思搭理对方了。

    至于瓜城，因为年年来偷粮，和冬儿城多有交恶。人们觉得是对瓜城用兵也很正常。

    “您这少主当的，什么都不知道，可真是太平啊！不知我们天才的少主阁下，最近是否契约了什么强力兽灵啊？”公孙武杰还是语带讽刺。

    齐济的废是出了名的，至今也没有契约一种兽灵，公孙武杰这话算是打脸了。

    “公孙武杰你可以了啊！”

    羊舌金看不上公孙武杰的做派，出言制止，“少主无论怎么样，都是你公孙家的少主，要注意尊卑！”

    “行，你牛！你羊舌家我惹不起行了吧！”

    公孙武杰转头走开，却还继续言语，“什么呀！不过都是仗着有个好爹罢了！两个娘娘腔！”

    公孙武杰背过身离开，好像服软了，言语却更大声，惟恐旁人听不见。

    见齐济没什么反应，无戏可看，同学们又开始嗡嗡嗡的聊起。

    “齐济你别往心里去。公孙武杰那人，不过就是嫉妒你的神使资质，心里边酸，人还是不坏的。”羊舌金安慰齐济。

    齐济倒是没什么，不过就是有人抱怨两句，何况还是个十六岁的半大小子。这放在前世，自己挨领导的骂可不少，小儿科啦。

    看过了戏，张东康邪邪一笑，伏低身子，低声笑说，“你们俩是不知道，公孙这小子是打翻了醋缸了。”

    “这话怎么说？”齐济忙问，这种话题他爱，他最喜欢八卦了。

    “爽……”张东康刚要细说，书塾里忽然安静了，大家都纷纷起立。

    是韩师出来了。

    韩师，名叫韩禄君，是冬儿城书塾的塾师。别看又矮又黑，腹中却很有才华。

    迈着四方步，挺着微凸的肚子，吐了口酒气，韩师坐到了讲桌前。

    虽然隔了半个月，韩师讲学还是没有什么前戏，不管学生记得怎么样，直接开讲。

    “我们人族退守雪山口，才算是依靠地形，阻挡住了兽人叛军的攻势。从此我们人族失去了雪山口以北及以西的全部土地，我们雪山域也成了抵御兽族的前线……”

    “帝国的崩溃，据说根源就在于背叛。兽族的实力远非我们人类的对手，但由于有人刺杀屠灭皇室，没有了集中的指挥，人类一盘散沙，才至于功亏一篑……”

    “阻挡住了兽人，人类又开始争夺帝位。多年的彼此攻伐，人类越来越弱，以至于如今这大城称国，小城称邦的，万国林立的局面。没有集中的力量，收复失地已不可能。”

    韩师摇了摇脑袋，叹了口气。

    “哎！据有些学者考证，兽族背叛前的五百年左右的时间，频繁的改朝换代，频发的叛乱，是致使人类社会崩溃的根源……”

    人类的历史知识，有些特别。

    虽然人类号称有几万年以上的历史，但是保存下来的文献支离破碎，内容缺失严重，可以说十不存一，又散落各地。无法支撑这一论点。

    韩师掌握的历史知识，更是有限。齐济这样快毕业的学生都听了好几遍了，只有小孩子们听得津津有味。

    齐济听得无趣，回忆起穿越前的情形。

    爬山的时候忽然感觉脚踝疼痛，掀起裤管发现一只小虫子在吸自己的血。

    那虫子肚子涨大到有拇指指甲大了，背上面还有一个骷髅鬼脸，是从未见过的未听说过的种类。

    齐济登时大怒，用两个大拇指挤死了它。抬头再望前面的同事时，彼齐济变此齐济——穿越了。

    这穿越得也太草率了吧？自己不会是在做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