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的毛孔迸流冷汗，黄亮已经吓得腿软。他知道，现在是真的难逃一死了！

    既然逃不掉，临死就要表现的刚一点！

    “啊！--”

    黄亮大吼，作势要冲向青绿花火。奈何腿不听使唤，牢牢地钉在地面。

    “黄兄，我都说了，别慌别慌！”

    又是这个讨厌的声音！黄亮不用回头，就知道身后的人是羊舌金。

    黄亮咬牙切齿，“要杀要剐直接来，弄什么歪门邪道吓唬人！告诉你，没用！”

    你不回头，我过来。羊舌金转到黄亮对面，理顺自己帅气的长发，“黄兄，这可不是歪门邪道，是鬼火，是人家幽狼武士的技能呢。

    可别看他们飘在半空，可爱又漂亮。小花们可是会爆的！还有强腐蚀性和毒性。黄兄要小心了。

    还有，腿别抖，站不住就坐会儿。”

    黄亮气结，“你，你还是那么风度翩……啊呸！你说谁腿抖？就算抖我也是累的！就算坐下我也是要笑看你小丑跳梁，才不是站不住！”

    再也坚持不住，黄亮一屁股墩在了地上。

    嗯，羊舌金点头，“这才对嘛，放弃抵抗，才会少些痛苦。”

    黄亮皱眉，“你说什么痛苦？我都不抵抗了，你还要打我？”

    羊舌金摇头，“我向来不愿意与人争执，是不会打你的。可鬼火是没有意识的，他们打不到人不罢休啊。”

    黄亮闻言，发现鬼火果然又靠近很多，并且闪动的速度越来越快了，顿时慌张大吼，“你不人道，你虐待俘虏！”

    嘭嘭嘭！三声爆响。

    黄亮被炸得左右摇摆，皮肤焦黄，身上的黑衣也烧净了，这下是不着寸缕了，现出了长着黄色皮毛的后背。

    “你，这个小人，呃……”

    黄亮口吐黑烟，晕过去了。

    羊舌金嫌恶地提起黄亮，跑回矿道。一路上没见到另一个使毒镖的奸细。

    想了想，羊舌金觉得没有漏掉什么可疑踪迹，那奸细一定是逃往甜水河方向了。

    又追到甜水河边，还是没有那奸细踪影，羊舌金决定放弃了。

    手里这姓黄的奸细，背生黄色皮毛，还有一条黄色尾巴，当然，现在是半条了。非人非兽人，那么一定是不久前潜入神庙偷盗的半兽人一伙了！

    他们为什么要侦查荧石矿？一定要尽快告知主公！

    羊舌金回到荧石矿，嘱咐了尺六父子严加防范，才马不停蹄地奔亭山城去了。

    ***

    亭山脚下的密林里。

    尖嘴猴腮的侯赛因，等到了腾灰。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黄亮呢？”侯赛因皱眉问道。

    腾灰眼睛顿时红了，“大人，我们暴露了。那人速度奇快，先是迫使黄大哥斩断了尾巴，又追了我们十余里。我们无论如何也甩不掉他。

    无奈之下，黄大哥他为了掩护我离开，主动用技能引开了敌人。现在，怕是已经牺牲了。黄大哥临走之前，特意嘱咐我要把消息带回来，呜呜呜……”

    “哎！”侯赛因拍了拍腾灰，“我们为之奋斗的伟大事业，免不了兄弟们的牺牲。下一个可能是你，也可能是我。小灰，你要习惯！”

    侯赛因又想了想，觉得有问题。

    “小灰。黄亮那人性格刚硬，敌人是如何逼迫黄亮自斩尾巴的？”

    听到侯赛因的问话，腾灰眼珠转了转。一定不能让侯大人知道，黄大哥是中了我的毒镖才自斩尾巴的！

    “呃。那人，那人使一柄淬了毒的大刀，划伤了黄大哥的尾巴。那毒毒性极强，向黄大哥身上快速蔓延。

    黄大哥也是真的刚。毫不犹豫的斩断了尾巴！”

    侯赛因听了点头，“嗯。这是黄亮的性格。黄亮的刚，是畸兵里面出了名的。

    你们的任务怎么样？完成了吗？”

    腾灰擦干眼泪，“大人，任务完成了。那是一座废矿，没有检测到一点荧石的能量波动。可能是很早之前人类就放弃了的。

    当然，人类刚刚疏通恢复几百米的长度，也可能在地下深处还有荧石矿藏。”

    侯赛因听了很满意，“你们干得不错！应该是荧石采尽，人类放弃了。否则远古地图上会有标记。

    查明了人类是怎么知道荧石矿的吗？”

    腾灰摇头，“没听矿工说荧石的事，他们聊的都是白银，也正在开采银矿。您看，我还带回来一块。”

    接过腾灰手里的白银原矿，侯赛因哈哈大笑。

    “哈哈哈！愚蠢的人类！看来他们并不知道荧石的事。我就说嘛，又不是国主级势力，他们怎么会知道荧石，原来是当成银矿了。”

    侯赛因看着腾灰，越发满意，“小灰，这次给你们记上一功！你先回齐达城潜伏吧，记得给黄亮家人传话，黄亮牺牲了。”

    “可是大人！黄大哥不一定死啊，也许逃了呢？”

    “孩子！你说那人速度极快，追了你们十余里。你们都甩不开他。黄亮必然是跑不掉的了。

    我们影族男儿，只有站着死，没有跪着生的！黄亮他是不可能让自己成为俘虏的。所以，此刻他应该已经自尽身亡了。”

    腾灰沮丧地离开了。他来时欢欣鼓舞，不想回返时会载满悲伤。年少的他，初次任务就见识到了和人类斗争的可怕，就品尝到了失去战友的悲伤。

    未来的路还很长，可能真的就像黄大哥说的那样，‘是痛苦浇灌了男人的成长’。

    走到红松林里，二人曾经休息的地方，腾灰再次热泪盈眶。最后眺望了一眼荧石矿的方向，腾灰唤出灰雾，飞向远方。

    侯赛因送走腾灰，又潜入停山城的倒影魔兽店。

    “大人。萤石矿的情况摸清楚了。里面没有一丝荧石的能量波动。几乎可以肯定是一座废矿。”

    “哦？很好。是废矿就好。即使人类能挖出少量的荧石，也没有什么大的影响。”

    虚惊一场，阿黛尔这两天悬着的心算是落了地了。

    “对了。亭山军是怎么知道荧石的呢？”

    侯赛因笑，“哈哈！大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荧石。他们在开采白银，愚蠢的人类把那里当成银矿了！”

    阿黛尔点头，如此就更好了。

    侯赛因没有汇报黄亮的事情，他觉得没有必要。阿黛尔也没有问。吩咐下去的事情，她只在意结果。至于细枝末节，她可没空，没心思，也没有精力去操心。

    就在两人交流的时候，艾莉丝自以为隐秘地躲在床下偷听。

    原来那个坏人在寒羊城有个矿，艾莉丝眼珠灵活地转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

    亭山城的地牢里，黄亮一滩烂泥般瘫在地上。齐济、羊舌筋、张东康与几名武士围观。

    “阿金，这小子尾巴怎么只有半截儿？”齐济疑惑。

    “他自己砍的啊。”

    “他为什么要砍自己的尾巴？”

    “可能，是爱好吧。”

    这小子不老实！齐济凝视着羊舌金，显然他并不相信这说辞。

    “阿金，既然人是你抓的，那就由你来审吧。”

    羊舌金连忙推拒，“我不行，我不行，我不行！可见不得这种血腥的场面！这种活儿还是让阿康来吧！”

    张东康不干了，“我就是来看看热闹，手里还一堆活儿呢，哪有时间来给你们弄这个！”

    “行啦，都别推啦！阿金就你来！男子汉大丈夫，还能怕血？过几天王娜过门，你怎么办？”齐济一锤定音。

    羊舌金无奈，走到黄亮身边，看了看。回头招呼，“葛剑，弄盆冷水来！”

    冷水很快来了。羊舌金用脚踢了踢黄亮，没反应。一盆冷水泼到黄亮脸上。

    “啊哈！好冷！嗯？……”

    黄亮醒来，看到一群人想看动物一样围观的自己。里面还有一个和羊舌金一样帅的金发帅哥。而自己，光不出溜不着寸缕。顿时感觉非常羞赧。

    黄亮双臂交叉，护在身前，“你们，要杀要刮尽管来！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哦。”羊舌金回头，看向齐济。

    “主公他说他是不会说的，直接杀了吧。”

    齐济还没说什么，黄亮急了。

    “你个小白脸！你还没问呢，连刑都没用，怎么就知道我不会说？！”

    齐济与张东康相视一笑，看来这个半兽人意志不坚定啊。

    羊舌金一脸的为难，“可是我晕血啊，用刑什么的，太可怕了。”

    “你还要脸吗？我这受刑的都没怕，你用刑的怕个屁！告诉你，我黄亮在齐达城影族暗点，那可是出了名的硬刚，无论你用什么刑，我都是不会说出我们影族的秘密的！”

    围观的众人感叹，你不说谁知道你是什么影族？谁知道你们在齐达城有暗点？你真的是不怕用刑吗？

    羊舌金点头，“那行吧，拉出去五马分尸。”

    “停停停！”黄亮急忙阻止走过来的武士。

    “小白脸你是不是傻？五马分尸之后人就死了！你还怎么拷问我们影族的消息？像你这样的，在我们影族的大本营黑炎城，都得按照白痴处死！

    别问我黑炎城在哪里，我是不会告诉你黑炎城在中土天波国的地下的！”

    齐济快憋不住笑了，半兽人是没人了么，派出这么个怕死的货。害怕被用刑，把己方的秘密一车一车的往外倒！

    羊舌金想了想，点头道，“黄兄说的有道理。那，咱们来凌迟？这样可以慢慢问。”

    黄亮气结，嗓音嘹亮，“怎么就和你说不通呢！有跟俘虏商量刑罚的么？你知不知道你很不专业？

    我黄亮，身为影族黄鼠狼半兽人，出生在圣城黑炎城，五年前被派到齐达城潜伏。头几天被调来调查你们荧石矿的事。

    从我出生到刚才，我就没见过你这么没用的审讯官！”

    “我们也没见过你这么‘刚硬’的俘虏。阿金你慢慢审，我先回去笑一会儿。”齐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都替黄亮臊得慌。

    最后，黄亮看亭山城实在是缺少人才，于心不忍之下，大发慈悲，主动提出要加入亭山军，以提高亭山军的办事效率。

    但是因为还有家小在黑炎城，为了他们的安全，自己只能更名改姓，而且只能从事地下活动。

    “主公，这黄亮能用吗？”葛剑为人朴实，顾虑地说道。

    齐济走到书房窗边，“可以相信他。他说了太多半兽人的密辛，已经无法回头了。

    葛剑，情报工作不适合你。等到有合适的机会，我会给你调整工作。”

    其实黄亮知道的东西并不多，但已经足够齐济惊叹。

    原来半兽人是人类与兽人的禁忌之果，继承了人类和兽人的双重能力。但人类与兽人都歧视半兽人，将他们视为杂种，是肮脏低贱的存在，一直加以迫害。

    半兽人的历史就是屈辱的历史。终于有一天，在伟大的半兽人圣女带领下，半兽人联合在了一起，反抗不公的命运。

    一次偶然，他们发现了地下城黑炎城，从此有了斗争的大本营。半兽人转入地下，消失在人们的视线。

    一万多年过去了，号称影族的半兽人，一直在暗里搞破坏。

    这次黄亮来，是为了调查荧石矿。至于荧石是什么，他也不知道。

    黄亮只是一个二级畸兵，知道的东西零零散散很有限。有用的东西更是不多。

    只是其中两点引起了齐济的注意。

    一是齐达府有两处影族据点，一在齐达城，总负责齐达府事宜。一在亭山城，负责找一个什么盘。

    影族像这样的暗中据点，遍布人类二十八国的各府。

    二是影族近卫统领，高级战将侯赛因，出现在亭山附近。侯赛因可是堪比人类八级武士的强大战将！

    齐济看着窗外，隆冬的雪又飘了起来。在这死寂的冬里，看起来表面的平静背后，实则波涛汹涌啊！

    半兽人，也就是影族。他们是怎么知道我在开采的矿是荧石矿的呢？

    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