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新年，寒风在空荡荡的山口城外打着转，茫茫的雪地上，没有半个兽人。

    今年奇了，从十月入冬到现在，兽人连个头都没有冒。难道不打山口城了？那兽人吃什么？

    山口城神殿。

    极北国主赵建平，百思不得其解其解，又一次召集来援的极北国各府府主会议。

    “诸位，兽人年年寇边，有万年的历史了。报万年奴役之仇只是借口，没粮吃来抢粮倒是真的。可今年却到现在就没来。

    各位府主，可有人知道原因？”

    山口城城主七级神使墨河，搓了搓久经风霜粗糙的脸，这是他的习惯性动作。

    “国主大人，以兽人的德行，它们驯养的牛羊向来不够吃。忍到现在还没来，我猜是今年草原上的温度比往年高，牛羊冻死的少，它们才能撑到现在。

    但应该也已经到了极限了，估计不出半月，兽人肯定还是要来的。”

    “不一定吧。”弱江府府主孔二棣不认同，反对道，

    “我看今年的温度与往年没什么不同，甚至还要更冷一点。要说是温度原因，更可能是冻死的人太多，兽人无力集结寇边才对。”

    “也没准今年兽人的牛羊格外卖力，生的多，够吃呢？”泰禾府府主户伽插话道。

    齐达府主尚文彬笑道，“兽人的牛羊未必卖力，户府主每天都很卖力倒是真的。”

    府主们一阵哄笑，泰禾府府主户伽每日不与众人交流，整日里躲在房间和几个美姬厮混，早已是府主们嘴里的笑料。

    齐达府主的意思是骂泰禾府主是牲口。泰禾府主好美人是不假，但不是弱智，当即拍桌子开骂。

    看着会议即将跑偏，极北国主赵建平连忙开口制止。

    “诸位且停一下。

    我们在这里瞎猜也没有用，这样干等着更不是办法。

    眼看就要新年。旧历，新年之后，兽人就会撤离，来援的各府武士也就会回返。

    可现在这情况我们是守也不是，谁知道兽人还来不来。可撤也不是，万一兽人有来了呢？

    所以，我看不如派些人手去草原查探，各位以为如何啊？”

    府主们刚刚还是一脸笑意，听说出人去草原，立刻全都不言声了。

    一个个要么低头研究木桌上的纹理，要么扬头观看神殿棚顶壁画，或者闭目养神、修理指甲、盘玩把件、细品蜜水，林林总总，就是没有人接话。

    笑话，来协助防守已经是尽到了义务，这寒冬里大风大雪的，谁愿意出去啊！

    “齐达府的红鹤武士，高来高去，神使便捷。不如跑一趟？”极北国主开始点名了。

    名义上是统属关系，实际上各府主都是各自为政。要不是有人类盟约在，极北国各府在最前线，必须前来驻防，他们是没有人会来看极北国主这张脸的。

    你是国主我们就会怕？扯淡！有能耐你发兵讨伐我们！

    极北国主还真没这个能耐。手里的四个府已经将军力占用了绝大部分，没有多余兵力进行征讨。

    就算硬要匀出力量征讨，派少了人是送菜。派多了，后方又会空虚。周边的八级庞城府以及其他府肯定会偷袭。

    自己家大业大，穿鞋的还真怕他们这些光脚的。一旦开战，自己的损失肯定会大过他们。

    因为打下来，没有兵力占领，撤走后人家还能回来。但周边势力对自己领地的破坏，却要好久才能恢复。

    天下国主都是这般处境，所以人类才是这一盘散沙的局面。也因为这样，极北国主无法强制命令各府主出兵，只能是现在这般商量。

    齐达府主放下水碗，“国主陛下，红鹤武士不耐寒冷，进入草原一准冻死。您看红鹤不都是一到秋天就飞到南国去过冬了么。

    不是我不想派红鹤武士去，实在是不适合。

    要我说，这侦察任务，弱江府的雪蛙武士最合适。您想，雪蛙，雪啊！肯定适合雪地环境。”

    “放屁！”弱江府主不乐意了。

    “尚文彬，你长脑子了吗？雪蛙就适合雪地环境啊？那是因为雪域特有！到了冬天，什么蛙不冬眠？

    每到冬季都是雪蛙武士的低迷期。而且雪蛙武士速度太慢，不等找到兽人就得冻死了。我的雪蛙武士去不了！”

    就这样，府主们互相推诿，都一堆理由谁也不愿意派人去。

    极北国主冷眼旁观，他早预料了这个结果。

    “咳咳，”看着差不多了，极北国主打断了吵嚷的众府主。

    “既然如此，我看不如这样。每一府都派一些低级武士去侦察，各位以为如何？”

    极北国主这样一说，府主们心思就活动开了。要是这样的话，里面可以设计的地方就多了。于是没有阻碍的纷纷表示支持。

    每一府来参加冬防的武士，大部分都不属于府主本人。这个时候派人去草原，几乎就是必死。那派谁去呢？当然是府内具有威胁性的势力了！

    有一个正当的理由削弱府内的竞争对手，打压可能成长起来的势力，府主们当然乐意了。

    ***

    “什么！这个时候派我们去草原侦察！”公孙武杰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府主大人。别说是侦察，就是正常行军，在积雪深深的草原也是做不到啊！

    我们人类不比兽人，有一身皮毛御寒，取暖怎么解决？还有补给又怎么解决？您这是让我们去送死啊！”

    “公孙将军，我也是没有办法，国主命令三级武士外出侦察，我无法违抗啊。

    如果国主命令我派出红鹤武士，我还不是也一样只能听命。没办法啊。

    再说了，就是去看看兽人的情况，不一定就会死啊。”

    公孙武杰无奈，愁眉苦脸的回到了军营。

    看公孙武杰回来，王大头、江大眼、李阿大等将领忙围上来询问，齐达府主是个什么意思。

    公孙武杰回头看看没人，压低声音轻笑道，“我们三级武士，可以提前回家过年了。”

    ***

    新年之后的第五天开始，终于有武士陆续回来了。

    三三两两的，一共只回来了几十人。决大部分侦察的武士都牺牲了。

    大殿上，极北国主和各府主听着幸存的几名武士汇报。

    兵甲：“兽人给我们造成的伤亡有限，牺牲的武士大多数是冻饿而死的。”

    兵乙：“兽人太分散了，好容易找到一个小部落，虽然他们的粮食也不多，但是熬过一冬是尽够的了。听说，别的部落也是这样，今年可汗给的救济粮多，不用攻打山口城了。也是，有吃的谁还打仗。”

    兵丙：“兽人两个月没见过人，看到我们竟然还很高兴，还请我们吃饭。最后我们没好意思动手，就返回来了。”

    兵丁：“他说的对，尤其是兽人姑娘，实在是过于热情了。千万别让她们把你灌醉了，醉了你就失了身了！

    我的一个战友，就因为受不了鼠人姑娘的长相，事后左想右想想不开，自尽了。哎！我……”

    “行了别说了！下去吧。”

    极北国主喝退了士兵们，“这已经是第五波了，情报都差不多，看来兽人今年是不会来了。今年就这样吧。

    我宣布，今年的冬防结束，全体解散……”

    士兵们欢呼雀跃地回乡去了，可一个问题萦绕在极北国主和极北国各府府主的心头。

    兽人可汗的粮是哪来的呢？

    兽人可汗哪有多余的粮食啊，虽然西部草原气候温暖很多，可以种植一些粮食，可也不够全草原的兽人吃啊！

    兽人可汗也在纳闷，今年东边那些穷光蛋怎么没来求救济啊？

    不过他才不会主动去问，那不是自讨苦吃么。不来更好，省了！

    既省下了粮食，又省得去山口城外吃冷风，兽人可汗这个年过得巴适得很。

    东部草原兽人的粮食当然是和齐济交易来的。

    交易的时候，自由之城就讲好了，要想以后都可以贸易，不再挨饿，粮食的来源必须说是可汗救济的，这样才不会暴露人类合作伙伴。

    兽人们是有点笨，但是不傻，果然就将来侦查的人类武士骗过了。

    在贸易中，齐济倒买倒卖，一面将南部采购的粮食卖给兽人，一面将兽人的牛羊卖给南方，很是大赚。

    短短两个月，齐济就积攒了大量的财富。这使齐济可以养更多的武士，亭山军进入了良性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