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春是打算拒绝的，但阿明却是抢先一步答应下来了。

    路上，井春问阿明答应下来的原因，阿明说看着前方的身影，说：“我昨日见着翠儿生的那个孩子，我有些心痛，我想井工也会同情翠儿，同样是在韩玉燕的身上，我看着那地上的胎盘，我几乎都可以想象到韩玉燕一人生子时的惨状，我听着她的请求，总归是于心不忍的。”

    “我知道井工的担心，做我们这行的，可以同情，但不可悲悯，若是我今日无法将韩玉燕带回京兆府，那我自会向宋大人请罪。”

    井春怕的不是韩玉燕愿不愿回去，而是怕韩玉燕愿不愿意活着回去。

    实在是太像了，从韩玉燕眼神中，井春看到了当日和白秋弦一样的目光，当日白秋弦的死也是就那般赤裸裸地印在井春心里的。

    “你跟紧她，别管我。”

    两人也很快跟上了韩玉燕的步子，眼见着韩玉燕敲响了某家庭院的后门，说了句什么。

    随之，韩玉燕便将竹篮放在了地上，又跟着门口之人说了几句话，门内之人是在是冷漠之极，拿过竹篮后便将后门关上。

    韩玉燕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走到了井春身边道：“我方才同我阿爹说了，这几日都不在家中，让他不要担心，走吧，去京兆府。”

    井春心想，这配合未免来的太快了些……

    韩玉燕和潘金在前面走着，井春与阿明走在后面。井春留个一个心眼，与阿明换了位置，使得自己与韩玉燕在同一侧。

    在过桥时，井春见着韩玉燕盯着河水看了很久，心中的不安再次腾起，她怕韩玉燕真的会想不开。

    果然，下一秒，井春就见着韩玉燕直接扑向了河水！

    要死要死要死！

    韩玉燕仅靠井春一人僵持着，那底下是河水，是能够埋葬身躯的河水啊！

    井春眼疾手快地抓住韩玉燕的手腕，“阿明，快来帮忙啊！”

    “韩姑娘！”

    韩玉燕眼神朦胧道：“姑娘，松手吧，我不值得的。”

    井春拼尽力气要将韩玉燕拉上来，怒吼道：“不就是受了委屈吗？我一定给你找出那个恶人，你相信我啊——”

    “姑娘，你是清白的女子，你不会懂的。”

    “我不管，不懂就不懂，反正你不能死——”

    井春竭力拉扯着，阿明企图去拉韩玉燕的另一只手，韩玉燕却是拒绝了阿明的帮助，扯开井春的拉扯，道：“多谢。”

    陡然间，两只手都隔绝了联系，韩玉燕径直地落入河水，“噗通”一声，所有的路人都朝着井春的方向看去。

    “有人跳河了！”

    该死！

    井春叫嚣道：“他大爷的，你谢什么谢！”

    井春绝对不允许，绝对不允许白秋弦的事情在她身上发生第二次！

    井春二话不说，直接一跃便从桥上跳了下去。

    也就是在井春跳河的一瞬间，人群中一个身影飞快地从桥上一跃而下。

    “又有人跳河了！”

    “井工！”阿明也慌了神了，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如何。

    阿明四望着，求道：“快去找京兆府，快去找京兆府啊！”

    河水中的涟漪逐渐由波澜化为平静，阿明也逐渐惊恐，更加大声道：“井工！井工！”

    忽而，河水露出一头，是乔樱，她先将韩玉燕拉出了水面，又同井春一起将韩玉燕游向岸边。

    “井工！”

    适时，京兆府的人也赶了过来。

    井春让乔樱先走，若是被京兆府的人追问，到时可不是一件好事！

    井春大口喘息着，将韩玉燕拖到了岸边，来不及歇息，井春便为韩玉燕心脏复苏。

    好在溺水的时间不算太长，韩玉燕在吐了几口水之后，算是清醒了些。

    “井工，你怎么样了？”

    “别管我，先送去医馆。”井春才不要韩玉燕重蹈白秋弦的道路，“她要是活不了，你我能愧疚一辈子！”

    众人三三两两地带着韩玉燕去了最近的医馆。

    井春拧了拧衣服上的河水，甩了一把脸上的河水，此起彼伏的心许久才缓了下来。

    井春呼吸算是平稳了。

    适时，一个手帕从井春的身侧落在井春脸侧。

    井春像是愣了一下，接过手帕，弯曲的双腿也刚打算站起，“多谢。”

    “你就这般莽撞吗？”

    井春尚且还能分别出是谁的声音，却没了争论的力气，“这不是莽撞，这是救命。”

    “你还能笑得出来，你可是差点把命搭了进去。”

    “怎么？”井春的声音中露着疲惫，“黎王殿下担心我了？”

    姜和瑾轻笑一声，眼神中丝毫不吝啬自己的不屑，“还能问出这句话，看到脑袋是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井春一个斜眼瞥了过去，看着还有不少聚众的人群，冲上去争执一番肯定是不成的。

    井春不慌不慢地将手帕扔在了地上，深呼了一口气后狠狠地踩上了两脚，“多谢黎王殿下关心，我记得今日黎王殿下还要去请大夫治病是吧？可惜了，黎王殿下如此年轻，却身患顽疾……啧啧啧……日后的好处可都是要留给黎王妃的……”

    姜和瑾依旧一副和善，但眼神中却像是藏了刀刃一般，“那几日和离就数你和离声音喊得最大，怎么？如今心甘情愿坐起黎王妃了？”

    “黎王妃哪能心甘情愿，不过是想着日后的荣华富贵，心里不心甘也得心甘啊，黎王殿下若是觉得黎王妃见钱眼开，那您也大可与黎王妃和离不是？”

    姜和瑾算是看出来，这井春是把进退的道路都想了一遍，左右不让自己吃亏，这个丫头真的是绞尽脑汁不会让姜和瑾占上一点便宜。

    井春又拧了拧衣裙上的水渍，颇有些疲惫，“您不是要治病吗？早些去吧，我和你不同路的。”

    “你去哪？”

    “我得去最近的医馆看看方才落水的姑娘。”

    姜和瑾微微叹了一口气，淡淡道：“那你觉得最近的医馆是哪一个？”

    “百草……堂。”

    适才，井春想起，姜和瑾要去的见的大夫就是百草堂的百里大夫，自己说的话感觉像是没有打草稿一样。

    姜和瑾转身，喃喃了一句，“莫不是真的伤了脑子。”

    井春也是觉得自己现如今的落汤鸡样子很是丢人，脚步很快，就连姜和瑾都有些赶不上了。

    井春走在了前面，姜和瑾看着浑身湿漉漉的井春，连带着地上的拖拉的水渍。

    若是旁人，总不会让自己如此狼狈。

    姜和瑾示意着吕池先去买件女装……