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护送到岸

作品:《殿下,王妃打算给你画遗像

    见着这局势,依然成为井春与井统昌父女两人之间的战场。

    岂料方芸看向了姜和瑾,适时插了一嘴,“小春,你日后是要成家的,你就算不顾忌井府的颜面,也该顾及黎王府的颜面。”

    井春不禁斜看方芸,啧……

    话里话外无非是想让姜和瑾掺和进来,这方芸是嫌父女俩的对峙不够乱,非得拉一个姜和瑾下水是吧?

    姜和瑾全然当做没听见的一样,可是记着井春不让他多说话的告诫,自然不会参与井府的混战,他要做的便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一看井春又该如何挣脱这一层层的牢笼。

    井春倒也客气,“晚娘这时候有空关心我的事了?”

    这看似平平无奇的问话确实充满了冷嘲热讽,整个井府都知道,这方芸何时对井春关心过?

    关心?

    是腌臜还差不多!

    井春此时要做的是将姜和瑾护送到岸,只有姜和瑾安全了,井春的名誉才能保得住,而对付方芸最好的方式便是“移花接木”,把话题点引到了方芸自己身上。

    至于方芸身上有什么话题点,那不就是方芸对井春与井疏瑶之间的差别对待吗?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方芸身上,方芸尴尬地笑了笑,“小春这是说的什么话,身为人母,又岂有不担心自己的儿女的?”

    井春可就等着这一句话了,“那也没见得晚娘为我说过一句好话啊,你即是担心我也该问问我在京兆府过的如何,有无危险,可有温饱……这话晚娘从头到尾可是连一句话都没说过,今日唯一问的话还是要求我顾忌到井府的颜面、黎王府的颜面,怎么?晚娘现在是真心期许着女儿有朝一日嫁进黎王府吗?”

    明眼人都知道方芸期待着的可一直是井疏瑶能够成为黎王府,当日宣读赐婚圣旨的时候,方芸的脸上的欲望可都是写着的,谁还看不透?

    姜和瑾嘴角流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又开始期待着井春接下来要说的话。

    “自然是真心,”方芸想方设法地打着圆场,“这婚事可是圣上亲自赐婚,这与黎王府结秦晋之好可是晚娘之荣呢。”

    这话鬼都不信,你说井春会信?

    “那晚娘是否也该为小春向阿爹求情,不然岂不是有损与黎王府的殊荣。”

    “我一个妇道人家,这事我又岂能掺和?”

    这话不是前后矛盾吗?

    不想掺和你说那么多的话?

    井春的目的显然已经达到了,重新换了一副笑容,“所以,方才晚娘的说辞只不过是逢场作戏,萍水之词了?”

    井春倒要看看,这个方芸还怎么圆场?

    这下倒成了方芸自取其辱了,方芸也没想到这井春顺着赶着杆子爬会爬这么快,难不成自己真的要给这个死丫头求情?

    众人都等着看着方芸的笑话。

    井统昌却是接过了话,显然是要缓解方芸的难堪,问向了井春,“说到底,你还是不肯放弃京兆府的差事是吧?”

    井春铮铮硬骨,岂会因为自己的志向而曲折,“是,小春既然走了这一条路,就知道就有今日这个局面。”

    井统昌哼笑一声,俨然嘲讽,“区区小儿,竟敢大言不惭,你以为你是谁?全凭一时意气,你能救得了谁?你的自由不是随心所欲,你在女规中行走!”

    又来一个男权是吧?

    “为何世界仅有女规而不讲男德?女子仅嫁一夫而男子可娶数妾,这便是这世间的规矩吗?凭什么女子就要比男子低人一等?”

    井春今日非要说个理不成!

    “你……强词夺理!古往今来皆是如此,你能打破这世间的规则吗?”

    “人有七情六欲,规则又岂能阻断人心?女儿只做尽力而为之事,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凭什么不许?即使不许,当初又为何生我?为何生我而又不尽为父的本分?”

    最后的话无疑是击垮井统昌最后的底线,“啪”的一声,竟直接扇了井春一巴掌。

    姜和瑾心也悬了一下,井春也愣住了,这巴掌有些突如其来。

    这几日井春是有什么巴掌被扇症吗?

    井统昌看着面前的井春,一时间竟有些分不清井春的真假,或者说面前的这个人太像一个人,恍然道:“你……不是小春……”

    井春抬眉,不语,眼神中的惊愕大于敌意,片刻之后又强撑着让自己镇定下来,眼神中有多了一次冷漠与委屈。

    她是,却也不是。

    经冥婚一事,她才发觉自己与灵魂如此贴近,即是如此,那她便是真正的井春,如同在黑夜中行走,灵魂却在此刻拉住了你的手走向了光明。

    无论是哪一个井春,她都不能这样轻易屈服!

    那个井春屈辱了十年,换来的只有死亡,无论如何井春都不能是在此死亡的下场!

    “我是井春,井府长女。”

    如假包换!

    井统昌的手颤抖着,似乎有些怜惜自己方才的举动,微微有些示弱道:“安分守己有何不好?”

    井春却是不减坚毅,回道:“冥冥之志又有何错?”

    井统昌不语,紧紧握住鞭子,近乎带着从未有过的狠厉与决绝,可又瞥见一旁端坐的姜和瑾,手中颤抖的鞭子又硬生生地丢了过去。

    今日井统昌若真的是动了家法,可就真的不顾忌黎王府的颜面了。

    姜和瑾知道这件事情绝不能成为姜和瑾日后诟病井府的理由,虽说进门前井春说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的,但如今婚期将至,今日之事无论如何他都不能伤及井春半分。

    姜和瑾动了身,“井大人,手下留情啊……”

    井春也朝着姜和瑾的方向望去,不是说好不说话的吗?

    “府中不雅,还请黎王殿下见谅。”

    姜和瑾却是含笑着,没有办法诧异之处,似乎已经预料到了现如今的局面,道:“即是井大人府中家事,本王自然不会多问。”

    只是看了一眼鞭子,姜和瑾随后又道,“只是婚期在即,一些见血的忌讳事儿还是不要出现得好。”

    姜和瑾的话虽是沉闷,却是有力,井统昌自然听得懂姜和瑾的意思,随之附和地点了点头。

    井春不禁蹙眉,说到底,姜和瑾还是护了井春一头。

    姜和瑾又看了一眼井春,心中似乎已经有了谋划,道:“若是井大人不放心,本王倒可每日派人护送井小姐来回,只要随了井小姐的心意便好。”

    姜和瑾看似字字关怀井春,可实际却满是笑里藏刀之感。

    井春默不作声,这其中的权衡利弊也的确让井春有些犹豫,若正如姜和瑾所说,井春进出京兆府不会偷偷摸摸的任差,可若真是姜和瑾派人护送,那井春岂不是时时刻刻都会被人监视?

    井春原是想着自己挨过几下鞭子也就过去了,毕竟姜和瑾在此处,自己挨的鞭子也不会太重,不让姜和瑾多说也是顾念这黎王殿下的求情反倒会让众人说些闲话,让人觉得姜和瑾的身份多压了众人一头。

    井春看向了姜和瑾那略带筹谋的一抹微笑,更加看不懂了。

    但选择权终究不在井春手上。

    井统昌听此,却也没想到姜和瑾竟然对井春偏爱至此,强撑笑容道:“井府家室不劳黎王殿下费心,此后,下官定然安排妥当,直至婚期。”

    姜和瑾却是笑道:“本王只是想顺着井小姐的心意罢了,何来费心不费心的,若是井小姐开心,游历天涯海角又有何妨?可若是井小姐不开心,这与关在笼子里的鸟雀又有何区别?还是说井大人眼中,井小姐的开心并不重要?”

    一句简简单单的问话,无疑是在明目张胆地试探井春在井统昌心中的地位,明里暗里的,倒是让井统昌对姜和瑾生出些忌惮的惶恐,又岂敢在姜和瑾面前高谈阔论,便道:“怎么会不重要呢?只是下官担心小春的安危罢了,一个女子在外,多少有些放心不下……”

    此话可真是中了姜和瑾的下怀,他还正想着开了这个话匣,倒不想井统昌先提了出来。

    “问题是要解决,而非压制,本王知道井大人忧女心中,那本王安排一个人又有何不可?便从明日开始如何?”

    姜和瑾这一出搞得看似担心井春的安危,实际上更是在打井府的脸,若是井府能够妥善处理这件事情,又岂会让姜和瑾出面解决?

    井统昌自知骑虎难下,但事到如今换来姜和瑾出手的局面,也只能点头答应下来。

    姜和瑾只在身后喊了一声,“乔樱。”

    众人身后走出一个女子,井春回过神来,上下打量了一番乔樱,一身黑色布衣,肩上裹着护肩,一手拿着一柄长剑,有着不同的寻常女子一般的英气。

    井春倒是没有注意到回来时竟有这般人在,不禁又多注视了姜和瑾,井春越看姜和瑾越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姜和瑾这前后脚的准备也太过于巧合,甚至不禁让人怀疑这是姜和瑾有意为之。

    “此时人是黎王府的护卫,原本就是打算安排保护井小姐的,如今倒先用上了,乔樱,还不见过井小姐。”

    只见得乔樱两步走到了正在跪地的井春的身侧,道:“属下乔樱,见过小姐。”

    井春顿了顿,内心很是排斥姜和瑾的插手,她宁愿被井统昌打一顿来得实在,至少是靠自己解决了问题,这依靠姜和瑾解决的事情着实让井春觉得自己没用。

    井统昌也没了为难的打算,至于在井春在京兆府的差事算是松了口,至少在婚期之前出府不成问题。

    众人也随之散去,乔樱也先行跟上姜和瑾,只对井春说姜和瑾有几句话要叮嘱的,便暂时离开了井春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