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他还有心情去青华区政府？这证明昨晚的行动效果不是特别好。”陈泰冷哼一声，把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程程有些头皮发麻。

    昨晚她听老黑汇报情况的时候，完全被这些疯狂的行动震惊。

    她没想到老黑会采取这么大胆的行动，完全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

    而陈泰还说效果不够好，难道真的要闹出人命才肯罢休吗？

    “老爹，昨晚的集中袭击或许已经惊动警方。如果继续让老黑行动，就是在顶风作案，风险系数太高。”程程小心翼翼地劝道。

    她现在是老黑的上家。

    万一老黑落网，被警察审出信息，她首当其冲会被逮捕，再次成为陈泰的替罪羊。

    按照这次事件的规模和恶劣程度，肯定不会是三年了事，在里面待十年、二十年也不是不可能。

    她已经丢掉青春洋溢的三年时光，再蹲十年大狱就真的老了。

    看到程程局促的表情，陈泰笑着安慰道：“你别紧张，这件事不会牵连到你的。这件事的影响不会扩大，因为上面有人压着。”

    陈泰抬手向上指了指。

    这有两层含义。

    现在上面有赵立冬帮忙镇着，赵立冬镇不住还能搬出何黎明。

    陈泰和赵立冬简单交流后才得知，原来他们的上面是同一个人。

    何黎明做事几乎滴水不漏，除了被黄翠翠录音留下黑点，剩下的保密都做得很好。

    程程嘴角向上翘了翘，眼角却向下耷拉着，根本就笑不起来。

    “你放心，近期不会再有大动作。我需要先观察观察他的动向，之后才能对症下药。”陈泰继续安慰道。

    程程的表情这才缓和一些。

    说实话，如果不是被架在这个位置上，她都有点想退出游戏。

    这和她想象的公司差距有些大。

    一开始，她以为建工集团最多账务上存在一些问题，拆迁时动用些许暴力手段。

    尽管这些都不合法，但建筑公司多少都沾一点类似的毛病。

    随着程程的深入了解，她才看到建工集团背后血淋淋的真相。

    这时，她已经没有后退的余地。

    “好的，老爹。京海师范大学那边一些问题要处理，我还有几个会要开，暂时先告退。”程程起身说道。

    “嗯，你身为项目总监，公司的事还要辛苦你多费些力气。”陈泰点了点头。

    程程笑着应了一声，随后快步走出茶室。

    出了茶室，程程的表情很不好。

    工具人的感受越来越糟糕，尤其是在他们斗不过白江波的时候。

    她现在干着项目总监的工作，其实名义上还是董事长秘书。

    她是因为经济犯罪入狱，在执行期满后的五年内，不能担任公司的监事、董事和高级管理人员。

    所以她现在干着总监的工作、操着总监的心，享受着董事长秘书的待遇。

    即使她侥幸斗得过白江波，强势地把白江波赶出建工集团，空下来的总经理之位也不属于她。

    陈泰多半会找一个听话的傀儡放上去，至于什么时候可以轮到她，她心里没有底。

    近二十年的寒窗苦读，如今依然漂浮不定，程程的心情难免有些低落。

    准确来说，应该是十九年。

    前十六年在学校，后三年在监狱。

    在监狱的那段时间，程程并没有闲着，而是一直在努力学习，这里有很多老师。

    在女子监狱区，暴力犯罪的比例不高，更多的是非法融资、做假账这种金融犯罪和诈骗、盗窃这种侵财犯罪。

    后者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但前者几乎各个都是人才。

    会计专业一直流传着一桩笑话：你们之所以见不到优秀的会计，是因为真正优秀的会计都在监狱里进修。

    相比于正常做账，狱中这些人一般都是两套账起步，给税务局和银行看的外账，给老板和股东看的内账。

    甚至还有三套帐、四套帐、多套帐，为了获取更多的利益，她们煞费苦心。

    当然，能进监狱代表她们没逃过法律的制裁。

    程程是建筑工程技术专业，但为了更宽广的发展方向，她在里面虚心好学。

    面对如此年轻、好学的小姑娘，这些前辈更是倾囊相授。

    三年时间，程程在狱中完成了会计专业和金融专业的攻读。

    有了这些知识和能力，程程已经为建工集团规划好一系列的发展路线，只要她能坐在总经理的位子上，或者掌握总经理的实权。

    眼下白江波是障碍，后续陈泰或许也是障碍。

    ......

    下车的时候，孟德海的步伐有些发飘。

    昨晚他没少喝，回到家后还吐了几次，崔姨忙前忙后照顾大半夜。

    今早他能爬起来，完全靠的是钢铁般的意志。

    出门的时候，崔姨还一直骂他要工作不要命，又把她们母女俩的生活说了一遍。

    孟德海假装没听见，穿好鞋就踉踉跄跄夺门而出，完全把他昨晚“要对母女俩多一些关心”的想法抛之脑后。

    “见笑了，年龄大了，喝不动了。”孟德海自嘲地笑着。

    白江波连忙把他扶住。

    “现在时间还早，要不我们去食堂喝点粥，吃点饭？”白江波提议道。

    他真的怕孟德海晕倒在这里。

    后续的工作需要他去协调，他如果倒下，招商引资的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好，没问题。”

    孟德海胃里空空的，立刻同意这个提议。

    他们来到食堂的时候，已经有人在用餐了。

    因为昨晚应酬之前，孟德海特意强调过，不能影响今天的正常办公。

    这群人满口答应，昨晚享受完，今天早上可就有些遭罪了。

    用餐之后，运送晶东方员工的大巴车也到达区政府门口，他们也有些精神萎靡。

    没有多少寒暄，直接开始工作。

    决策工作已经结束，剩下的工作就是签协议和协调相关事宜。

    这些工作非常细致、琐碎，很容易在鸡毛蒜皮的小事上出现争执。

    毕竟谁迁就谁都意味着要进行变动，这多出来的工作和预算需要进行审批，会比较麻烦。

    不过得益于双方状态都有些萎靡，两边破天荒的没有吵起来，而是认认真真的思考对策，相互迁就、相互体谅。

    整个过程出奇的顺利。

    看到进展如此顺利，白江波也放下心来。

    他解除一级警备状态，对安保人员进行新一轮的部署。

    人不是铁打的，做好轮换才能发挥最大的能力。

    而他，需要再去会会陈泰。

    他想看看，陈泰现在是何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